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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亚·马尔克斯回锡帕基拉读书的最后一年,这段时期有着非常光鲜的开端。他鲁莽的朋友帕伦希亚在卡塔赫纳最后一年的功课未通过,加西亚·马尔克斯不知怎样让他在国立学院注册了,而帕伦希亚回报的方式是帮他买了一张机票。他们坐非承压的DC-3到波哥大,这趟旅程花了四个小时,而不是十八天。[70]帕伦希亚在广场上最好的房子里租了一个大房间,从窗户可以看到大教堂。这个房间提供加西亚·马尔克斯有用的藏身之处,他得以享受身为十二年级生的学长地位。帕伦希亚帮他买了深色西装表示感谢之意,读书时期,加西亚·马尔克斯一直为了自己邋遢的旧衣服而难为情,这样的光景终于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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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学校最后一年的开始,加西亚·马尔克斯满十九岁。他是已经出版过作品的诗人,在同学之间有其傲人之处。他常常以幽默或嘲讽的诗文娱乐他们,并特别为他们的女朋友写诗,或把同学和老师画成讽刺漫画。即使在这个年纪,他仍然饱受噩梦之苦,不但自己,连同宿舍的学生和老师也饱受惊吓。因此,这最后一年他搬到比较小的宿舍,他的尖叫相对而言不会打扰到太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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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整个哥伦比亚的情势非常的紧张不安。依照预测,保守党在全国选举中打败了分裂的自由党。加西亚·马尔克斯在1946年11月毕业时,他们已经在恶毒地报复政治敌人及其支持者,特别是在乡间,农民希望土地改革可能成为政治议题,但根本没有发生。有史以来态度最尖锐的豪尔斯·艾列瑟·凯坦越来越受欢迎,如今是自由党毋庸置疑的领袖,他已经宣布担任1950年选举的候选人,为击退保守党又增加了些许的歇斯底里的张力。“暴力事件”指的是从20世纪40年代末期到20世纪60年代期间一波波可怕的暴力冲突,造成二十五万哥伦比亚人死亡。这段冲突通常从1948年4月开始起算,不过,加西亚·马尔克斯在锡帕基拉的最后一年就已经开始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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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紧张自己的考试,并且迫切希望实践对母亲的承诺,不过他很幸运,加西亚·马尔克斯终于在最后的考试中得到与其天分相等的考试成绩。考前复习的时候,他和帕伦希亚整晚在外喝得醉醺醺,他们很有可能被退学,并且禁止参加考试,这表示他们要过一年才能以“学士”毕业。不过,校长了解到如果他最好的学生这样结束学业,不但难为情也令人遗憾,因此改变了决定,亲自护送两名迟考的少年到波哥大参加考试[71]。后来,加西亚·马尔克斯承认:“我所学的每一件事都要感谢在锡帕基拉读学位的这段历程。”[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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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英雄回家了,仍然深信自己的成就是一个大型自信的假象,也为了同样的原因而缺乏自信心。然而,他也稍微地意识到,如果可以像那样蒙骗每个人,也许表示自己比他们所认为的还有才华。虽然对此他抱有罪恶感,但下了决心继续欺瞒家人,在取得律师学位这件事上虚与委蛇,同时实际上追随着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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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干奎回到苏克雷不久之后,加夫列尔·埃利希奥在镇上广场有一段距离之处又租了一间房子,可是却又要开始盖一栋自己的房子。这栋颇具野心的一层楼乌托邦位于芒果树间,距离莫哈纳北岸大约五十码。是否终于决定落地生根了?这家人后来称他们的新家为“乡间别墅”。不过,认为全世界只有一间房子算是家的贾布称它为“医院”,因为他的父亲在那里看病、做实验;因为房子漆成白色,也因为他吝惜赞美这男人最小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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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苏克雷的标准而言,虽然比不上镇上广场相对豪华的家,但新房子令人意外的宽阔。海梅·加西亚·马尔克斯记得那是一栋很好的房子,虽然没有电(当时阿拉卡塔卡有电),也没有自来水或是卫生设备(阿拉卡塔卡也有完整的卫生设备)。这家人使用的油灯总是围绕着热带昆虫,晚上常有蛇蜷缩在窗台上。邻居瑛娜小姐会来煮饭、打扫、和孩子玩儿,诉说由当地传说而来的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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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人的情况还有另一个很大的改变,莉西亚回忆道:“特兰基利娜外婆和我母亲同父异母的姐姐巴姨妈来跟我们一起住在新家。巴姨妈向瓜希拉印第安人学习,知道所有大自然的秘密,可以预测干旱和下雨。我们都很爱她,她帮忙照料我们长大。是她告诉我们所有关于家族祖先的故事……我们的外婆去世的时候,母亲建了一个美丽的小花园,种了玫瑰和雏菊让她带到墓里。”[73]加西亚·马尔克斯回忆当时特兰基利娜已经既瞎又痴呆,只要收音机开着就不愿意脱衣服,因为她想象发出声音的人也许在看着她。[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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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关于新房子还是有感人的故事。贾布特别难为情的是,家人在1946年年底庆祝他返家。他和父亲一起在此居住,但他们的关系并不好,并且他感到父亲在不久及长久的未来还打算欺骗他,让他失望,但这一刻是双方的胜利:贾布是“学士”,当时即使对中产阶级也是很稀有的成就。加夫列尔·埃利希奥盖了一座不错的新房子,决心在大家庆祝儿子的学业成就时,提醒大家他自己的成就。艾妲·罗莎回忆:“我永远不会忘记贾布高中毕业时父亲在苏克雷办的派对。加夫列尔·埃利希奥先生真的去镇上邀请了苏克雷的每一个人,杀了一只猪,每个人都有酒喝,我们跳舞跳了整个夜晚。”[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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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过渡的假期中,加西亚·马尔克斯尽可能地远离家人,希望这样的时光尽早结束。他完成了中学教育,虽然仍无法确切料想到,但尽可能累积他在生活里会需要的正式教育。