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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386 31日,周五的下午,我们合作的一家银行打电话来说,他们的业务可能出现中止,所以我们最好取出一些现金来支付给我们的办公室职员。不过,我们仍然抱有希望。那一天,外交大臣格雷宣布,谈判正在向有利的方向进展。不过,时间飞逝。我们仍然确信,这个世界的人们尚存理智,他们绝不会发动世界大战。此外,诺曼·安吉尔以及其他知识分子很早就证明了战争威胁可能导致全球经济结构崩溃,反过来促使大规模战争变成不可能。在我们听来,经济崩溃完全等同于世界末日。当天晚上,政府宣布银行即将在周六和周一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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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388 几周后,我跟夫人、儿子、埃德加·理查德夫妇前往韦斯特盖特的一间农舍避暑。周一通常是银行休假日,因此我们决定周二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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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390 8月1日,周六早晨,我来到办公室,情况看起来很糟糕。不过,我们完全束手无策,更不想让孩子们失望,因此我们决定下午前往韦斯特盖特。那天晚上,我们得到消息说,德国已经向俄国宣战,而法国正在调动部队。周日早晨,我们又听说银行业务终止将持续三天时间。我们还得到消息说,德国已经向比利时发布最后通牒,要求其放行德国军队。我们都来到乡村客栈吃午饭。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感到不安。据说,汽油已经停止贩卖。我询问司机,是否有足够的汽油开回家中。他说,自己已经听说一家加油站接到命令停止贩售汽油,因此他迅速前往其他加油站,在消息传开以前成功购得几罐备用汽油。我们决定立刻回家,而不是等到周一再回去。我们给埃德加留了几罐汽油,这样他就能够在次日回到镇上。我们借由南安普顿和朴茨茅斯回到家中。英国舰队已经转移到考茨附近。刷上战争标志后,这里显得异常阴暗和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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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392 3日,周一的早晨,我来到办公室查看收到的电报。结果,我得知德国向法国宣战的最新消息。战争局势一触即发。我们不断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思考着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我们不安地看着窗外正好经过这里的部队。我们正好能够看见一个街区以外旧罗马城墙的外围部分,因此阿格纽说:“既然是罗马人建造的城墙,你觉得英国人曾经几次派出部队来保卫他们的岛屿?”发来的电报提到,我们在俄国的许多同胞和官员都被招募到军队中。交通完全瘫痪。他们“暂时”中断了生产。我们在其他地方的产业负责人寻求我们的进一步指示——澳洲、缅甸和南非的银行都已关闭,我们能否从伦敦提供现金供其支付员工工资?我们有很多存货,包括锌、铅、铜,从缅甸和澳大利亚出发,陆续托运到法国、德国、比利时和美国的冶金厂。政府已经下令,所有船只必须进到最近的港口。我们必须告诉他们新的目的地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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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394 针对我们的矿石,英国没有足够的冶金能力——德国人和比利时人早就在这个方面赶超了英国人。我们给美国冶金厂发去电报说:“你们能否接受更多的泡铜、铅和锌精矿?随着战争升级,对金属的需求将大幅增加。”不过,在得到他们回复以前,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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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396 即便如此,到了周一的时候,我们绝望地祈祷英国方面不受影响。这似乎意味着绅士风度和文明的终结。对于我们现在的业务来说,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关闭很多企业,导致数千人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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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398 那一天,我们不断受到惊吓。在1914年以前,这个复杂多变、经济活动频繁的现代世界从未经历过世界范围内的大规模战争。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这就是一场大地震。一切事物都脱离了正常轨道。我们可能会在以后慢慢习惯这种改变,但是第二次地震要比第一次地震可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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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00 几周以后,我们夫妇俩预计乘坐“卢西塔尼亚”号返回家中。我打电话询问轮船公司,轮船是否按照计划起航。电话另一端的接线员说:“没错,它将驶向德国。难道您不知道战争已经爆发了吗?”我猜想,她的意思是“卢西塔尼亚”号不会按计划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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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05 冒险年代(美国总统胡佛自传) [:1705505179]
