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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个奇迹,萨尔诺桥终于出现了。它长五十来米,生路就在对面。不过,在到达这里的人之间,害怕更甚于轻松。聚集着一小群人,但似乎迟疑着不动……原因是各种各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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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场地震削弱了桥的结构。不过真正的危险是浮石造成的。此刻,浮石把桥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重量是可观的,达到具有多个桥拱的砖石构造承重极限。此外,还有上游的浮石层正被河水费力地带往下游,这时堆积在桥边。之前它们从桥拱下过去,可现在,还因为一层厚密的横七竖八的枝杈和树干正在隆起形成丘陵,压迫着那唯一可以伸向生路的通道的同时堵塞了桥拱并形成一道真正的坝。总之,此刻在挤压着桥的还有河。从浓雾里传出的可怕的声音让很多人感到恐惧,没人能够看到对面。根据逃难者所知,桥还可能已经坍塌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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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佐斯莫决定了。停滞不前等于死定了。他看看妻子,她脸上流着因为悲惨事件而非火山雾霾引起的泪水,迫使他再次行动起来。他抱起最小的儿子,用一只手拉紧另一个儿子,和妻子一起迈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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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难的人看着他在雾中隐没。丝米莉娜(她的“骑士”抛下了她)和另一群人也一起跟上他们。每一步都愈加的艰难。河堤构成了一个长长的装满了浮石的“池子”。有一处河堤塌了,佐斯莫惊恐地看到,与在桥身另一侧的上游堆积如山的浮石相比,下游的水位是多么的低。猛然间的晃动引起一阵慌乱的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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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地震,是桥开始坍塌了。大家都绝望地为生存而奔跑。然而即使是前进几步也是如此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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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斯莫用尽全力终于抵达了对岸。他放下孩子们回到妻子那里,精疲力竭的她落在了后面。这时雾散开了些,他能清楚地看见她。一阵猛晃将他推倒在地,如同有人抽掉他脚下的地毯那样。他重新站起来,明显感觉到桥在晃动。他边跑边向困在浮石里的妻子大喊,她无望地呼唤着他。只差几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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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绝望的一跃靠近了她,抓住她的一条胳膊试图将她拉出浮石:不可能。他使尽全部力气,可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从下面困住了。与此同时,声响越来越大。桥开始从中间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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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斯莫咬紧牙使出全力再拉。无果。然后,他突然感觉到有别的手臂来拉妻子。女人完全是被两个陌生人以最后一点超常的力气拖向岸边的。刚一到桥头,个个都疲惫地瘫倒在地,拼命地吸着氧气……就在那一瞬间,雾中传来一声巨大的轰响。桥断了,坠落水中被卷走了。能听见叫喊声。那些仅在最后才决定尝试过桥而迟了的人被冲走了,淹没于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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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生存的路已经断了。留在另一面的人将不能得救。佐斯莫在这时才认出靠在一个雕像底座上的两名搭救者,是他的儿子们的老师。谁都说不出话来,只使劲呼吸着,但他们的灰末面具收缩成了一种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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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他们将继续前进,空气将慢慢地变得更能呼吸了。他们将会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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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的另一头则陷入惊慌之中。现在怎么办?浮石雨不停地下。游泳过河,在这种条件下等于真正的寻死。有人想回头,有人绝望,有人折回在途中看见的农庄里寻找水和庇护。有些人提议回头并往港口那边去,那里有另一座木桥通向斯塔比亚。不过,大家都知道,在一座砖石结构的地方所发生的一切,更会发生在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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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木桥还在,尽管它的命运是注定了的。它因地震和浮石的重压而逐渐毁坏了,最终将倒塌,因为河水由于上游的桥梁坍塌而突然间“涨”了。它将被冲走,同时卷走所有那些正在过桥的人。他们当中还有珐妩丝狄拉,赌场的高利贷者,她斜挎在肩上的装满金币的包肯定拖累她慢下脚步,造成的迟缓对她将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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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佐斯莫和生路隔开数步的河对岸的陷于困境中的人之间,还有鲁齐奥·维图佐·普拉齐多和阿丝库拉——酒吧经营者。在逃离之前,他们把进款藏在了店里的柜台中的一个陶土坛子里,在一层干的食品下面,要带走实在太重了。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取出它们。他们将在桥附近的一座庄园里寻找庇护,被第二天早上从火山流出的火山泥石流淹没而丧生。考古学家们将挖掘到这笔小小的财富,整整1385个塞斯特尔兹奥(相当于8310欧元有余),是对当时的一家酒吧兼饭馆的“营业额”的宝贵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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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这段路上丧生的不只有鲁齐奥·维图佐·普拉齐多和阿丝库拉。很多人躲避在自己的双轮马车的篷布下,和他们的家人一起等待一切都会过去。他们将在那里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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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三日 一场无法实现的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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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们研究了公元79年那场毁灭性的喷发活动,他们确定了在庞贝的一段构成生与死这一差异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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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在喷发最初两个或三个小时内逃走的人有成功逃离的可能性。彷徨不定或决定等待维苏威乌斯停止发泄而留在城里的人则死定了。生与死之间的差别,有时竟然只是一些平平常常的细节问题。但是,如果我们头脑冷静地分析问题便会发现,没有需要等待、留下或耽搁的原因的那种人确实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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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合乎逻辑的是,大部分庞贝人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了去城里找自己的亲人商量对策。在那时候,那段便于逃离的“天窗”时间可能已经流逝了。同时,可见度变得极差,浮石使得行走越来越困难并妨碍看清道路。很多人认为留下等待最糟糕的情况过去可能比较明智,在他们的家庭小组中有小孩或老人的尤为如此。(再说,你们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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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类犹豫了或有意选择留下来躲避在家中的人,由那些不愿和自己的财产分离的人组成。对于一个致力于攀爬社会地位的自由奴,要丢下千辛万苦累积起来的财富(金币,银餐具,工艺品,证明所有权和生意账目的蜡版,更不用提奢华的私人多慕思了),那甚至是难以想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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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有一类人是奴隶:于他们而言,预见在喷发结束后被抓将处以非常严厉的惩罚,对这惩罚的,这种恐惧无疑是很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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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因素在庞贝人的选择中占有一定的分量:任何人都无法想象事态会如何结束,火山砾和火山灰的降落是会很快结束还是会延续很久无人知晓。可以肯定的是,任何人都没想到情形会恶化到什么程度。从留下的人(波斯科雷亚莱别墅的看守)到把进款藏在店里的人,所有人都曾深信灾难迟早会结束,他们会回到自己的家中或铺子里。在这方面,我们应该说,庞贝人表现出了对未来的一种正常的和不可动摇的信心,可能也是一种被很多次地震——在此之后城市总是重新恢复了元气——磨砺出来的乐观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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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什么众多学者都认为,庞贝的大多数居民均丧生在了喷发中。谁也不知道这会是一场终结,当他们明白时已经太迟了。证实这一点的是很多在城墙外出土的骨架,表明留在城里的人的一场最后的徒劳绝望的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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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恐怖的两小时后,除了逃生的困难,还有个可以脱险的实际问题:逃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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