他仍然不确定自己要做些什么,但眼前展开的是回到阴沉的安第斯城市波哥大,花数年读一个大学学位,一个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觉得非常疏远的职业,还有他希望永远不要进入的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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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活着为了讲述生活》,pp.128-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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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活着为了讲述生活》,p.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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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同上,pp.14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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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门多萨,《番石榴飘香》,p.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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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Vivir para contarla(墨西哥城,Diana,2002),p.173(作者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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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Vivir para contarla,p.163(作者译),事实上他的存活要归功于路易莎·圣蒂雅嘉,因为她每天给他鱼肝油。见基耶尔莫·奥乔亚,El microcosmos de GM,《卓越》杂志(墨西哥城),1971年4月12日:“‘这孩子整天都有鱼的味道。’他的父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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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接下来关于苏克雷的部分是利用我在1991年及1993年与路易莎·马尔克斯·加西亚在卡塔赫纳及巴兰基亚的访谈、1991年于墨西哥城与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本人的对话,以及多年来与他许多弟妹的对话加上注释中记载的各出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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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古斯塔沃·加西亚·马尔克斯,收录于盖尔维斯所著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家族》,p.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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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活着为了讲述生活》,p.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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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Vivir para contarla,p.188(作者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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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Juan Gossaín,Herlberto Fiorillo引用,La Cueva :crónica del grupo de Barranquilla(波哥大,Planeta,2002),pp.87-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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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萨尔迪瓦尔的《回归本源》是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圣胡安(San Juan)学院时期最好的资料来源。但亦可见José A.Núñez Segura,Gabriel García Márquez(Gabo-Gabito),Revista Javeriana(波哥大),352,1969年3月,pp.31-36,在此,其中一位学校的耶稣会老师保存了部分加夫列尔 ·加西亚·马尔克斯少年时期的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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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盖尔维斯,《加西亚·马尔克斯家族》,p.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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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在《活着为了讲述生活》pp.227-228中提到这桩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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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最年轻的伊尤并不完全同意:出生在苏克雷的他告诉我,他们家年纪较小的那几个都是“无可救药”,包括他自己,正因为他们是父亲亲手接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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