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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12 卡米洛·托雷斯(加西亚·马尔克斯大学同学),为加西亚·马尔克斯长子罗德里戈受洗,拉丁美洲最有声望的革命神父,1966年在战事中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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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17 巫师或笨蛋?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中揉入了大量的巫术内容,此图是加西亚·马尔克斯头顶《百年孤独》著名的神秘封面,1969年摄于巴塞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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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22 加西亚·马尔克斯传 [:1705515905]
1705519623 加西亚·马尔克斯传 第十六章 终于到来的名气 1966—19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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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25 相比于此书最后的成功,加西亚·马尔克斯自己比较焦虑的是两个包裹是否平安抵达布宜诺斯艾利斯。阿尔瓦罗·穆蒂斯担任20世纪福斯公司的拉丁美洲代表已有一年,马上要前往阿根廷,加西亚·马尔克斯要他带另一份文稿去布宜诺斯艾利斯,交给“南美洲”出版社办公室的帕可·波鲁瓦。穆蒂斯于抵达时打电话给波鲁瓦,说自己手上有手稿,波鲁瓦说:“别管你手上的,我已经读过了,实在是太精彩了!”[1]如果波鲁瓦认为这本书“实在是太精彩了”,那么就意味着很有可能造成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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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27 人在墨西哥城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将所有日常笔记和家谱写在四十本学校的作业簿里;一听到手稿安全抵达阿根廷,他和梅塞德斯就着手把这些笔记撕掉、烧毁。他曾经说,这些笔记主要记载的是结构与过程。他的一些朋友比较有学术和史料方面的考量,非常惊骇地表示他不应该烧毁,而应该为子孙后代保存下来(或甚至,依照事情后来的发展,也可以从中获取一笔不小的利益)。[2]然而,加西亚·马尔克斯总是解释自己的难为情,为这个决定辩解,表示他并不希望别人仔细审视他的文学草稿,如同他不希望家里的纸片或家庭亲密细节的八卦被流传一般。“就像被撞见只穿着内裤一样。”[3]当然,部分原因也是艺术家或魔术家希望保护自己的专业秘密。不幸的是,他对传记作家也抱持同样的态度,在揭露自己生活中最无伤大雅的细节时,关于他的生活,他总希望可以控制流传于世的版本——或者述说许多版本,因而没有一个版本可以完全涵盖他自童年以来所有的失落感、背叛、遗弃,以及自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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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29 他已经受到广泛的讨论,当时带领拉丁美洲所谓“文学爆炸时期”、吸引国际目光焦点的是一小群先锋队,他被认为是他们中的第四名成员。这四位作家——科塔萨尔、富恩特斯、巴尔加斯·略萨,以及从此时开始涵盖其中的加西亚·马尔克斯,他们在未来受到无可比拟的宣传。然而,当时这个运动尚未完全成形,没有证据显示单一作家可能被称为这个非比寻常的新作品的典范。但他的同行已经知道,如隐喻一般,他们对其已经俯首称臣,此人非加西亚·马尔克斯莫属。《百年孤独》出版之后,拉丁美洲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首先了解到这一点的,是阿根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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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31 就高雅文化而言,阿根廷在拉丁美洲居于领导地位。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小说即将在光鲜的都会布宜诺斯艾利斯出版,这里就像新世界的巴黎融合伦敦。此处的文学和文化非常严肃,有时甚至做作,但辩论的质量总是很高,对于拉丁美洲其他地区的影响毋庸置疑;特别是在西班牙内战之后,母国对于南方大陆已不再有重要的知识或文学上的影响。1947年,加西亚·马尔克斯在波哥大读卡夫卡,1950年到1953年间在巴兰基亚阅读的许多作品,必定是阿根廷的版本。