1705506406 冒险年代(美国总统胡佛自传) 第十三章 位于伦敦的美国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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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08 那个周一的下午,我一直在反复思考这些事的不可能性,正在这时,我接到了美国总领事斯金纳先生的来电。我们两个是多年的好朋友,他工作的领事馆离我们的伦敦办公室只相隔一条街。电话里他说到有一群美国游客正在领事馆内外游行示威,他们所有人都是身无分文的游客,因为无法支付旅行支票或其他信用文件而陷入恐慌。伦敦的酒店甚至拒绝旅客用美元支付房费。除了一些老客户,大部分的美国游客甚至无法得到食物也无处栖身。斯金纳先生在电话里说了这些情况,询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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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10 我去了领事馆一趟。当我看到斯金纳先生的时候,他忙得一团乱。美国游客十分顽固强势,他们气愤地拍打着桌子,不断询问他们的政府是否还会继续保护其子民。他们认为自己是有偿还债务能力的美国公民,他们不应该睡在公园里,不应该承受饥饿,美国政府不能这样做,斯金纳先生也没有权力允许这一切的发生。美国政府应立即要求伦敦的美国银行开业运营。他们不断质问,为什么美联邦政府允许自己的货币被别的国家拒绝?这简直是对美国的侮辱!德国的齐柏林飞艇或飞机是不是要来炸掉伦敦?为什么我们没有勇敢正义的官员,为什么没有人能尽其职责来对付那些外国人?总领事应该立即让英国知道美国的地位,知道其应有的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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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12 他们中间有一群强悍到可以熔化顽石的人——美国学校的教师。他们省吃俭用、艰苦度日,终于迎来了梦寐以求的欧洲行,他们几乎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去计划这次旅行。在他们心目中,只有真正游历了欧洲,才能成为更好的老师——但现在,他们困惑不已,对这一切都产生了怀疑。在所有难民中,他们是最难对付的一群人。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我童年时期的老师们的影子,他们忧心忡忡,但是并不傲慢,他们还是表现得很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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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14 旅行商人正在喋喋不休,其中有人是来自俄勒冈州的。我听了一会儿,转而去看斯金纳先生,他还是心烦意乱地忙着。我借用了他的电话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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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16 我们办公室有几百磅的现金储备,周五的时候我们从银行取出了这笔钱,为支付员工薪水做准备。我打电话过去,让两位美国工程师——基恩和布朗,带着办公室里库存的黄金和货币到这里来。我建议斯金纳先生以正常的汇率和游客们兑换美元,如果他们没有钱和我们兑换英国货币,我们可以先借给他们十个先令,让他们熬过今天晚上。斯金纳先生安抚了在场的人们,让他们安静下来,按顺序排好队。他将我们的打算说给大家听,人群中随即传来一阵微弱的欢呼声。但是其中有些人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他们觉得这样做并不能给予欧洲有力的谴责。毕竟,他们秉着和平友好的心态来到欧洲旅行,却被牵扯进了一场战争。他们不禁感叹,山姆大叔啊,你能不能证明你的无上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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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18 我们放置了几张桌子,桌上摆好了纸、笔、墨水和钱。我们带着追根究底的志趣,将超过一千人的人群分成五条队伍,按顺序记录并分发金钱。琼斯小姐是不是没有美金?她有没有说实话?好吧,琼斯小姐,在这张借据上签字吧,然后写上你的姓名和地址,你就可以拿走这十个先令了。这是你的英国货币。明天早上再来一趟。三四个小时后,那些美国公民带着钱陆续离开,走的时候他们还宣称,明天他们会再来这里,看看“我们的政府究竟会采取什么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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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20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斯金纳先生给美国驻英国大使沃尔特·海恩斯·佩奇先生打了电话,讲述了他今天一天的经历和暂时的解决方法。佩奇先生很快回答斯金纳先生说,他那里也有一批暴民,而且他没有钱打发他们。在电话里,佩奇先生让我即刻去伦敦西区见他。在这之前,我曾在大使馆几次正式的晚宴上见过佩奇先生。现在我意识到,他目前的处境更加糟糕,比斯金纳领事所面临的困境严重许多。成千上万的美国人从欧洲大陆的各个角落涌往英国,涌往美国驻英国使领馆。而同时,所有从英国开往美国的船次都被暂停。