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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时惊出一身汗——我并没有准备这样的东西。喀土穆仍是帝国的一部分吗？为什么它要有单独的版本？不过，还好。原来“喀土穆”是导致第一遍录制失败那匹马的名字。比尔跟女王解释了我们为何把那段讲话拍了两遍，她也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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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一年，也就是1988年，大家觉得我们可以回归到常规的办公桌布景。这一年，正是奥兰治亲王威廉（William of Orange）登基300周年[2]。比尔说，女王对“威廉与玛丽”的主题很感兴趣。就在几个月前，她还购买了一只曾属于玛丽女王的镶钻眼罩盒。我们能否设法把它编进致辞里？也许把它放在桌上，女王可以稍作提及。我们达成了一致——录制可以在白金汉宫里进行。我想挑一个房间吗？我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小房间。女王该穿什么呢？这个嘛，她本人喜欢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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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她可能会穿今天下午进行授勋时穿的这套衣服，”比尔说，“看看你怎么想。”于是，我和他躲在一条侧廊里，在女王去颁发勋章的路上等着她经过。远处的沙沙声和柯基犬微弱的叫声告诉我们，她来了。不一会儿，她经过我们跟前，手提包挽在胳膊上，身体微微前倾，就像在顶着风走一样。她穿了一身鲜亮的柠檬绿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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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我说，“这套衣服太抢眼了，况且我们选的房间壁纸也是绿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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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比尔说，“你最好去挑一身别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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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我发现自己已过眼了几百套裙装。我挑出几套看起来不像上次的柠檬绿那么扎眼的：一套是淡蓝色，另一套有点近似蘑菇的颜色。随后我被告知，蘑菇色的那套被采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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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天，比尔和我在那部有点老旧、连接着女王的私人住宅区和宫殿其他部分的电梯门口，恭候女王。我不像一年前那样紧张得发抖了。电梯开始下降，然后“哐当”一声停下来，女王穿着蘑菇色套装走出来，看起来格外精神抖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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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这套服装你觉得满意，大卫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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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陛下。非常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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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媒体人真的很难取悦。很多人告诉我，我必须穿一些色彩鲜艳的衣服，这样才能在人群中更显眼；然后你又过来告诉我，我必须穿一件朴素、风格不突出的衣服。我在授勋仪式上穿的那套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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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陛下，不仅仅因为它太鲜艳，还因为它是绿色的，和我们要录像的房间里墙壁颜色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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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办法是给那个房间重新贴壁纸。”比尔开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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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贴壁纸！”女王说，“你知道那要花多少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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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那是威廉爵士开的一个小玩笑。”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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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她说，“那样的话，这笑话讲得可不怎么样。”说着，她就转身走到桌子后面就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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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那年，我们又回到在某项大型活动中录制圣诞致辞的思路，这次选择了将于阿尔伯特大厅（Albert Hall）举办的一场盛大阅兵仪式。按照惯例，致辞的内容被当作一项高度机密，不得在女王陛下正式发表讲话之前泄露。于是，有人为此十分担心，我则认为这很荒谬。致辞的内容，温和得不能再温和了。我们只需要请阿尔伯特大厅里那六千多人不要过度散播就好。这个想法被认可了。于是，节目中就有了国家小号手、集结的军乐队，以及与皇家规格相配的所有盛典和仪式。在我看来，这是自己负责过的圣诞致辞节目里比较成功的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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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一年，我们又回到办公桌前。这次，一份演讲稿草稿的副本落到了一名BBC新闻通讯员的手里，而他又将其中的几句话透露给了一家日报。舆论一片哗然。头条，丑闻，官方谴责。那位闯祸的通讯员随即被公司解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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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我65岁了。我发现这个岁数正是英国王室工作人员的退休年龄。我想，那也应该算我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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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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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hartoum，苏丹首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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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688年英国发生光荣革命后，来自荷兰的威廉三世与其妻子、英国公主玛丽二世于1689年共同加冕为英国国王。同年，英国议会通过《权利法案》，英国逐渐确立了君主立宪制和“议会高于王权”的政治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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