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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手以后,我来到皮耶尔·路易吉阁下的邸宅,一问才知道他并没有派人找我。我回到作坊以后,那个科西嘉人通过我们两人共同的一位好朋友告诉我不必再戒备他了,他想成为我的好兄弟,但我要小心防备其他人,因为我的处境异常危险,一些显要人物已经发誓非要我的命不可。我派人向他表示了感谢,然后保持起最高度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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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天以后,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皮耶尔·路易吉阁下下了严厉的命令,要在当天晚上将我逮捕。说这话的时候是在20点,于是我告诉了一些朋友,他们劝我马上逃走。逮捕定在日落后一个小时,我就在23点坐邮车前往佛罗伦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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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那个科西嘉人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勇气去做他答应的事,于是皮耶尔·路易吉阁下干脆就亲自下令将我逮捕,这只不过是想堵蓬佩奥女儿的嘴,她老是没完没了地嘟囔着要找她的嫁妆。两个为讨好她而订的复仇计划都失败以后,他又心生一计,这件事我要在适当的时候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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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佛罗伦萨,拜访了公爵亚历山德罗,他异常热情地欢迎我,并极力劝我留下来为他效力。当时在佛罗伦萨有一个名叫特里博利诺的雕刻家,我们是老伙计,我还是他儿子的教父。谈话中他告诉我,他的第一个师傅雅各布·德尔·圣索维诺(20)派人找他,而他也从未到过威尼斯,他想在那里会有所收益,所以很想到那里去。他问我以前是否去过威尼斯,我说没有,这样他就邀请我和他一起去,我同意了。所以我告诉公爵亚历山德罗,我想先到威尼斯去,然后再回来为他效力。他要我作出正式承诺,并要我在离城之前再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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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准备停当以后就去向公爵辞行,我是在帕齐的邸宅见到他的,当时这里住的是洛伦佐·奇博阁下的夫人和女儿。我告诉公爵大人我想得到他的允许到威尼斯去之后,科西莫·德·美第奇阁下,也就是现在的佛罗伦萨公爵,回答说我要去找尼科洛·达·蒙特·阿古托,他会给我五十金克朗,这是公爵大人的一片心意,以后我要回来为他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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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尼科洛那里拿到钱以后就去找特里博利诺,他早已准备好了。他问我是否把剑捆起来了,我回答说,一个骑马出远门的人是不应该把剑捆起来的。他说,这是佛罗伦萨的规矩,因为掌管司法大权的是一个名叫毛里齐奥君的人,即便是施洗者约翰犯了一丁点的过错,他也会让其上拉肢刑架。(21)结果每个人佩的剑都要先捆起来,直到走出城门为止。我对此感到好笑。这样我们就出发前往威尼斯,与我们同行的还有一个外号叫拉门托内的信使。在他的陪同下我们穿过博洛尼亚,在一天晚上来到费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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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广场旅馆落了脚,拉门托内则去找几个被流放到这里的佛罗伦萨人,给他们捎去妻子写的信或带来的口信。公爵曾有命令,除了信使以外任何人都不准与他们交谈,否则将受到同样的流放处罚。在此期间,刚过22点,我和特里博利诺去看望费拉拉公爵,他就要从贝尔菲奥雷比武回来。在那里我们碰见一些流放的犯人,他们盯着我们,看样子想让我们与他们说话。特里博利诺真不愧是我所认识的最胆小的人,他嘴里不停地说着:“不要看他们,也不要和他们说话,如果你想回佛罗伦萨的话。”这样我们一直等到公爵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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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回到旅馆时,我们发现拉门托内已经在那里了。落黑儿以后来了一帮人,有尼科洛·贝宁滕迪和他的兄弟皮耶罗,一个老头儿,现在我相信他是雅各布·纳尔迪(22),另外还有几个小伙子,他们一进来就向信使打听消息,每个人都问在佛罗伦萨家里的情况。我和特里博利诺离他们远远的,以免与他们说话。他们与拉门托内谈了一会儿之后,尼科洛·贝宁滕迪说:“我认识那边的两个人。他们为啥装出那副熊样子,连话也不和我们说?”特里博利诺连连求我闭住嘴,拉门托内则向他们解释说,我们和他不一样,没有得到允许。贝宁滕迪反驳说那是胡扯八道,又加上一句“都让他们得瘟疫”,另外又说了一些花里胡哨的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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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慢慢地抬起头说道:“亲爱的先生们,你们可以恶语伤人,我们一点也帮不上你们。尽管你们说得牛头不对马嘴,我们也不打算生你们的气。”