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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582 在会议室里，“四大领导”坐在高位上进行最终的判决。而我们的军团则分散在各个国家团队里面。塞西尔先生朗读了我草拟的协议，并且表示对协议的赞同和支持。法国财政部长克洛茨先生对一些非实质的内容发表了反对意见，但他最终公开了自己的真正论点。他们不会解除封锁，除非有人——不是他们自己——愿意用借贷的方式向德国出售食物。他们还坚持，必须“按月”供应。在这样的政策下，我无法安排海外的运输，德国人也无法安排粮食分配工作。德国人唯一能够用来立即购买食物的东西就是黄金。克洛茨先生指控英国军队擅离职守。他指控我们是食物商人，企图用我们的货物来换取黄金，还刻意强调了“黄金”这个词。他呼吁委员会将黄金判给法国。福煦将军声辩道，封锁的解除会导致盟军解除武装，因为在达成每月进出口计划的协议之后，食物运输封锁也会相应解除，那么施加在德国身上的压力也就不再适用了。我们问他，德国还剩下了什么军队，可能盟军的两个师就能把他们全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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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584 争论持续升温。到某个点的时候，劳合·乔治先生加入进来，他把前一天记录的笔记详细叙述了出来，以激烈抨击反对者的观点。他说到，“四大领导”在两个月前就确定了这整个方针。现在，他发现很多政府的官员们都没有遵守这些命令。他演讲的部分内容非常值得记录下来，有的人后来声称在停战之后盟军的封锁行动持续了四个月不到的时间，那么劳合·乔治先生的言论就是最有力的回答。劳合·乔治先生声明的官方记录部分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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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586 ……他（劳合·乔治先生）希望用他全部的力量敦促各国即刻采取行动，为德国再次供给粮食。盟国的荣誉也牵扯其中。根据停战协定的条款，盟国的确表示要让食物运到德国。德国人接受了我们的停战条件，而这些条件都十分苛刻，但他们遵守了大部分的条约。但是到目前为止，连一吨食物都未曾抵达过德国。渔船队也被禁止出海捕捞，现在他们连一些鲱鱼都无法得到。盟军现在已经抵达了世界的顶端，但是也许有一天，饥饿的记忆会让德国人重新站在盟军的对立面。鹿特丹港还有十几万吨的食品囤积着，等待从水路运往德国，但我们却允许德国人在挨饿。这些事件酝酿形成的武器将比任何我们试图限制的军备武装还要可怕得多，最终德国人就会将矛头指向盟国政府。盟军正在播种憎恨的种子，未来这些种子都会慢慢发芽：痛苦在堆积，并不为德国人，而是为盟军自己。英国军队不明白我们为什么拒绝重新为德国人提供食物，他们甚至感到愤愤不平。普卢默将军曾说过，当孩子们在街上到处游荡，一半的人都饿着肚子的时候，他根本无法为他的军队负责。英国士兵无法忍受这一切，他们开始抱怨，他们开始传来最迫切的需求。还有，在德国待过的英国军官说，布尔什维克主义正在德国建立起来，而事关这一切的决定性因素就是食物。只要人们还在挨饿，他们就会听那些斯巴达克同盟成员的论调，而盟军的这些行为仅仅只会促使德国陷入分裂和无政府状态。这就像是搅起一片流行性感冒的泥潭，而这个泥潭就在我们的旁边。俄国的情况已经众所周知，现在，我们很可能在德国再次看到这样的混乱状态。但是，现在，如果德国变成了共产主义国家，然后再是西班牙，那么，谁还觉得安全呢？只要德国还维持着稳定的秩序，盟军的国家和革命派之间永远都会存在一条分水岭。但是一旦这条分水岭被移除，那么会被牵扯到的——他不会说法国——正是他自己的国家。在慕尼黑，情况尤其严重。巴伐利亚，曾经在我们心中是最坚固、最保守的德国地区，现在也已经沦陷。那个下午，他（劳合·乔治先生）再次强调了他的请求，这个请求并不是他一人的请求，也是那些曾陪他打了胜仗拿下德国的士兵们的请求。那些帮助盟军征服德国人的士兵们说，如果占领就意味着要让一个国家的人口继续挨饿的话，他们拒绝继续占领这个地区。同时，会议继续开始争论。六个礼拜之前，关于黄金和外国证券的争论已经出现过，当时的决定是德国应该得到食物。他请求会议以最明确的条款重新确定这一决定。除非人民得到补给，否则，盟军强迫封锁导致的饥荒就会促使德国人民进行暴动，革命的状态就会迅速波及所有国家的工人阶级，到时候我们根本无法处理这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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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588 ……1月13日，克洛茨先生（法国财政部长）发表了完全一样的演说，但随后最高战争委员会驳回了他的请求。克洛茨先生应该……服从最高战争委员会当时提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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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590 然而，在那两个月中，事情没有任何进展。现在，所有过去的争论又被重新提及，旧问题也被提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过去两个月内没有任何行动的事实，他也不会重新提及这个问题。尽管1月1日最高战争委员会已经做出决定，但是（胡佛先生）在实施工作的时候不断遇到阻碍。结果就是，事情没有任何进展。他向克莱蒙梭先生请求，停止这些阻碍的策略，否则克洛茨先生就会升级为和列宁以及托洛茨基一样的苏维埃领袖，在欧洲传播布尔什维克主义(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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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592 劳合·乔治先生增加的演讲内容效果非凡，但他的表现却似乎缺乏大量理智。他自己的官员和法国人一样要为此事负责。他将所有的责任归咎于法国人，法国人感到非常愤怒。无论如何，“四大领导”最终命令我立刻采取救济方案。