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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荷兰后,他从事财务顾问工作,为当地的大企业家服务。尽管年龄尚轻,但他一开始就有不凡的表现。就在20世纪20年代初期,他准备进行第一桩大作为:当时,他是荷兰一家人造奶油和肥皂大厂继承人的顾问。他认为欧洲必须成立一家超级人造奶油和肥皂公司,以和美国厂商,也就是日益蓬勃的宝洁公司和高露洁公司相抗衡。但是,他也知道这些欧洲厂商难以合并或是轻易卖掉自己的公司,特别是英国人不会屈居在荷兰人之下,荷兰人也不肯在英国人之下服务。于是他想到一招妙计。两家欧洲厂可都称做尤尼莱佛(Unilever),各由英国人和荷兰人来经营管理,所有权彼此都有份。几年后,他第一个得知德国的欧宝兄弟没有能力,也不想经营即将继承的欧宝汽车(Opel),然而德国政府和该国舆论反对他们将公司卖给欧洲任何一家汽车公司。帕尔布于是心生一计,想欧宝不如卖给底特律的通用汽车。他盘算好细节后,先说服通用汽车,再获得欧宝汽车的首肯。然后,他拟好一长串未来客户的清单,只挑选最富有的人,排行第一的就是最有钱的荷兰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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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对于他经手的交易或是客户,他绝口不谈。他不曾接受报纸访问,对自己的隐私极为注重,名片上仅仅印着“帕尔布先生”,连地址和电话号码都付之阙如。事实上,他几乎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然而,若是得拜访最有名的大企业家、银行总裁或是政府部门首长,他可一点都不会迟疑,事前往往没经过预约,就直接走进办公室,说道:“这就是你必须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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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他获悉当时英国最大的钢铁公司发生财务危机。他以前对这家公司一无所知,于是开始研究。他坐火车到这家公司总部坐落的地方,把自己的名片递送给那家公司的总裁。当然,这位总裁从来没听说过有帕尔布先生这号人物。经过3个小时的晤谈后,帕尔布已经取得了一份长期合约以重整该公司,健全他们的财务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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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德伯格先生问他说:“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帮你正式介绍呢?毕竟,我们知道那家公司,和他们的总裁也熟。此外,在英国不经正式介绍,是难以做成任何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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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布答道:“这正是我没请你协助的原因。我这人做事从不按牌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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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布搬到英国不久,就在城里离弗里德伯格公司不远处租了间办公室,也邀我过去看看。他的办公室就在伦敦最新颖、最壮观的一栋办公大楼里,占了一整层,隔成一间间的小办公室,除了全黑的办公桌椅,其他什么都没有。然而,他自己办公的地方只有一小间。在外面的电话旁坐着的是他唯一的职员——一个男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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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这么大的一层办公楼做什么呢?”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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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我做生意时,可能会用到这么大的空间,也得雇用很多员工。我讨厌到时候还要为租约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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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这种生意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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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自己做不到的事,绝对不做。对我来说,这是唯一合情合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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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办公室里摆着最新型的账务处理机器,可做簿记和会计的工作,比弗里德伯格公司耗资甚巨刚成立的新部门里的任何东西都要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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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他:“你要这些机器做什么呢?用来帮客户作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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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客户不用什么账户。他们要的只是我亲手开出的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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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我说,他约有40个“合伙人”,每一个都把自己财富的5%交给帕尔布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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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于5%的,我不做。我也不愿为更高的百分比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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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钱都投资在帕尔布所谓的“特别投资案”里,例如尤尼莱佛公司的收购,或是那家英国钢铁公司的重整计划。若是获利,投资者可得其中的50%,帕尔布得25%,另外的25%集合起来,成为他所谓的“疯狂资金”,投资在“投机投资案”,假使获利,投资人和他平分,如果损失,则由投资人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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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问他:“特别投资案和投机投资案,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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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投资案,因为我已经考虑到种种层面,应该没有任何风险,至少可以使原本投资的钱变成两倍。投机投资案的风险高,然而一旦成功,获利可达五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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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布只接受来自荷兰的合伙人。他不但极端爱国,而且是属于很激进的那一种。荷兰在20世纪30年代成为最后一个放弃金本位制的国家时,帕尔布递交了一封义正词严的个人抗议书给荷兰女王,认为此举不但背信,而且就道德和政治面而言,都是可鄙的、懦弱的行为。之后,私下将那封信翻译成英文印行,而且寄给所有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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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帕尔布啊,”弗里德伯格抗议道,“为什么英国放弃金本位制,造成英镑下跌时,你一点怨言都没有,反倒在那个时候搬到英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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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德伯格先生,”帕尔布回答,“我不是英国的子民,英国并没有欠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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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饭店外初次和他见面,陪他去看房子之前,他开口第一句就是:“德鲁克应该是荷兰姓氏,是吧?”我说,没错。我知道我的祖先来自荷兰,他们是十六七世纪荷兰宗教书籍的印刷商。但这对帕尔布先生而言,还不够。他一直追踪研究我的家谱,不放过家族树上下所有的枝叶,最后他不只在荷兰的图书馆发现我先祖印行的书本,连我们这个家族事业是何时、何地开始的,到什么时候结束都了如指掌。于是,我成了他在弗里德伯格公司的知己,因为“我们荷兰人必须团结一心”。我跟他提及,我的祖先早在17世纪离开荷兰,因此我和荷兰这个根源疏离很久了。他则说道:“你太谦虚了。只要你们不像那一班声名狼藉的骗子去美国,就还是好的荷兰人。”此外,他总是把我的姓氏说成“德劳克”,也就是德鲁克的荷兰语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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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布早在1934年就料想到纳粹会进军荷兰,于是来到英国。但是,他还是常常往返于伦敦和阿姆斯特丹之间,一个月至少会回荷兰两次。只要几个星期不回到祖国,他就陷入忧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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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5年,待在上帝遗忘的爪哇时,我常常在不能成眠的夜里祈祷,来场荷兰那样的雨、雾和暴风雨吧,结果第二天醒来,还是该死的晴天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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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是搭火车和船回去,但每次总是晕船晕得厉害。后来,他改搭飞机,还是不舒服,幸好很快就过去了。有一天,他在偶然间发现,在搭机时凝视着荷兰风景画就可以让他的晕机症不治而愈。于是,他成了17世纪荷兰风景画的收藏家。他对那些画作和画家可说是一无所知,他鉴别的方法是经画商同意后,将画携上飞机,假使不会晕机,就购买下来,否则就还给画商。幸运的是,让他克服晕机症的,显然是绝佳的品位与独到的眼光——他收集的那一批17世纪荷兰风景画都是上选之作。有三幅让我目不转睛、绝美的雷斯达尔(雷斯达尔(Ruysdael ,1628—1682):荷兰风景画家,画风精致雄浑,以善画树木著称。)风景画现在已是帕萨迪纳(Pasadena)诺顿·西蒙博物馆(Norton Simon Museum)引以为荣的珍藏。我第一次就是在帕尔布那“晕机收藏品”里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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