对此纳尔迪老先生说,我说话像一个令人尊敬的年轻人。但尼科洛·贝滕迪喊道:“去他们的吧,去那个公爵的吧。”我回答说他错怪我们了,我们和他这个人和他的事都毫无关系。纳尔迪老先生站在我们一边,他明白地告诉贝宁滕迪他错了,这使得贝宁滕迪嘴里不干不净地咕哝个没完。我告诉他说,我会说出他不愿听的话来,会做出他不愿见的事来,所以他还是少管闲事为好,不要再招惹我们。他又喊了一遍去公爵的吧,去我们的吧,我们都是一群蠢驴。我马上回答说,他是在说鬼话,并随即拔出剑来。那个老先生想第一个下楼梯,便跌跌撞撞地下了几级,其他的人挤作一团跟在他后面。我一边靠着墙往前冲,一边愤怒地挥着剑喊道:“我要把你们都杀光!”但实际上我是注意着不伤到他们,我要想伤他们真是太容易了。混乱之中,旅馆老板吓得尖叫起来。拉门托内喊了一声:“看在天主的面子上住手吧!”有人喊道:“哎呀,我的头!”还有人喊:“让我赶快离开这里!”反正是一片难以形容的混乱,像一群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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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老板拿来一支点燃的蜡烛,我退到了楼上,把剑插回鞘里。拉门托内对尼科洛·贝宁滕迪说,他表现得太坏了。老板对他说:“在这里拔剑简直就是要命。公爵要是知道你们在这儿闹事,非把你们吊死不可。这次我就对你们手下留情,但你们要记住,以后再也不要到我这旅馆里来了,要不然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老板说完走到我跟前,我正要向他道歉,他一句话也不让我说,而是对我说他知道我完全是对的,并要我在旅途上注意防范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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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一个撑船的来要求我们坐他的船到威尼斯。我问他能不能让我们自己包一条船,他说可以,于是我们就达成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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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一大早起来,骑上马来到码头,那儿离费拉拉有几里远。到了那里,我们发现尼科洛·贝宁滕迪的兄弟带着三个人在等我。他们有两杆长矛,我在费拉拉买了一杆很结实的尖枪。我装备完好,所以一点也不怕,而特里博利诺则吓得喊叫起来:“天主救命啊!那些人在这里等着杀我们啦!”拉门托内转身对我说:“你最好还是回到费拉拉,我看这里事情要闹大。本韦努托,你千万不要惹得这帮畜生性起。”我回答说:“只管往前走,天主总是帮助有理的人,你也会看到我怎样帮助我自己。这条船不是由我们包下了吗?”“是的,”拉门托内说。“那我们上去以后就不叫他们上,除非我不再是条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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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踢马刺催马往前走,在相距不到五十步的地方下了马,拿着尖枪大踏步地赶了过去。特里博利诺停在了后面,在马上缩成一团,一副十冬腊月里的寒噤样。信使拉门托内则像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地从鼻子里往外直冒气。他这人就有这个毛病,可这一会儿还是呼哧得多了点儿,他是担心这场劫难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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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船边,撑船的师傅出来说,那些佛罗伦萨的先生们想和我们一起上船,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回答说:“船是我们包的,我为不能与他们做伴儿而感到伤心。”听到这话,马加洛蒂家族的一个勇敢的年轻人说:“本韦努托,我们会让你请我们做伴儿的。”我回答说:“如果天主和我的正义感愿意而且足够强大,我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的力量愿意而且足够强大,你们无法使我听从你们的摆布。”说着我跳到船上,用我的尖枪对准他们说:“问问我的这支尖枪答应不答应。”马加洛蒂想证明他的话当真,就拿起他的枪过来了。我跳到船舷边照准他就是一枪,要不是他往后跌倒了,这一枪非扎透他不可。他的同伴一看转身就跑,哪里还敢帮他。我一看能杀掉他,就收起枪对他说:“起来吧,兄弟,拿起你的枪走吧。你已经看到了,我不能做我不想做的事,所以我手下留了情。”然后我就喊特里博利诺、撑船的和拉门托内上船,这样我们就起航向威尼斯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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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河上航行了十里之后,我们又看到了那些年轻人,他们乘着一条小快船追了上来。两条船并排的时候,那个白痴皮耶罗·贝宁滕迪大声对我喊道:“这次就便宜了你,本韦努托,咱们威尼斯再见。”“那就赶快去吧,”我喊道,“我随后就到,地点你们随便挑,谁来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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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威尼斯以后,我找到枢机主教科尔纳罗的一个兄弟,求他帮我说一下允许我带武器。他叫我只管带好了,大不了就是丢一把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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