委员会还决定委派一个代表团向德国人实施这一方案，一位英国的海军上将出任代表团的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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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594 委员会任命海军上将罗斯林·威姆斯先生主持在布鲁塞尔召开的这次会议。选择他的原因是英国海军负责管理海上的运输封锁。英国人、法国人和意大利人派去了庞大的代表团，排场奢华，威风凛凛。我带领一小部分美国代表前往，其中只包括了亨利·罗宾逊先生、路易斯·施特劳斯先生以及休·吉布森先生，我们打算去磨平那些粗糙的边角。3月13日和14日，我们与德国人会面。威姆斯先生完全是国际谈判的新手，他是一位非常正式、非常严格的老水手，他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代表了自己的国王陛下。在酒店大堂见到我的时候，他傲慢地对我说：“年轻人，我不明白你们美国人为什么想要供养这些德国人。”亨利·罗宾逊先生常常重复我当时鲁莽的回答：“老头儿，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英国人在打败了德国之后还要让那些妇女和儿童挨饿。”自此我们再也没有过私下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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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596 大约三十位盟军代表坐在了长会议桌的一边，而八个或者十个德国人坐在另一边。德国代表团的主席是埃德勒·冯·布劳恩先生，在比利时救济会的工作时期我们曾在柏林偶尔进行交易。他进门的时候，我起身和他握手。威姆斯上将非常震惊。《和平协约》尚未签订之前，我们是不应该正式握手的。过去在比利时问题上，我们曾经多次请求德国人给出让步条件，但现在他们都坐在长桌的对面，请求我们提供食物。这样的局面还是给了我们一些满足感。在多年之后，他把这一事件写成了一部伟大而又惊心动魄的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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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598 和德国人达成协议对我来说没什么困难。他们想要的食物供给量比我们建议的还要多。我们非常乐意在可用的运输限制内让他们得到更多食物。在我们的建议下，上将先生签下了合约中的一个条款，允许德国人到波罗的海区域捕鱼，尽管上将先生是带着沮丧的恐惧感签字的。他不愿意允许德国人到北海地区钓鱼，但是他同意让德国人从这些海域周边的中立国家购买鱼类食物。尽管德国渔船队现在被拘禁在斯卡帕湾（在英国苏格兰），但是他肯定还是觉得德国人的渔船可能会消灭英国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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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00 停战之后，封锁当局做过最愚蠢的事情就是禁止德国和其他敌军国家人民钓鱼。这样的行为无非就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我曾经请求封锁委员会在12月初的时候停止捕鱼限制，但是那些文官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因为这是一项海军行动，12月25日，我请求班森上将给予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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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02 上将报告说，他无法说服英国人，他甚至没有用书面语，而是写了很多水手表达愤怒的传统语句。禁止捕鱼完全就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后来在四个月后，英国海军终于取消了这一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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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04 这个捕鱼问题带来的后续影响比它表面的影响要深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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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06 1919年2月中旬我了解到，英国人和法国人正在向德国人施压，希望他们同意以价值4500万美元的黄金购买大约4.5万吨的食物——也就说，每吨大约价值1000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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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08 我指示我们在柏林的代表询问德国食品部门发生了什么事。据了解，英国人和法国人对德国人说，他们必须购买当时在斯堪的纳维亚的鱼类食品存货。这些存货在战时已经被盟军国家购买，当时他们购买的目的就是要阻止德国人得到这些物资。除此之外，他们还要从盟军的存货中购买脂肪类食物，但那些食物已经经过了好几次的重新加工，现在已经腐臭难忍。在潜艇战的时候，英法两国囤积了这些食品作为自己的粮食储备，以期抵挡潜艇战的后续影响。