罗萨妲出版社十五年前曾经拒绝他的小说,如今,他早期的梦想即将实现,那早期的错误也将弥补;他的书将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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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33 在阿根廷的首都,对于自己手上有一个拉丁美洲的天才这回事,南美洲出版社毫不掩饰——甚至可能成为重要的轰动。碰巧的是,加西亚·马尔克斯这个名字在先前的几个月已经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受到一些宣传。大约在1966年年中,豪尔斯·阿瓦雷兹论刊出版了拉丁美洲短篇故事选集《十诫》,包括《咱们镇上没有小偷》。这本书企图从早期成长中的热潮获利,在1966年下半年居于畅销书的地位。[4]出版商邀请每个作家提供文学自我画像,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文学自我画像所象征的是,他一旦深信自己将在文学上成功时,就有全新的自我宣传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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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35 我的名字是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很抱歉,我也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这只是由一连串很平凡的名字所组成,我自己也无法有所认同。我在四十年前出生于哥伦比亚的阿拉卡塔卡,我仍然不觉得遗憾。我的星座是双鱼座,我的妻子是梅塞德斯,这两者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件事。因为,感谢他们,至少迄今为止,我才有办法以写作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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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39 我因羞怯而成为作家。我真正的职业是魔术师,但我变魔术的时候会很紧张,只好逃入文学的孤独之中。无论如何,两者都引致我自小唯一有兴趣的事情——我的朋友应该爱我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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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43 在我的例子而言,身为作家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因为我的作文很差。我必须让自己遵守非常严苛的纪律,才有办法在八个小时的工作之后完成半页。我以身体对抗每一个字,几乎每一次都是文字赢,但我非常的固执,因此有办法在二十年间出版了四本书。我在写的第五本比其他的速度要慢,因为,在债主和头痛的干扰之间,我的空闲时间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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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47 我从来不谈论文学,因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且,我十分相信如果没有文学,世界还是会一样运转。另一方面来说,我深信世界如果没有警察则会完全不同。因此,我认为如果自己不是作家,而是恐怖分子的话,对人类的贡献恐怕还比较大。[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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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51 此处显然是一个知道自己会成名的作家。再一次地,他诉说的大部分与事实相反。这样的方式经过算计,让他不但更引人注意,而且更受人喜爱。他所传递的影像是一个平常人,有着(暗中、害臊的)不寻常的才能。表面的羞怯和自嘲、内在自信和吸引目光焦点的对比非常明显,也极度惹恼未来的竞争对手。阅读这篇告白的读者也能看出这个平常人在政治上是革新主义者,虽然对于政治和其他事物都很有幽默感。他属于那个年代,那个时候读了这些之后,谁会不注意他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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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53 当时,阿根廷最具影响力的周刊是《封面故事》。主编是波鲁瓦的朋友、作家托马斯·埃罗伊·马丁内斯,他后来和加西亚·马尔克斯成为好朋友。《封面故事》对舆论有非常大的影响力,每周卖六万份,老板总是在找下一个文化刺激。1965年12月,在帕可·波鲁瓦的鼓吹之下,他们决定派明星记者、编辑群的一员埃尔内斯托·休奥到墨西哥采访加西亚·马尔克斯。当时的机票钱对于任何杂志社都算是一笔为数不小的投资,但《封面故事》信任波鲁瓦,知道他们投资的对象是什么。