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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杰夫从亚当森夫妇的营地飞回了内罗毕，又接着飞向马达加斯加。我已经知道住在岛中心的梅里纳人（Merina）是亚洲人的后裔。确实，马达加斯加的首都塔那那利佛即便是从空中看来，也不太像非洲，而更像是亚洲城市，周围满是稻田。这里的传统建筑不是低矮的茅草屋，而是两层的砖瓦房，当时城里满是这样的房屋。机场里的人们留着直发、五官清秀，穿着颜色鲜艳的斗篷，头戴宽檐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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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办公室间辗转获取许可的手续和其他任何地方并无不同，只不过这一次我们必须得使用法语。英语社区的人们热情地欢迎了我们，并每晚每晚地招待我们。像往常一样，我们向对当地博物学感兴趣的人寻求建议，很快就听说了一名长期定居在此的英国居民的妻子。她出生在一个白俄家庭，据说有点古怪，但是每个人都跟我们说她是一个狂热的动物爱好者。当她正式邀请我们去她家用餐时，我们都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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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材矮小，有些干瘪，穿着好几件斗篷似的宽大披风，一件套着一件，习惯摆出夸张的姿势。“欢迎。”她声音沙哑地说，并挥手让我们走进一间宽敞的起居室。起居室四周围着一圈宽大的架子，架子上陈列着壮观的水晶藏品。这很明显是一个打破僵局的好话题。我夸赞了一块双头水晶，这使她很高兴，接着，我又走到一根黑色矿石柱旁，这或许是碧玺？是的。我努力回顾了自己在剑桥矿物学讲座上学到的内容，变得更大胆了一些。很显然，这块透出些许粉色的漂亮云母标本一定是罕见的锂云母。有一瞬间，我担心自己可能有点过了头，但是她很受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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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她说道，“这里的人都太无知了，而你却很了解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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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谦虚地表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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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她转身轻快地走入隔壁房间，几秒钟后，又拿着一件用棉絮裹着的东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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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是这里唯一一个能意识到这个东西有多么罕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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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担心会暴露出我专业知识的局限性，于是多少有些忧虑地打开了包装。里头是一条长长的水晶，底部连接着两块小得多的，三块水晶都被赤铁矿所覆盖。赤铁矿是一种富含铁的矿物质，有着光滑的黑色表面，其包裹在各种晶体外层的情况并不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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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是什么，对不对？”她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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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对，”我紧张地说，“这是三块覆盖着钟乳状赤铁矿的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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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这好像不是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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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了，”她坚定地说，“这是俾格米人[1]私处的化石。你怎么会把它们认作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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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说，“它们都是六棱柱形，它们都有六个面和一个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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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标本从我手中夺走，又用棉絮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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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她傲慢地说，“俾格米人的私处在变成化石后就不能有六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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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个问题，我无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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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购买了一辆路虎车，从塔那那利佛的科学研究所雇了一位马达加斯加专家做助手，该机构也管理着这座城市的动物园。接下来，我们在岛上转了三个月。在这段时间里，不管我们看向哪儿，满眼都是从未有过影像记录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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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部的沙漠中，就连植被也那么不同寻常。有一种成片成片出现的植物，它们40英尺（约12米）高，直径1英尺，只有茎，没有枝条，上面布满了刺和一排排的小圆叶子，有一些顶端垂着枯萎了的棕色花穗。这种植物是一种龙树[2]，它们之于马达加斯加正如仙人掌之于美洲的沙漠地带。就是在这样一种超现实的丛林中，我们第一次看到了一只马达加斯加冕狐猴（sifa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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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相信这么一种美丽的生物竟然如此鲜为人知。甚至在几个月前，我都从未听过它的名字。它有一只大猴子那么大，正以一种非常不像猴子的姿势贴在一棵龙树顶部的枝干上。它直着身子，双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茎干，后腿蜷缩在胸部下方。它头顶和脸部的毛是黑色的，而其他部位柔顺光洁的长毛则是绝妙的纯白。它用炽热的黄眼睛从树上盯着我们。接着似乎吓了一大跳，它伸直后腿，腾空而起，拖着长长的白色尾巴从空中掠过，落在足足20英尺（约6米）外的另一株龙树茎干上。龙树可怕的尖刺似乎对它毫无影响。它重重地落在上面，都没有挪动一下手脚。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也不太理解冕狐猴是怎样在不流血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的。我只能猜想它们的手掌和脚底像皮革一样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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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超远距离的跳跃所需的力量来自冕狐猴非同寻常的长腿。它的腿几乎是整个身长的一半，比手臂要长得多，这种身材比例使得它很难像其他猴子那样四足奔跑。所以，当冕狐猴少有地下到地面时，它会直立，双腿似乎踩着怪异的芭蕾舞步，蹦跳着移动。我回忆起在动物学会图书馆看到的那些粗糙难看的照片。如果有一种动物曾在博物学书籍中被丑化的话，那一定就是这种迷人的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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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部这一片片多刺的丛林中，还有一种吸引我们的东西。我们希望能在此找到马达加斯加最不寻常的早期居民的遗迹。关于它的故事在欧洲流传已久，远远早于欧洲人听说马达加斯加这个岛本身。12世纪，从圣地归来的十字军战士讲述了水手辛巴达的传说。辛巴达穿过了阿拉伯湾，沿着非洲东海岸前行。他和他的船员们遇到了一个像房子一样大的蛋。他的一个手下不小心弄破了它。生下这个蛋的是一种叫“大鹏”（roc，或写作rukh，阿拉伯神话中的巨鸟）的巨鸟，作为报复，它飞到空中，用巨石砸沉了辛巴达的船。一个世纪以后，在这片地区，马可·波罗也听说了类似的关于一种鸟的故事。这种鸟体型巨大，以大象为食。它用爪子把大象抓起来，再扔在地上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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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世纪中叶，一位法国旅行者在马达加斯加待了几年后，带回了一些关于一种巨鸟的更为严肃可信的报道。他说这种鸟存在于岛的南部，和鸵鸟一样，不会飞。之后，在19世纪，发现了这种鸟类存在的实质性证据——巨大的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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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小来看，生下这些蛋的鸟不太像能抓起一只大象。但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它们都已是人类所见过的最大的鸟蛋——大约有橄榄球那么大。之后，这里又发现了一种生物的残骸，极有可能就是它们产下了这些蛋。这是一种不会飞的鸟，像鸵鸟一样，大约有10英尺（约3米）高。科学家们将其命名为隆鸟（Aepyornis），也就是象鸟（elephant bird）。10英尺不是鸟类中的最高高度，已经灭绝的新西兰恐鸟（moa）更高，但是象鸟很健壮，比任何一只恐鸟都要重。一些科学家估计它大约有1000磅重，大多数人都同意它是所有存在过的鸟类中最重的。有时，在马达加斯加南部沙漠的沙地里仍能找到完好无损的巨大鸟蛋。关于这种已经灭绝的化石鸟类，我并没有真的奢求我们可以拍摄到一组充满戏剧性、情节紧张动人的镜头，然而，我的确渴望能有机会去找寻这神奇造物的蛋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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