德国人表示，他们被告知，他们必须在胡佛先生的计划得到批准之前同意这些买卖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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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10 我让我们的代表通知德国食品部门，我们组织和这些交易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供应任何腐烂的食物，哪怕是给敌军国家。而他们的回复竟是惊人的冷静：“不管怎样，协约国都会把我们的黄金储备当作战争赔偿拿走的。如果我们能交换来一些可用作肥料和肥皂的物资，我们会非常乐意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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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12 因此事情好像也就没什么问题了：英国人和法国人得到了价值4500万美元的黄金，作为战争伤害的赔偿，这是他们应得的部分；德国人也得到了交换来的一些东西，也很满意。我也撇清了销售腐坏食物的关系。但是我拒绝将他们这次的交易当作“食品”交易记录在我们与德国人的交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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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14 根据3月14日签订的布鲁塞尔协议，德国人要交出他们的商船以供食物运输使用，以黄金和有价证券购买食物，也被允许出口一系列限制内的物品，包括煤炭。我们已经浪费了四个月的时间，德国的问题也就上升了一个量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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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16 在这些行动中，协约国也承受了一定损失。假如封锁委员会坚持实施12月21日下达的最初决定的话，很多食物就会自然而然地从中立国家流动到德国，协约国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可以想见，那么做的话会是什么结果。四个月后，当我们打开封锁大门的时候，德国的危机已经到了我们无法等着安排贸易交换食物的缓慢过程了，正如预期的那样，我们只能以最快的方式，用黄金购买食物，那么英国人和法国人得到的黄金赔偿就会大量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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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18 但是，对协约国来说损失还远不止这些。我很快发现，在盟军这边，甚至在美国的一些地方，都有非常鲜明的恨意，而为了平息这些恨意，我不得不发表一份声明为我的行为做出解释。但最后这变成了一篇总结，列举了我四个月来一直在争辩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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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20 我们为什么在供养德国人？从我在西方接受的教育来看，我会马上回答你，因为我们不会在已经打败一个人之后，还继续踢打他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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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22 从一个经济学家的角度来看，我会回答你，我们救济德国人是因为这里有七千万民众，他们只能继续生产，否则他们就会死亡，而他们的生产对整个世界的未来都至关重要。但前提是，他们必须得到供养，才能继续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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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24 从一位管理者的角度来看，我会回答你，我们救济德国人是因为饥荒导致德国陷入无政府状态，而这种混乱是有传染性的，这样一个污坑的传染会让法国和英国也陷入困境，也会随后传至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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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26 从一位和平谈判者的角度来说，我会回答你，我们救济德国人是因为我们必须在德国维持秩序和政府的稳定性，否则我们都无法找到一个被授权的德国人来签订和平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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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28 从一位重建师的角度来说，我会告诉你，除非德国人可以得到食物，除非德国的秩序和政府的稳定得到维持，除非德国人重新投入生产，否则我们根本不用指望他们向世界支付他们欠下的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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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08630 从一位人道主义者的角度来说，我会告诉你，我们并不是和妇女与儿童打仗，而且，我们也不会从现在开始和弱势群体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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