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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39 “为什么这样对我?”我这样写道,拼字依旧紊乱。我想知道是谁做的。“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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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44 我还写了“停止光线”,因为那些刺眼的光线会让我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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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46 “你遇到了一些事情。”菲奥娜医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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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48 “我中弹了吗?我父亲中弹了吗?”我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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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50 她告诉我,我在校车上被枪击。她说我的两位朋友也中了枪,但我记不得她们的名字。她解释子弹从我左眼伤疤处射入后,往下移动了约46厘米,停在我的左肩,它很有可能射穿我的眼珠或射进我的脑袋,我还能活着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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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52 我没有任何反应,也许只是些微松了口气。“所以他们还是下手了。”我唯一的遗憾是,我没有机会在他们对我开枪之前,跟他们说上几句话。现在他们永远也听不到我当时想说的话了。我完全不想报仇,我对那名朝我开枪的人也没有想过报复——我只想回斯瓦特。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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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54 这次交谈之后,一连串画面开始在我的脑海中涌动,但我无法分辨那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关于枪击案,我记忆中的情景与实际发生的情况差异巨大。在我的记忆中,我跟父亲、其他朋友,还有一名叫作古尔的女孩在另外一辆校车上。当时我们正准备回家,路上却忽然出现两名穿着黑衣的塔利班。其中一名拿枪对准了我的头,一小颗子弹从中射出,射进了我的体内。那个人也射伤了我的父亲。然后,一切归于黑暗,我躺在一副担架上,那里到处都是人,很多很多的男人,而我的双眼在四处寻找着我的父亲。后来,我总算看到他了,也试着要跟他说话,但我却讲不出话来。在其他梦境中,我身处许多地方:在伊斯兰堡的吉纳市场、在耆那集市,然后中弹。我甚至梦到那些医生也都是塔利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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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56 随着我变得越来越清醒,我希望知道更多的细节。来病房的人都不准携带手机,但菲奥娜医生总是随身带着她的iPhone,因为她是急诊医生。当她把电话放在一边时,我拿过来在Google上搜寻自己的名字。这个动作很艰难,因为我看东西是重影,导致我一直输入错误的字母。我还想检查我的电子信箱,但却怎么也记不起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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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58 就在苏醒后的第五天,我能开口说话了,但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别人的。当蕾哈娜来了以后,我们开始从伊斯兰教的观点讨论这次枪击事件。“他们朝我开枪。”我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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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60 “对,没有错。”她回答,“很多穆斯林都无法相信一名穆斯林居然会做出这种事。”她说,“举例来说,我的母亲就会说他们一定不是穆斯林。有些人会称自己为穆斯林,但他们的行为却不遵守伊斯兰教义。”我们聊到许多事情因各种不同的原因而发生,这样的情况就发生在我身上,以及受教育的权利不应只是男性拥有,女性也应当拥有,这才符合伊斯兰教义。我为我自己的权利发声,穆斯林女性理当拥有接受教育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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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62 一发现自己能再次说话了,我就用贾维德医生的手机跟父母通话。我担心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我的声音听起来是不是有些怪怪的?”我问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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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64 “没有,”他说,“你的声音听起来跟以前一样,而且会越来越好听。你那边都还好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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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66 “还好,”我回答,“但我头痛得很厉害,几乎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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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68 父亲真的很担心。我猜到头来,他的头会痛得比我还厉害。之后,每当我们通电话,父亲都会问:“你的头痛好些了吗?还是变得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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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70 那次之后,我总会跟他说:“我挺好的。”我不想让父亲担心。就连院方给我的头部拆线,往我的脖子打了一管超大的针剂都没说。“你们什么时候会过来?”我不停地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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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72 那时候,他们已经被困在一家位于拉瓦尔品第的医院里的军旅宿舍中一个星期了,没有任何消息通知他们何时能启程前往伯明翰。母亲非常绝望,她跟我的父亲说:“如果到了明天还没有任何消息,我就绝食抗议。”那天稍晚,父亲去见了负责他们安全的少校,跟他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少校看来有点不安。十分钟左右,就有人来告诉父亲,他们已经做好了安排,晚点就会送他们去伊斯兰堡了。在那里,他们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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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74 父亲回到母亲身边,告诉她:“你是一位伟大的女性。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马拉拉和我才是请愿的专家,但其实你才是那个真正懂得如何抗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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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76 他们被送往伊斯兰堡的克什米尔之家,那是间专供议员使用的招待所。保安依旧十分严密,当父亲要求一名理发师来帮他剃须时,一名警员全程陪坐一旁,以免那男人趁机割了父亲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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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78 至少他们现在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我们之间的沟通因而方便许多。每一次,都是由贾维德医生先联络我的父亲,告诉父亲我什么时候会跟他通话,让父亲把那段时间先空下来。但当医生拨号之后,电话线却又总是忙碌。父亲竟然随时都在讲电话!我很快背出了母亲的十一位数字电话号码,贾维德医生的表情看起来很惊讶。他马上明白,我的记忆力并没有受损。但我父母仍不清楚为什么还不能飞过来看我。贾维德医生也很困惑,为什么他们还不赶快过来。当父母告诉他他们也不知道原因时,贾维德医生打了一通电话,很快确认问题并非出在军方,而是出在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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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80 等过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发现,与让我的父母在最短的时间内搭上第一班前往伯明翰的飞机去跟他们生病的女儿会合相比,内政部长拉赫曼·马利克更希望自己能跟他们搭上同一班飞机,这样,他们就能在医院一起举行联合新闻发布会,而要把这些细节安排妥帖,需要一定的时间。他同时希望能够确保,父母和弟弟们不会在抵达英国之后要求政治庇护,因为这会使他任职的政府蒙羞。到最后,他直接询问我的父母是否有此计划。这件事说起来很有趣,因为我的母亲根本不懂什么叫作“庇护”,而我父亲压根没想过这件事。他脑子里正在思考其他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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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82 当我的父母亲搬进克什米尔之家后,索尼娅·赛义德前来拜访他们。她是那位帮忙安排全体胡沙尔学校的女孩们到伊斯兰堡旅游的友人——西莎的母亲。起初,她以为父母已经跟我一起去了英国,当她得知他们还留在巴基斯坦时,吓坏了,因为大家都说到伯明翰的机票已经卖光了。因为我的父母离开斯瓦特时没带什么衣服,因此索尼娅帮他们带了些衣服过来,同时把总统扎尔达里的办公室号码给了父亲。父亲打了过去,留下一则讯息。当晚,总统直接跟他通话,并承诺会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我了解被迫与孩子分离是什么感受。”他提到了自己坐牢那几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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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75984 当我听到他们两天内就会来到伯明翰时,我提出了一个请求。“帮我把书包带过来。”我恳求父亲,“如果你没有办法回斯瓦特拿,请帮我买一些新书,因为三月份我就要参加学级考试了。”当然喽,我想成为班上的第一名。我特别想要我的物理课本,因为物理对我来说很不容易;而我也得练习算数,我的数学不太好,解题对我来说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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