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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教育和中国,是影响我一生的三大因素。中国这个国家孕育了我的宗教精神和教育理念,这样说更为准确,当然,我也可以在这两大领域里大展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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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关于中国的书籍越来越多。中国的历史、政治、经济、文学、艺术都是这些书籍中所讲述的内容,当然,其中也包括中国人的民族性、当下中国的变更和中国在国际舞台上的位置。这些书多种多样,小说、诗词、哲学,全部包括在内。而作者的经历与态度,也影响了书的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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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如果以自己的方式为中国做出贡献,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写一本“中国历险记”。在华50年,经历了中国最为动荡的半个世纪。我对于中国人民的同情,始于第一次听说奇耻大辱的不平等条约,以及第一次见到包括传教士在内的外国人在中国丑态毕露。我可以体会到中国人民的民族主义精神,这也让我崛起了心中昏睡的民主自由理想,并要为实现该理想而奋斗。我与中国人民有了感情上的共鸣,这种共鸣也成了我的生命支柱,我的一切观念和态度都是从这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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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中国和中国人民的热爱,是这种信念的来源之一。我一直认为,如果想要太平洋地区迎来真正的和平,那么中国的独立、统一、强盛、无畏、友善是根本因素。换言之,只有当中国成为一个富有理智和正义感的国家时,才能与邻国友好相处,并在国际秩序中扮演重要角色。这一美好理想,既可以验证先哲的教诲,又可以发扬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只有遵从民众的社会民主意愿,建立共和政府,才能满足知识分子的渴求。保持政治独立和领土完整,自强不息并且抵制外国侵略,是实现宏伟愿望的基础。中华民族是一个高度一致的文化实体。只有中华民族稳定且文明得到传承,才能实现亚太地区的和平,并推动人类进步的事业。对此,我倾尽了毕生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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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挚友傅泾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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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社交经历,决定了他对本国和他国的态度。在注重人际关系的中国,这一点更是真理。中国文化的理论、道德哲学、伦理准则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中国人认为“道德”这个词过于抽象,所以不用,改用真诚、忠实、仁爱等词语,并将其当成每个人应该完成的任务。极端地说,忠诚是中国人最为看中的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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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问题》是罗素[115]写的一本褒扬中国人民优秀品质的书。书中,他将贪婪、怯懦和麻木列为中国人的劣根性。对比其他国家人民的普遍人性缺点,尔虞我诈、互相猜忌是中国人的最大缺点。不过,在多年与中国人的接触中,我认为他们的优点大于缺点。正是因为这些美德,才让我沉醉于中国文化之中。中国人和美国人的友谊十分牢固。虽然中国此时与俄国交好,但是他们的感情基础极为不牢固。我相信,因为环境而被迫中断与美国人的友情的中国人只是凤毛麟角。中国人本性真诚,与美国人之间的友谊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切断。有朝一日,这份感情一定会继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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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的心像是大门紧锁的中国宅院一样,并不会轻易对别人打开。这样的宅院在北京遍地都是,如果从它前面经过,你根本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城市里隐藏了无数这样的私宅,宅院外面的墙壁高于里面的房间,朱红色的大门永远关着,即使偶尔打开了,一道影壁墙也会阻挡住看到里面的视线。绕过影壁墙走到院子里,你才能看到一切。走进庭院后,你会豁然开朗:连绵的房屋、雅致的走廊、静园荷塘、亭台楼榭置于其中。中国人面对外国人总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种表情被外国人认为是“东方面具”。如果你想走进中国人的心扉,可千万不要着急。只要消除了双方之间的忧虑和猜忌,信任感就会油然而生。到那时,你不但能迈进中国人家的大门,在欣赏景观的同时还可以受到热情的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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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前面提到的很多中国人都是我的挚友,鉴于篇幅问题,我不在这里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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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读者早就听烂了“傅泾波”这个名字吧。在这里,我还是要不厌其烦地提到他。要知道,他已经成了我心里中美友谊的典范。正如前面所说,他全心全意地辅佐我在燕大做校务长时的工作。当我被日本人关起来时,我以为他会想方设法地救我出去,没想到的是他也遭到了软禁,他几乎被软禁在家。而获释后,他第一个来见我。而后几周的动荡里,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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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年底,我从美国返华,为了处理燕大的校务问题,我在上海滞留了几周。我请傅泾波来上海与我会面,可在当时的情况下,坐飞机不是人人都可以的,必须要得到盟军的特许才行。可如果想来上海,飞机是唯一的交通工具。飞机经过共产党治下的山东省时,发动机出了毛病。傅泾波被要求将随身的手提箱扔下机舱,但傅泾波拒绝了。那手提箱里放满了大量和中国有关的重要函件。而此时,驾驶员已经背上了降落伞包,如果危机来了,驾驶员可以扔下乘客先行逃跑,或者选择和乘客同生共死。而傅泾波面临了极难的选择,幸亏这时飞机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飞机安全地在青岛降落,这一次真的是有惊无险。傅泾波决定搭乘商用飞机去上海,没想到,因为他太过兴奋,导致手提箱遗失在了机场,幸亏航空公司的人帮他找到,并在一两天后送到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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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泾波在我的人生里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不管是在我斡旋于国民政府与中共政权协商的过程中,还是在我担任驻华大使的时间里。马歇尔使团在中国时,傅泾波在南京帮我处理相关事宜。在我眼中,他不仅仅是同事,更是亲人。只要有我的地方就有他,但是,实际上这点违反了美国政治体制。我将一个中国人列为大使家庭成员是非常危险的举动。