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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64 一个住在汉堡的威斯特法伦人弗雷多(Wredow)觉得受到了这段讽刺的伤害,在当地的一份报纸上愤然抗议。这份报纸声明和其他几封由真正的格劳宾登人起草的情绪激动、怒气冲冲的信件,都落到了路德维希堡园林督察约翰·雅各布·瓦尔特(Johann Jakob Walter)手里。此人妒忌席勒父亲在公爵面前享有的声望,将这些材料交给了公爵,而后者则从中整出了一场政治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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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66 8月末,席勒再度被传唤到公爵面前。公爵禁止他再有任何与医学无关的创作,否则就要剥夺他的职位或是把他送入大牢。如此一来,席勒就再无可能留在斯图加特了。但在他踏上逃亡之路以前,他做了最后一次尝试,想要让公爵回心转意。9月1日,他给公爵写了一封信,语气虽然谦恭,但事实上却依旧自豪。他为自己的文学创作辩护,说公爵给他的俸饷太过微薄,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通过创作赚些额外的收入。此外,他已经小有名望,对卡尔学校也是一件好事。更重要的是,人们对他的尊敬甚至要归到“我的教育的发起人”,也就是公爵身上。席勒的策略:把自己的优点说成公爵的成就,以此吹捧奉承。但公爵却拒绝收下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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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68 现在,席勒终于决定逃离斯图加特。因为担心受制于公爵的父亲,他犹豫了很久。他必须考虑到,公爵可能会因为儿子的反叛而惩罚父亲。为了让父亲日后可以问心无愧地宣称自己对儿子的计划一无所知,席勒并未向他透露分毫。只有姐姐克里斯托芬娜知道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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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70 就在席勒决心逃离的那个瞬间,他又重新有了活力和欢愉。他夜以继日地创作《斐耶斯科》,想要在出逃前就写完,以便在曼海姆推出这部剧。施特莱歇尔描绘了逃离前最后几周的那种创作激情:“当他说起自己又向前推进了多少,说起自己已开始期待,完成这部悲剧的时间能比提笔时所预想的提前很多,他因为日夜不眠而充血的眼睛是多么闪亮!外在的世界越是喧嚣,他就越沉浸在自己的内心,对当时每个人都热衷的稀罕事儿完全无动于衷。”[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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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72 当时每个人都热衷的稀罕事儿,是一场盛大欢宴的准备工作——迎接当时的俄国大公、日后的沙皇保罗一世(Paul Ⅰ)和他的夫人,公爵的一个侄女。[50] 当年宫廷聚会的奢华壮丽就要再次绽放。人们从法兰克福和斯特拉斯堡的银行家那儿借了天文数字般的钱款。高贵的客人从整个欧洲前来,杂耍艺人、赌徒、青楼女子、宵小之辈与游手好闲之徒,也都成群结队地到了。整个上流和风流社会,全聚集到了斯图加特及其周边地区。这场喧哗的盛宴据说要持续整整六天六夜。据说,庆典高潮是一场宫廷狩猎,规模之大,人们在德国还从来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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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74 沉浸在《斐耶斯科》之中的席勒密切关注着这个“喧嚣的外在世界”,根据庆典计划来安排自己的逃跑计划。他将出逃定在9月22日这一天。当天晚上,所有的客人和半个斯图加特的人都会出门,去索里图德欣赏盛大的灯会,以及为当晚庆典锦上添花的焰火盛宴。这就是个悄悄出走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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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76 确定出走日期的前几天,达尔贝格作为庆典嘉宾到了斯图加特。席勒简短而正式地拜访了他,但并未将秘密告诉他。到这个时候,席勒已经很了解达尔贝格,知道如果让他知道内情,只会把他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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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78 与此同时,逃跑的各项准备工作也在继续。衣物、书籍、手稿等都被不引人注目地搬到了施特莱歇尔的家中。席勒与他一起最后一次探访了父母。父亲因为庆典兴高采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儿子便得以悄悄地与母亲退到内室。席勒也向母亲透露了近在眼前的逃离,她哭了,却并未试图留下他。逃跑当天早上8点,席勒值完最后一班岗,从战地医院回到住处。行囊已经装车,施特莱歇尔的钢琴也搬了上去。施特莱歇尔来接席勒,可他却还没收拾完。他在整理书籍的时候发现了一卷克洛卜施托克的颂歌集,不收拾行李,却读得入神,然后竟开始创作一首和应的颂歌。“不顾任何催促、任何驱赶”,施特莱歇尔说,自己还是不得不“先听颂诗,再听和诗……等了很长一段时间,诗人才从他的对象中回过神来,重新回到我们的世界,回到今天,回到正在流逝的一分一秒”。[51] 施特莱歇尔又帮他的朋友收拾了一会儿,然后便走了。晚上9点,席勒终于来到施特莱歇尔家中。他很得意地展示了藏在夹克下的两把旧手枪。其中一把缺了打火石,另一把扳机坏了。毕竟,这不过是一个戏剧人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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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80 逃亡的路首先通向艾斯林城门(Das Eßlinger Tor),最后一刻得知逃亡计划的沙芬施坦上尉在那儿指挥着守城的兵士。二人就这样顺利通过了检查。在通往路德维希堡的笔直大道上,他们看见了烟火盛会映出的红光。在远处能望见索里图德。天空在焰火的衬托下如此明亮,席勒甚至可以把自己父母家的轮廓指给朋友看。凌晨两点,当二人第一次休息的时候,席勒抽出一本舒巴特尚未出版的诗集,借着烛光给朋友朗诵了《帝王陵墓》(Die Fürstengruft )那首诗[52] 。