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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他在里面交了几位新朋友,阿赫梅·铁巴是位医生,针对这场冲突提供他身为阿尔及利亚人的观点,甚至让他参与了几次代表阿尔及利亚利益的颠覆活动。[31]不过在经济上,情况越来越糟,一个冷酷的夜晚,他看见一个男人穿过圣米歇尔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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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处境,直到某天晚上,我发现自己在卢森堡花园旁,整天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地方睡觉……我走过圣米歇尔桥,感觉自己在雾中并不是一个人,因为可以清楚地听到另一头传来的脚步声。我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雾中,在同一个人行道上,和我一样的速度,我清楚地看见他的格纹外套、红黑方格,那一刻,我们在桥中央经过对方时,我看见他凌乱的头发,土耳其人的胡子,白天饥饿、晚上无眠的悲伤表情,我看见他的眼中满是泪水。我的血顿时凝结,因为那个男人的长相真的酷似在回家路上的我。[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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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谈到那些日子时,他会宣告:“我也知道等待信件、饥饿、行乞的滋味;我就是这样在巴黎写完《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他的体内有一点点儿的我,一模一样。”[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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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这个时期,财务状况非常不同的埃尔南·维耶科在塔奇雅流产后收留了她,解决了加西亚·马尔克斯大部分的问题,并借给了加西亚·马尔克斯12万法郎让他去付给法兰德斯的拉瓜夫人。某天晚上,从派对出来的路上,虽然酒醉但意识仍然清醒,维耶科告诉加西亚·马尔克斯他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他问现在旅社的账单累积到多少?加西亚·马尔克斯拒绝讨论这个问题。他年轻时,人们经常帮助他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们总是看得出来,不论他的情况有多糟,他从来不会特别自怨自艾,也不会开口求助。最后,在一阵酒醉的戏剧之后,维耶科掏出一支钢笔,在路边一辆车的车顶上开了一张支票,塞进朋友的大衣口袋里,面额大约相当于三百美元,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金额。加西亚·马尔克斯深深的感激,但也觉得羞辱。[34]他把钱拿给拉瓜夫人时,她的反应是结结巴巴,反而还红着脸不好意思——这里毕竟是巴黎,波希米亚和困苦的艺术家之都——“不用、不用,先生,这样太多了,你先付我一部分就好,其他的以后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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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而得以活过那个冬天,没有小孩儿的父亲这个角色,没有被一位欧洲赛丝(妖妇)给困住,梅塞德斯还在哥伦比亚等着他。1957年年初,某个晴朗的日子,他看见偶像海明威和妻子玛丽·威尔许在圣米歇尔大道上朝着卢森堡公园走去。他穿着旧牛仔裤、伐木工人衬衫,戴着棒球帽。加西亚·马尔克斯害羞得不敢靠近,又兴奋地想做点什么,结果他从马路的另一头大叫:“大师!”这位伟大的作家,他关于一位老人、大海和一条大鱼的小说某部分启发了年轻人最近完成的小说,一部关于一位老人、政府抚恤金和一只斗鸡的作品。海明威举起手,以稍微带着点稚气的声音大叫回应:“朋友,保重!”[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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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章引用的采访包括:普利尼奥·阿布雷右·门多萨(波哥大,1991)、赫南·维耶科(波哥大,1991)、赫尔曼·瓦尔贾斯(巴兰基亚,1991)、基耶尔莫·安古罗(波哥大,1991、2007)、塔奇雅·昆塔那·罗索夫(巴黎,1993、1996、2004)、拉蒙·乔欧(巴黎,1993)、Claude Couffon(巴黎,1993)、路易斯·维亚尔·博尔达(波哥大,1998)、雅克·吉拉德(土鲁斯,1999、2004),及许多其他的受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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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因为巴黎是巴黎,所以这两间旅馆都还存在,只是法兰德斯旅社现在改名为三学院饭店(Hôtel des Trois Collèges)。2007年旅馆将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在此下榻的时光记录在一块匾额上。他的儿子贡萨罗和塔奇雅·昆塔那参加了这块匾额的揭幕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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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普利尼奥·门多萨,Retrato de GM(fragmento),收录于Angel Rama,Novísimos narradores hispanoame- ricanos en “Marcha” 1964—1980(墨西哥,Marcha Editores,1981),pp.128-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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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普利尼奥·门多萨,Retrato de GM(fragmento),收录于Angel Rama,Novísimos narradores hispanoame- ricanos en “Marcha”,1964—1980(墨西哥,Marcha Editores,1981),p.137。并参见GM 18 años atrás,《观察家报》,1974年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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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普利尼奥·门多萨,La llama y el hielo;参见普利尼奥·门多萨,GM 18 años atrá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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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可思议,四年后,另一位伟大的拉美作家,后来成为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朋友的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也为了同样的理由,而住进一间由拉瓜夫人出租的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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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关于奥特罗·西尔瓦,参见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发表于Un cuento de horror para el día de los Inocentes,《观察家报》,1980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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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门多萨,《火焰与冰》(La llama y el hielo),pp.49-51。(《火焰与冰》一书造成了门多萨与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之间的嫌隙,尤其是门多萨和梅塞德斯,因为梅塞德斯觉得门多萨揭露的一些事情是背叛了他们的信任和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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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参见安东尼奥·努聂兹·希门内兹,García Márquez y la perla de las Antillas(o Qué conversan Gabo y Fidel),(哈瓦那,1984,未出版手稿)。1997年我造访哈瓦那时,努聂兹·希门内兹破例让我读到手稿。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发表于Desde París con amor,《观察家报》,1982年12月26日中也说了纪廉的故事。其实庇隆——他也怎么都不算是独裁者——1955年9月就下台了,所以有可能这声大叫是在说7月28日心有不甘离职的秘鲁总统奥德里亚,或9月21日遭暗杀的尼加拉瓜总统苏慕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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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发表于El proceso de los secretos de Francis. XII. El ministro Mitterrand hace estremecer la sala,《独立报》(波哥大),1956年3月31日。这些文章可在吉拉德主编的De Europa y América 1中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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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门多萨,La llama y el hielo,pp.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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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参见康斯薇洛·门多萨·利安诺发表于La Gaba,Revista Diners(波哥大),第80期,1980年11月。其中记载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一周写信给梅塞德斯三次,但“听说在巴黎有个西班牙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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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Peter Stone,García Márquez(Paris Review1981),收录于Gourevitch主编的The “Paris Review” Interviews,p.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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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参见门多萨,《番石榴飘香》,p.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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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引述者为埃利希奥·加西亚,Tras las claves de Melquíades,p.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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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关于马毕隆、其他咖啡馆,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参见胡安·哥蒂索罗,Coto vedado(巴塞罗那,巴拉尔出版社,1985),pp.209-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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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这段叙事是根据1993年3月在巴黎一段很长的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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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巴黎吃的苦,最详尽的版本可能是Jean Michel Fossey发表于Entrevista a Gabriel García Márquez,Imagen(加拉加斯),1969年4月27日。但Germán Castro Caycedo发表于“Gabo”cuenta la novela de su vida 5,《观察家报》,1977年3月23日,也有重要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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