这里面包含着社会偏见,而最重要的是,大家都会从安全方面进行考虑。作为大使,我时常都要接受安全教育。这件事引起了马歇尔将军和其他同事的注意,他们担心我会引狼入室,这个人可能会是外国间谍。可实际上,我就算不带他进大使馆,只要他想窃取情报,在与我日常见面时也阻挡不住。而我认为,一个人只要有高尚的道德观,他就值得信赖,傅泾波就是个道德高尚的人,我可以对他毫无隐瞒。他关心我要超过任何事。不久之后,大家就像我一样信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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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会把为人熟知、长期维系的人际关系和公事搅和在一起,在这点上和美国人截然不同。就算在我担任大使后,这种情况依旧没有改变。执掌大使馆时,我家每天门庭若市。客人们就算见不到我,也能见到傅泾波。他们也许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并且坐一坐就走。如果我想认识一些中国政要,却碍于身份无法结识,这时傅泾波就起了作用,他可以替我到处应酬。我常常带着傅泾波去拜访中国高官,可他从来没有泄露过任何机密情报。事实上,只有在他的帮助下,我才能和中国各个阶层保持良好的关系。他也在很多场合下帮我完成了交际使命。一些应该我说的话,有时候因为种种原因我没能说出口,他就成了我的传话筒,帮我解决了尴尬的问题。因此,所有人都觉得,傅泾波对中国政治的深刻理解,和他广泛的人际关系,让没支付一分钱给他的美国政府受益颇多。他在一些细节上也帮了我很多忙,特别是在中文信函上,他和另一位中国文员帮我处理得极为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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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多年来,我和傅泾波一直保持着友谊,他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们的友谊说明了不管何种肤色,只要心灵相通都可以成为朋友。我能够对中国了解得如此深入,大半都是他的功劳,他就是我的儿子、伙伴、秘书和联络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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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我卧床不起,这也是我和傅泾波面临的考验。可在我生病这段期间,傅泾波忠心耿耿地服侍着我。而在医生的规定里,除了亲人可以召见半小时外,其他人最多10分钟。对我来说,傅泾波就是我的亲人。所以,他就算在我身边停留几个小时,医生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傅泾波在一起虽然不激动人心,但却平淡温暖。住院5个月的时间里,傅泾波每天坚持来看我,并且风雨无阻。出院后,我来到傅泾波身边生活,至今已有3年。我们像是一家人一样,关系极为融洽,我相信他们和我一样,会发自内心地去感谢这样的感情。我所有的中国朋友都对傅泾波和我的友谊赞不绝口。中国人和美国人不同,和西方其他国家的人也不同,在家庭关系和朋友关系问题上,中国人时刻把责任心和忠诚度放在首位。照料一个病恹恹的老人是件苦差事,而傅泾波却时刻把我的健康放在心上,耐心细致地照料我。后来我竟然神奇地恢复了健康。依照医生的说法,多亏了傅泾波。是他,以中国人特有的助人精神和诚挚感情,照料我、关怀我,为我带来了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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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常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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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辈子有两次不见天日,第一次是被日本人囚禁的3年半,第二次就是百病缠身。这两段经历让我体会到了其他国家人民承受的苦难,并且对此同情万分。和那些孤独的囚徒相比,我忍受的磨难微不足道。许多人的肩膀上都承担着无法说出的疼痛。和战争的残酷相比,这样的痛苦都是暂时的。很多人常年生活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而且无法解脱。相比之下,我这样的一生实在太过幸运。就算是在逍遥时期,我也没有漠视人类的幸福,时刻怜悯所有的人。不过,这只不过是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我只能是一个旁观者。两次与世隔绝的经历给我带来了一种神秘感,所以我能融入芸芸众生,也能看到痛苦演变的过程。这点不仅仅适用于我,也适用于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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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乡是故乡(司徒雷登回忆录) 第十五章 抉择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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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美国如何对待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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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对中国现在究竟应该采取怎样一种政策?这是我常常被人追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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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这个词可以容纳下很多内容,“现在”这个词语则是一个无法确定的时间点。当下美利坚民族所面临的状况、美国政府所进行的争斗,都在不断变化着。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我们面临的问题并非只是一个国家的问题。依我看,要想制定针对某个国家的完善政策,那么先要制定出一套完善的全球政策。如果想要实现这个目标,就必须正确看待世界,正确看待我们自己和其他国家的人民。除了保护自己民族的利益以外,其他国家民族的利益也要注意。在制定政策之前,我们需要先考虑道德、法律和正义的原则。在处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时,这些原则也是需要遵循的。基督教的理论和实践已经深深植入我们的观念里,因此我们有义务用基督教教义来指导我们的外交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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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与其他国家打交道时,也需要“因材施教”。可是,基本指导原则是不可以动摇的,要知道,只有遵循原则才能实现最终目标。而我一直说的基本原则,指的是确保所有民族都可以自由地生存发展。而要实现这一点,我们首先需要让美利坚民族变成一个自由的民族。我们可以用这个基本原则来约束自己,不但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对他国人民的事情也要放在心上,我们可以帮助他们争取自由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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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中美关系需要秉承一个信念:中国的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我们必须尊重,并且要鼓励中国领导人向自由世界学习。在这种信念中,美国和美国人民必须保留昔日的传统,对于中国人民要继续帮助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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