这是对符腾堡土地上那位暴君的强烈声讨,而他们刚刚将符腾堡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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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82 11年之后,席勒还会再次回到这里,最后一次探访他的故乡,他在1782年9月23日夜里伴着火红的烟花离开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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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84 [1] 《一七八二年诗集》(Anthologie auf das Jahr 1782 )是由席勒主编的一部诗集,收录了席勒本人及部分卡尔学校同学的诗歌习作,包括席勒的“劳拉”组诗(Laura-Gedichte)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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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86 [2] 戈特霍尔德·弗里德里希·施陶德林(1758~1796),施瓦本地区诗人。席勒在这里隐射的应当是施陶德林于1780年在图宾根的赫尔布兰特(J. F. Herrbrandt)出版社出版的诗作《阿尔布莱希特·封·哈勒,一首三歌长诗》(Albrecht von Haller. Ein Gedicht in drei Gesängen ),见后文。一年后,施陶德林在1781年秋出版诗集《一七八二年施瓦本缪斯年鉴》(Schwäbischer Musenalmach auf das Jahr 1782 ),与席勒的《一七八二年诗集》形成直接竞争。席勒在《符腾堡文学索引》中对这部诗集——以及施陶德林的其他作品——曾有极为尖刻的批判。日后,施陶德林曾提携过同来自施瓦本地区的荷尔德林。1796年,因为穷困潦倒,他在斯特拉斯堡(Straßburg)投莱茵河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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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88 [3] 杜卡特金币(Dukat),16~19世纪欧洲的一种通行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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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90 [4] 克里斯蒂安·弗里德里希·施万(1733~1815),德国出版商。席勒的前三部戏剧《强盗》、《斐耶斯科在热那亚的谋叛》和《阴谋与爱情》均是在施万出版社付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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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92 [5] Biedermann 1974,S.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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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94 [6] Zit. n. Buchwald 1956,Bd. 1,S. 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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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96 [7] Zit. n. Berger 1924,Bd. 1,S. 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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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098 [8] Biedermann 1974,S.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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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100 [9] Biedermann 1974,S.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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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102 [10] 原文为法语“en compag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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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104 [11] Petersen 1904,Bd. 1,S.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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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106 [12] Biedermann 1974,S.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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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108 [13] Biedermann 1974,S.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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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110 [14] Biedermann 1974,S.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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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65112 [15] 安娜·明娜·科尔纳,娘家姓施托克(Anna Minna Körner,geb. Stock,1762~1843),席勒好友克里斯蒂安·戈特弗里德·科尔纳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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