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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高法院的最后一年,奥康纳一直在为维护司法独立而摇旗呐喊。只有一个独立的最高法院,才能将政府牢牢维系于宪法的核心价值之上。对奥康纳来说,为司法独立而斗争从未变得如此重要,因为她和她的事业正遭遇强有力的对手——一个她曾深爱的政党和一位被她送上台的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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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康纳正面临着一生中前所未有的挑战。她75岁,身体健康,正干着一份自己热爱的工作,这份工作也使她有机会成为美国历史上最重要的女性。她厌恶当前的行政分支,但可以利用世界上最好的平台制止它滥用权力的行为。她比过去更具影响力,许多争议性案件都由她投出决定性的一票,这种责任感也让她深深着迷。此外,自鲍威尔多年前离开最高法院后,她终于再次找到了自己的知己兼盟友——布雷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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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的头几个月已过去了,可奥康纳还是没尝到好运气的滋味。经过一段时间的稳定期后,约翰的健康情况再次急转直下。他已经无法再随她去二楼的办公室了。更不幸的是,约翰已经开始出现阿尔茨海默病的一些令人心痛的症状,随时可能会走失。如果不时刻加以看护,可能连她的办公室都找不到。最高法院职员已经数次在他即将走出大门前将他拦下,如果他真的一个人出了门,可能会走失、受伤,甚至更糟。尽管奥康纳已动用了最高法院大法官所能启用的全部资源,但局面仍变得无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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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康纳在2000年大选之夜流露辞职意图的消息泄露给媒体后,关于她辞职的猜测与传闻就一直没有中断过。奥康纳喜欢引起公众关注,也乐于宣传自己,但一切必须按照她的意图进行。她知道记者会向自己的朋友和同事打探消息,所以从不与这些人讨论辞职话题。奥康纳甚至没有把下一步的安排告诉三个儿子。但是,到了2005年6月,也就是当年开庭期末的时候,可供考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既然孩子们都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她说,自己也不会把约翰交给别人去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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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期结束几天前,奥康纳向伦奎斯特提出,希望能去他办公室谈谈。与其他话题相比,大法官们向来彼此尊重对方在退休问题上的隐私,很少主动提及此事,但时不我待,奥康纳必须和首席大法官讨论这个话题。在伦奎斯特的办公室,两位老朋友终于面对面坐下,认真讨论起他们的未来,此时,距离他俩在斯坦福大学初相识已50余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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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我想约翰需要我。我该离开了,但是我不希望最高法院留下两个空缺。”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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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大法官说,他并不清楚自己的病情会怎么发展,但至少目前还算稳定,医生也觉得颇有希望。他在离开最高法院5个月后,于2005年3月21日重返审判席,尽管气管切开手术用的那根细管仍未取出,但他还是主持了开庭期最后几周的会议与辩论。“我想我会等到明年再做决定,”伦奎斯特说,“我现在没有辞职的打算。”奥康纳本想在最高法院多待一年,但既然首席大法官要坚持到下一个开庭期再做决定,这就意味着她可能还得等上两年才能退休,她觉得约翰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伦奎斯特强迫奥康纳提前把自己的席位——也是最高法院最关键的席位——交给乔治·W.布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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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7日,星期一,2005年开庭期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在猜想,当天可能会传来大法官辞职的消息,当然,多数人会认为是伦奎斯特辞职的消息。不过,首席大法官仅仅说了些祝福夏安的话,就匆匆宣布闭庭了。于是,所有人都认为华盛顿得到明年再考虑大法官人选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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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三天后,星期四午饭时分,最高法院执法官帕梅拉·托金突然致电给白宫法律顾问哈里特·E.迈尔斯,称自己会在次日上午送一份信函过来,请她代为安排。(迈尔斯刚刚从白宫副幕僚长的位置上接替艾伯特·冈萨雷斯,担任白宫法律顾问。)托金并没有说明,究竟是哪位大法官要送什么东西过来。第二天上午,也就是7月1日那天,托金在上午9点前电话迈尔斯,说自己拿着奥康纳发出的一封信,已经在去白宫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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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华盛顿政界来说,奥康纳辞职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最有希望取代伦奎斯特担任首席大法官的人居然要走了——毕竟,美国已经有43位总统,却只有16位首席大法官。首席大法官如果辞职,布什可以再提名一个大法官,最高法院的力量平衡不会发生任何戏剧性的改变,但是,如果失去奥康纳,一切都将改变。被奥康纳抵挡已久的保守派反革命势力必将卷土重来,而且有可能取得最终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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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几个人留意这封写给总统的信的内容,但奥康纳可是字斟句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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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布什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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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告知您我的退休决定,……借此提升继任者的提名与确认效率。能够作为最高法院的一员,并在24个开庭期中为之服务,实在是本人莫大的荣耀。我将带着对司法公正,以及它在宪政体制下所起作用的深深崇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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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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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拉·戴·奥康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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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康纳以礼貌的方式,直接向布什表达了她在最高法院最后的日子中萦绕于心的期盼。她决定捍卫最高法院“在宪政体制下所起的作用”,希望布什及其支持者别再去破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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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奥康纳很快发现,退休除了给她带来大量称颂恭维,也让她迅速变得无关紧要。之前她还是最高法院万众瞩目的“摇摆票”,而现在,她已经成了博物馆的展品。她失去了自己的工作,失去了自己曾挚爱的政党,最糟的是,她正失去自己的丈夫。宣布辞职后的那几天,她不怎么接听电话,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内默默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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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人:美国最高法院风云 第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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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出自上帝的“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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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乔治·W.布什提名最高大法官做准备的工作,2000年大选日之后就迅速启动了。那时,佛州计票局势尚不明朗,布什能否成为总统还是未定之数,但他的团队还是打算预备人选,以备不时之需,方便随时填补空缺。毕竟布什一旦有机会入主白宫,改组最高法院将成为新行政分支的第一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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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选之初,布什并不怎么关注最高法院事务。在得州州长任上时,他就喜欢任命与自己背景相似的法官,这些人多半是保守派,且与大企业联系紧密,而不是共和党内那些社会派或福音派力量。2000年大选期间,布什曾多次表示,自己进入白宫后,将在选拔法官时继续依循这一模式。与阿尔·戈尔电视辩论时,布什被问到,选民们是否可以认为他的司法任命都会偏向于反堕胎派。“选民们应该明白,在包括该事务在内的任何事务上,我都不会秉持单一的标准,”布什淡淡地答道,“选民们将会发现,我会把胜任的法官送上审判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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