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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21 那天,我在饭店外初次和他见面,陪他去看房子之前,他开口第一句就是:“德鲁克应该是荷兰姓氏,是吧?”我说,没错。我知道我的祖先来自荷兰,他们是十六七世纪荷兰宗教书籍的印刷商。但这对帕尔布先生而言,还不够。他一直追踪研究我的家谱,不放过家族树上下所有的枝叶,最后他不只在荷兰的图书馆发现我先祖印行的书本,连我们这个家族事业是何时、何地开始的,到什么时候结束都了如指掌。于是,我成了他在弗里德伯格公司的知己,因为“我们荷兰人必须团结一心”。我跟他提及,我的祖先早在17世纪离开荷兰,因此我和荷兰这个根源疏离很久了。他则说道:“你太谦虚了。只要你们不像那一班声名狼藉的骗子去美国,就还是好的荷兰人。”此外,他总是把我的姓氏说成“德劳克”,也就是德鲁克的荷兰语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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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23 帕尔布早在1934年就料想到纳粹会进军荷兰,于是来到英国。但是,他还是常常往返于伦敦和阿姆斯特丹之间,一个月至少会回荷兰两次。只要几个星期不回到祖国,他就陷入忧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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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25 “那5年,待在上帝遗忘的爪哇时,我常常在不能成眠的夜里祈祷,来场荷兰那样的雨、雾和暴风雨吧,结果第二天醒来,还是该死的晴天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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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27 起初,他是搭火车和船回去,但每次总是晕船晕得厉害。后来,他改搭飞机,还是不舒服,幸好很快就过去了。有一天,他在偶然间发现,在搭机时凝视着荷兰风景画就可以让他的晕机症不治而愈。于是,他成了17世纪荷兰风景画的收藏家。他对那些画作和画家可说是一无所知,他鉴别的方法是经画商同意后,将画携上飞机,假使不会晕机,就购买下来,否则就还给画商。幸运的是,让他克服晕机症的,显然是绝佳的品位与独到的眼光——他收集的那一批17世纪荷兰风景画都是上选之作。有三幅让我目不转睛、绝美的雷斯达尔(雷斯达尔(Ruysdael ,1628—1682):荷兰风景画家,画风精致雄浑,以善画树木著称。)风景画现在已是帕萨迪纳(Pasadena)诺顿·西蒙博物馆(Norton Simon Museum)引以为荣的珍藏。我第一次就是在帕尔布那“晕机收藏品”里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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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29 我告诉弗里德伯格有关帕尔布那些太太的事时,他说:“没错,帕尔布这个人挺疯狂的。他在热带地区待了5年,使得他的脑子有点混乱。不过,他却是个天才,从他研究资产利润表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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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31 帕尔布确实特别具有理财的才能。在看报纸的时候,他会因一则不经意的评论或是某个消息大为兴奋,然后埋首钻研一家公司、企业,或是公共事业的财务问题。两个星期后,他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他想出的方法总是最创新、最完美的解决之道,也是最显而易见的,不过就是没有人这么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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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33 他说:“如果我还要去推销我的方案,那就错了。一定要简单明了到任何人看了立刻说’对了’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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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35 帕尔布一开始耳闻英国钢铁公司有财务危机时,这家公司的问题已经错综复杂到没有一个英国人能想出办法来加以拯救。经过两个星期的分析后,他已经知道这家公司哪一个部门需要裁撤、哪些需要做财务重整、哪些该合并起来,还有该增设的是哪一些。本来英国钢铁公司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几乎倒闭了,经过帕尔布的整顿计划,在18个月后摇身一变成为欣欣向荣、日益成长的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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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37 奥地利凤凰保险公司(Austrian Phoenix insurance companies)在1934年或1935年一败涂地的消息公之于世。在这之前,帕尔布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家公司。他一直注意后续报道,加以研究,之后打电话给奥地利财政部长,说道:“你照我的话做,就可以让这家公司起死回生。我后天会到维也纳,到时再跟你说明解决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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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39 虽然从有利可图的交易中可获得巨额的收益,但他并非只为获利而投资。就以火柴大王克吕格面临破产的那家公司为例,他们的债券被低估得太过,理查德·莫赛尔因此设法说动帕尔布去研究这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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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41 帕尔布调查了之后,说道:“你说得没错。这些债券至少值现在出售价格的6倍以上。不过,并不适合我来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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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43 “为什么呢?”我们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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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45 “借由收购这些债券,你们是纯获益;但是,我则不同,除非我能有所贡献,为我所购买的公司做点事,否则我不会投资。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不靠自己的小聪明赚钱了。我希望自己是因为做对的事情而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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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47 他还告诉我,他一年总会审查40个左右的投资计划,大部分是他自己找来的,有些则是朋友或是“合伙人”推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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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49 他说:“淘汰的约莫半数。在我眼里看来风险太高,所以不合理。其他的,从财务的角度来看,还算有点道理而已。最后只剩下两三个案子值得考虑,不但是有利润的投资,也有让我贡献心力的机会。这几个就够我和我的合伙人忙上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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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51 我决定离开弗里德伯格公司,不再待在英国时,去和帕尔布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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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53 他出乎我意料地说:“我要你做我在纽约的代表,为期3年,年薪25000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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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55 在经济萧条的那几年,25000美元可是无法想象的数目,比华盛顿的内阁成员或是大公司的最高主管的所得都来得高,而且那个时候还没有所得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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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57 我问他:“你付我这么多钱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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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59 “或许什么事也不必做,只是预备不时之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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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61 我拒绝了这个机会,正因为他表明了我得为他一人服务,就是什么事都不必做也罢。一年半以后,我差不多已在美国安顿好了,帕尔布来我们家拜访。那时,大女儿刚出世,我们在纽约郊区租了一栋普通的房子。帕尔布又要求我做他的代表,并更进一步提高年薪。我告诉他,此举让我受宠若惊,但是我还是决定自食其力。他旋即起身离去,从此不再来访。我拒绝了他,他在巴达维亚受到的旧创,也许又开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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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63 他第一次请我做代表时,我把这回事告诉弗里德伯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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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65 “我可以了解,知道你为什么即使不用工作,也不愿意拿那么多酬劳的原因。不过,想一想,一年25 000美元,三年下来,你存的钱足以买下一间小银行,慢慢再发展成一家大银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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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67 “但是,弗里德伯格先生,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想从事银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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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83969 “胡说!不然像你这么聪明的年轻人要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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