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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浮于梦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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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如空中的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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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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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们初恋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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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日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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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我想望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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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大海——为时已晚[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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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首诗的小男孩儿不仅非常清楚自己失去了童年,并且失去了其他的家园——加勒比海海岸,海洋与阳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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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鬼魅般的高地城市中,加西亚·马尔克斯所寻找的是类似卡夫卡的东西,而他最后找到的也的确是卡夫卡。一天下午,一位“岸边人”朋友借他一本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所翻译的《变形记》。[16]加西亚·马尔克斯回到寄宿处,进到房间里,脱掉鞋子,躺在床上,他读了第一行:“一天早上,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一个不安的梦境中醒来,发现床上的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虫子。”对此深深着迷的加西亚·马尔克斯记得他对自己说:“见鬼了,我外婆就是这么说话的。”[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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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卡夫卡拓展了他的想象力(包括他想象自己是作家的能力),就长远来说,让他了解到就算是最古怪的段落也可以用很平实的方法叙述。然而,加西亚·马尔克斯一开始从卡夫卡身上得到的,似乎与他后来回想时说的不太一样。首先很显然的,卡夫卡的主题是在都市中存在的孤立感,但在这表面之下,弥漫在他所有作品之中的是他对于另一个权威的恐惧,他的父亲——他同时痛恨又崇拜的暴君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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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抵达波哥大时,加西亚·马尔克斯已经读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双重人格》,背景位于受压抑更甚的圣彼得堡。卡夫卡的版本是直接从那本小说衍生出来的,对这个年轻作家的影响毋庸置疑。加西亚·马尔克斯发现了欧洲现代主义,更有甚之的是,他发现欧洲现代主义一点儿也不只是复杂而做作,现代主义的创新来自当代的精神,从当代解析现实的结构,可能和他直接相关……纵使他身处拉丁美洲偏远的首都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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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重人格》和《变形记》书中的主角都是分裂性格的受害者,这些角色非常的敏感,恐惧权威,借由内心把外在的世界变形,最后推论出是他们自己生病、变形、变态、不得其所。对于自己的能力和与他人关系的认知上,许多年轻人深陷矛盾的冲动和防卫性的攻击;然而,加西亚·马尔克斯的自信有时带着令人惊吓的傲慢(他是上校的孙子,很擅长傲慢),但同时又有着不安全感和自卑的情结(他是庸医的儿子,被他抛弃,但也许又很像他),两者之间的鸿沟无疑非比寻常,也制造出一种活力使他发展隐藏的野心,如凶猛、长久的火焰一般在他的内心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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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变形记》的第二天,加西亚·马尔克斯坐下来写了一个故事,标题是“第三次无奈”,是他身为拥有严肃作品的准作家以来的第一篇作品。听起来已经很有“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特征,深具野心、深刻的主观意识,弥漫着荒诞、孤独和死亡。这部作品开始了加西亚·马尔克斯时常出现的风格:从一具未埋葬的尸体开始,以此为中心思想开始编撰故事。[18]最后,他的读者会发现加西亚·马尔克斯忍受着三种互相关联、却不可能的矛盾的基本原理:对于死亡以及被埋葬的恐惧(或者更糟的,被活活地埋葬)、必须埋葬他人的恐惧,以及尚未被埋葬的恐惧。“死人可以快乐地忍受他已无法改变的状况”,这部作品的叙事者宣布,这个人不确定自己还活着还是死了,或者同时或连续存在,“但活着的人无法顺从地就此让自己被活生生地埋葬。然而,他的四肢不回应他的呼唤,他无法表达自己,这也是让他最恐惧的,无论死活,他最大的恐惧是他们会把他活活地埋葬。”[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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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由补偿的方式,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故事似乎提出了新的美洲起源—— 一个家谱概念中所找到的历史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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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棵二十五岁的树……也许后来他会觉得有一点点儿怀念,怀念不是作为正规的、解剖学上的尸体,而是想象的、抽象的尸体,只存在于他亲戚模糊的记忆中……然后他知道自己会从苹果的血脉中升起,在秋天的早晨发现自己被饥饿的小孩儿吃掉。那时他会知道——这样的想法的确使他悲伤——他失去了自己的完整性。[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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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由一个人失去的个体性融入一棵树中,这样自然以及历史上的象征(一代一代的家谱),显然受困于处于房子内部的恐惧,受困于生命和死亡之间,如同受困在棺材中一样(也许在记忆中),这些恐惧因而得以缓和。这年轻人从出生就和生父生母以及随之而来的弟弟妹妹分开,他对于家谱的感受如此强烈,既无须说明,也不需要心理分析的专家来质疑这位年轻作家是否在下意识里感觉——如同他回顾自己早年的生活——自己的父母把他活生生地埋葬在阿拉卡塔卡的房子里。而他真正的自我埋葬存在于第二个自我之中,他必须建立的新身份,如同哈姆雷特一般,保护自己对于母亲真正的感觉,以及对于篡位的加夫列尔·埃利希奥可能存在的残忍的感受。这位迟来出现的男人声称自己是他的父亲,但其实贾布非常清楚,他真正的“父亲”是尼古拉斯·马尔克斯上校,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敬仰、尊敬他,亲切地存在于他早年的生活之中。然而这一切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有可能是一篇文学上的惊涛骇浪(达成愿望的一种形式),或是作者真正达到明智(以及“听天由命”):“那些可怕的现实并没有带给他任何焦虑。相反的,他在那里很快乐,和他的孤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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