德国的客轮已经挤进了最近的港口,其中几艘船上聚集了些美国游客——奥斯卡·施特劳斯、西奥多·赫茨勒和威廉·布里德就在其中。那天晚上,他们在萨沃伊酒店召开了一次大规模的会议,想要聚集所有人的力量,尽快实现回家的愿望。佩奇先生希望我参加这次会议,按照他的估计,目前欧洲大约有10万到20万的美国人,大部分美国人都处在战争来临的恐惧中,他们都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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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22 那晚的萨沃伊酒店聚集了一两千个陷入困境的美国人,他们四处乱转,后来终于选出了一个委员会。组成委员会的那群人大部分都是有财产的人,他们的首要需求就是找到回去的船位。但是说来说去,最重要的是,英国轮船局和相关部门无法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也不肯透露任何有关船舶的信息。战争来临前,所有船只都被征用作军事用途,横跨大西洋的轮渡都被取消了。总的来说,就是一片令人绝望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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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24 这样毫无意义的讨论进行了很久,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在我看来,这里的大部分人很快都会回到祖国,而在欧洲还有更为长久的美国籍居民。因此我建议为他们成立一个组织,并且针对眼前情形制订一些规定和方案,让一切变得井然有序。施特劳斯委员会非常赞同我的建议,几天后,他们就解散了。但在解散之前,他们从游客伙伴那里收集了几千美元的现金,然后将这笔钱移交给我们,希望我们可以将这笔钱用于慈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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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26 那天晚上,我联系了美国工程师埃德加·里卡德、约翰·怀特、米勒德·亨齐克上校、罗伯特·柯林斯和阿尔弗雷德·马丁等人,让他们第二天早上到萨沃伊酒店与我会面。我太太也联系了一群美国女人,让她们明天同一时间到酒店与我会面。同时,为了确保明天的工作能够顺利进行,我向萨沃伊酒店预订了几个接待室作为明天的办公室,酒店还同意免费为我们提供桌椅。等一切准备就绪,我便通知了美国驻英国大使和总领事,告诉他们从明天九点开始,我们就会帮助所有前来的人解决他们的问题。等忙完回到家,已经是深夜12点钟了。过去一周的动荡让人惊讶不安,我甚至都有点神经衰弱了。世界大战的到来让人难以适应,但是美国游客带来的麻烦却在某种程度上减轻了我们的无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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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28 第二天早上,我的同伴们坚持让我主持解救难民的工作。根据政府命令的指示,银行的大门仍然紧闭。我打了很多电话,其中有一家美国机构愿意提供帮助。我曾在那个机构里工作过,为了帮助难民们顺利度过今天,我请求工作人员给我们送几千英镑来应急——而且他们的确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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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30 我们给许多伦敦的美国员工打了电话,主要打给那些收入颇丰的工程师。很快,工作变得顺利起来。我们从那些游客中选了一些风度良好、工作能力强的人加入我们的行列,帮助我们进一步展开救济。到晚上,我们已经拥有了一队超过五百人的志愿者,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干的人。这一天,一群可靠可信的人们在无数张桌子后面完成了艰巨的任务,而前一天在领事馆的应急措施也很快得到了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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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32 美国游客们闻讯都纷纷从大使馆和领事馆涌向我们。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并没有别的需求,只想找个人说说话,不管在哪里,不管怎么样,和那个人聊聊关于即将到来的世界末日的看法。而其他一些人需要经济上的帮助。他们共同的一点就是,所有人都想要回家。我太太的女性委员会承担了照顾孤寡女人、孩童的工作。她们常常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握住那些弱者的手,让他们不再害怕。她组织这些人在伦敦进行一些短途旅行,看看“风光”,看看“教堂和老城”,看看莎士比亚和《洛纳·杜恩》(Lorna Doone)的国家,我们尚未确定回国船舶和时间,在这之前,他们可以打发打发时间,稍稍有些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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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6434 在英国几个重要的城市我们都成立了美国委员会支会,或者应该说,是其他城市的美国人组织了委员会,然后把所有的“难民”都抛给了我们。我们在伦敦安排了住宿,还安排了额外的美国船只和中立国船只,以确保他们都可以顺利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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