这位阿根廷记者在墨西哥加西亚·马尔克斯家住了一整个星期,六个月后,杂志终于出版他的采访文章时,封面上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照片不是在他日常出没的单调的街上拍的,而是在旧圣安琪风景如画的石板路上。照片由休奥本人拍摄,加西亚·马尔克斯穿着60年代典型的搞笑服装,熟悉的红黑格纹夹克。阿根廷作家不这么穿,这更像杰克·凯鲁亚克的风格,但这很快地成为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特色。有别于路易斯·哈尔斯在休奥的采访几周前出版的、具有影响力的书里所形容的抑郁作家,休奥照片里的加西亚·马尔克斯是一位快乐、有着真实喜悦的小说家,基本上在世界的一个角落里怡然自得。[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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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55 4月,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刚出版了自己才华洋溢的第二本小说《青楼》,骑着自己的小马加入战局,宣布加西亚·马尔克斯即将出版的书不是如卡洛斯·富恩特斯所断言的,是拉丁美洲的《圣经》,而是拉丁美洲伟大的“骑士小说”。巴尔加斯·略萨一定被这突如其来的哥伦比亚对手所震惊,如同富恩特斯一般,他显然选择骑士的角度。他所写的突破性文章《美洲的英雄阿马迪斯》4月出现在《封面故事》,宣布《百年孤独》是家族传奇,同时也是冒险故事:“尖锐、专注的散文,毋庸置疑高度技巧的魔法、恶魔似的想象力,这些武器使得此描述成为可能,是这本杰出小说的秘密。”[7]阿根廷人决定给加西亚·马尔克斯优厚的待遇。他受邀于6月访问布宜诺斯艾利斯,一面宣传小说,同时代表《封面故事》担任“南美洲”出版社小说奖的评审,其间,“南美洲”出版社和《封面故事》都加倍努力地宣传小说。《百年孤独》终于在1967年5月30日付印,长三百五十二页,售价六百五十比索,约两美元。初版时原本打算印标准的三千本,就拉丁美洲标准而言算很多,但在阿根廷则很平常。然而,由于富恩特斯、巴尔加斯·略萨、科塔萨尔无法抵挡的热情,加上波鲁瓦自己的直觉,他们决定冒险。因此决定初版改印五千本,不过,书商又要求出版前的提案,因而在付印两星期前改成八千本。他们预期如果顺利的话,这八千本会在六个月之内卖完。一星期后,这本书卖了一千八百本,位居畅销书第三名,对于一个默默无名的拉丁美洲作家而言,这是史无前例的成就。第二周结束时,单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销售量已经增加为三倍,首先销售一空。如今看来,初版的八千本完全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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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57 讽刺的是,在全体员工的努力之下,《封面故事》本身却显得动作缓慢,他们本来打算在6月13日到19日那一期出版休奥已经搁置了六个月的采访,以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照片为封面。然而,布宜诺斯艾利斯时间6月10日早上三点十分,中东“六日战争”爆发,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专访被拖延到29日。杂志内页有一小段本期介绍写到,这不只是不寻常的事件,而且它(指那本书,也暗指那一期的封面)是圣洗池,新的拉丁美洲小说自此诞生。休奥的评论标题为“辛巴达的旅程”,显然一开始就把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作品和《一千零一夜》相提并论;的确,这本书在他想象力形成的过程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空气中充满魔法。就在书付印和出售之间,披头士的《胡椒军曹》也注定达到神话般的地位,在世界各地的唱片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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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9659 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朋友维森德·罗侯很伤心他的哥伦比亚朋友没有把书卖给他的墨西哥朋友艾拉,为了安慰罗侯,加西亚·马尔克斯邀请他设计封面。罗侯很努力地传达小说的混乱、多元、大众口味。他把“孤独”(SOLEDAD)里的E颠倒,引发文学评论界最深奥、难解的理论,以及厄瓜多尔书商的一封信,抗议收到瑕疵品,他们必须手工更正才不会惹恼顾客。[8]罗侯这本书的封面成为拉丁美洲的文化象征,但由于没有及时送达,因此并没有出现在初版。所以,初版的封面由出版社的设计伊丽丝·帕哥诺画了一艘淡蓝色的西班牙大帆船,在淡蓝色的丛林里怒吼,灰色的背景、三朵橘色的花在船下盛开着。这是后来收藏家寻找的封面,不是墨西哥主要艺术家所设计的高雅封面。第二、第三和第四版在6月、9月和12月出版,都使用罗侯的封面,每版印两万本,这在拉丁美洲出版史上史无前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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