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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迟疑了，似乎在回忆，又似乎不想多说，眼神也飘忽不定起来，推诿道：“这么久了，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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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恺之却继续追问道：“忘了？子建与洛神之情，凄美绝伦，怎么可能轻易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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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突然恼羞成怒：“忘了就是忘了，不必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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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恺之不以为然，追问道：“子建是忘了，还是不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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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犹疑不定地说道：“说不定她已经放下了，我又何必去打扰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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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恺之问道：“若她也没有放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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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看着顾恺之问道：“她……真的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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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恺之像是在对曹植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就算她不来，给我一个机会将她的美留下来，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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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似乎回到了那遥远的洛水边，悠悠地说道：“你可知，思卿不见，难赴黄泉。”边说边吟唱道：“风拂寒川，洛水边，惊鸿现，云月羞颜；青丝微绾，明眸善，遥相看，魂绕梦牵。奈何流言，却步换离人怨。思卿不见嗔痴醉眠，枕梦坠旧年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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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慢慢回忆道：“她……初见时，对着我笑，有两个甜甜的酒窝，我也对着她笑，我不敢说话，就拿出我的玉佩，表明我的心意，她懂了，同样举起了她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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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恺之拿起笔点了一处，说道：“这里是思慕。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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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继续说道：“然后她很高兴，我知道她在等我。可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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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恺之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犹豫了，你碍于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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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依然沉浸在回忆中，仿佛洛神就在眼前，“她就那么远远地站着，什么话都没有说，没有怨恨，只有静得吓人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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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恺之此时又点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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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眼中含泪，继续说道：“后来她哭了，眼睛里再也没有当初的光彩。我没想到，那竟然是我们的最后一面，难怪她眼睛里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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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别！”顾恺之边点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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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阻止顾恺之道：“不……她不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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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建！”顾恺之起身让曹植看自己的画作。曹植看着画作中的洛神，突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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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建！我好像懂了！”顾恺之转身寻找子建，却遍寻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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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童拿着甘蔗来到顾恺之身边，不解地问：“老爷，您跟谁说话呢？”突然看到桌上的长卷，高兴地问道：“哟！画完啦？”看到画卷中的人物，赞叹道：“老爷，这曹植的眼神画得太传神了！就跟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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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恺之似有所悟地感慨道：“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如今一见子建，才知道，最苦的便是这‘求不得、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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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卷九十二《顾恺之传》，顾恺之每画人成，或数年不点目精。人问其故，答曰：“四体妍蚩，本无阙少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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