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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圣地亚哥出生，但我从未在圣地亚哥生活过。我住过瓦尔帕莱索，之后又搬到了奎尔皮、维纳、考克内斯——酒徒和巫师遍布的地区。正如塞拉特(6)所说，比奥比奥是我的先辈们的故乡，父亲的家族最早来到穆尔琴市，而我住在洛斯安赫莱斯市。”(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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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拉尼奥一家先是住在洛斯普拉雷斯山上，然后去了奎尔皮，定居在一座乡间的屋子里，父亲雇佣杂工帮他种植一块辣椒地。就是在那里，七岁左右的罗贝托有了自己的马儿，他叫它庞乔·罗托，在波拉尼奥的小说《地球上最后的夜晚》里，这匹马儿备受关注。“‘我的马儿从哪儿来？’B问他的父亲，而父亲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大为吃惊：‘什么马？’‘就是小时候在智利你给我买的那匹啊，’继而又补充道，‘是在智利的时候。’‘啊，你说那匹闹腾鬼啊，’父亲笑了，‘那是来自奇洛埃(8)的马儿，奇洛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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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最后的夜晚》讲述了父子俩前往阿卡普尔科旅行的故事。据莱昂·波拉尼奥叙述：“我们俩在家里孤零零的，于是便找车离开。罗贝托向来不喜欢开车。故事里的车是一辆道奇，之后我又买了辆奔驰，于是我把道奇的钥匙给了罗贝托，但他并不想要。他跟我说：‘爸爸，你自己拿着钥匙吧，在印度，很多人正饱受饥饿之苦，你却想送给我辆车’……”(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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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位伟大的作家在智利度过的童年时光闲适又恬静。那是他父母婚姻最初的年头，夫妻二人辛勤劳作着，每个周末都会举办家庭聚会，维多利亚·阿瓦洛斯的父亲总是过来品尝莱昂亲手做的土灶烤鸡。“一切都非常美好，太美好了。”莱昂回忆道。(10)然而这段婚姻最终还是走向了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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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ebre，智利的一种传统蘸酱，由番茄、洋葱、大蒜、香菜、青椒等，加油盐搅拌而成。——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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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uilpué，位于智利首都圣地亚哥西部的一个城市，被誉为“阳光之城”，是瓦尔帕莱索大区马尔加-马尔加省的首府。——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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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一种拉丁美洲的食物，将嫩玉米磨碎，与辣椒、西红柿、糖、猪油等调和，再一起用玉米苞叶包起来煮熟，放冷之后，再在火中烤热食用。——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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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智利著名的律师和游击战领导者，被认为是智利独立战争的发起人之一。——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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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摘自罗贝托·波拉尼奥与阿根廷记者德米安·奥罗斯的电子邮件访谈，后发表于2001年12月26日的《国内之声报》。（本书脚注如无特殊说明，皆为原书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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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胡安·曼努埃尔·塞拉特，西班牙音乐家、演员。——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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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出自智利《水星报》记者玛丽亚·特雷莎·卡德纳斯和埃尔温·迪亚斯对波拉尼奥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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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奇洛埃岛，智利南部太平洋上的岛屿。——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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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出自里卡多·奥斯为纪录片《未来的战役》对莱昂·波拉尼奥所进行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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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出自杂志《自杀者》记者塞萨尔·特赫达对莱昂·波拉尼奥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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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拉尼奥的肖像：口述与访谈 2 母亲的哮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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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乐队(1)的一支歌 波拉尼奥满腔的沉寂 运动员父亲 讲究而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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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波拉尼奥15岁时，因为他的母亲维多利亚患了哮喘身体欠佳，他们一家来到了墨西哥。“在墨西哥一位医生的建议下，我们决定让维多利亚在墨西哥当地接受一段时间的治疗。因此我和两个孩子留在智利，她去了墨西哥，几个月后，她身体好转了些，于是回了智利。说真的，我那时满脑子都想骂人，真想大声说脏话。我们要付机票、酒店和治疗的费用，但最后一点儿作用都没有，维多利亚回来后的第二年，她的支气管毛病又复发了。一位医生朋友告诉我，如果维多利亚一直去墨西哥做康复，而我们长期留在智利，异地会导致孩子们一定意义上失去母亲。于是我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决定搬到墨西哥城居住。当时罗贝托15岁。之后的几年，我们四个都住在一起，直到我和他妈妈分开。我带着罗贝托，而她则带着我们的小女儿去了西班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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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墨西哥的头几年，他们全家和维多利亚在墨西哥城进修学习的几位朋友一起合租。之后，这几位朋友租了那不勒斯区的一栋房子，那里对还在找工作的莱昂来说，实在是“贵到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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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一家人租住在瓜达卢佩特佩亚克区萨穆埃尔大街27号的一栋三层楼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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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拉尼奥似乎对那栋房子已经没有太多的记忆。当时青春期的罗贝托几乎得了边缘性恐旷症，他的朋友、智利诗人海梅·克萨达回忆说，在墨西哥的头几年里，波拉尼奥总是宅在家里，躺在床上抽烟、写作，海梅当时受维多利亚·阿瓦洛斯的邀请与他们一家同住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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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贝托死后，克萨达写了一本书，名为《成为波拉尼奥前的波拉尼奥》，里面讲述了波拉尼奥的很多故事，其中一个，既简洁又生动地描述了我们这位成年后在世界享有盛名的作家年少时的样子：“那时，他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七三军事政变(3)之前，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父母从智利来到这里，他当时已经放弃了系统的中学教育，没日没夜地在家里阅读、阅读，从卡夫卡到艾略特，从普鲁斯特到乔伊斯，从博尔赫斯到帕斯，从科塔萨尔到加西亚·马尔克斯，阅读的同时，不停地抽烟、喝茶，不停地与自己或是和他人（包括我）置气，不停地与整个世界对抗，然而他的怒气与他苍白的面孔、光洁的下巴，还有智慧而早熟的眼神格格不入……从某种意义上说，罗贝托有点像雅各布·瓦瑟曼小说里的主人公卡斯帕尔·豪泽尔(4)，他从不离开卧室、客厅或是餐厅，除非是为了去上厕所，或是为了大声地评论正在读的一段文章，高谈阔论时还不忘拉扯他一头浓密的头发。还有一种可能，为了耐心地陪伴着我去街角的饮料店——他这个人时而耐心，时而急躁——我会喝杯啤酒，而他呢，总是点番石榴沙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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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代，瓜达卢佩特佩亚克是工人阶级的聚集区，当然，现在仍然如此。街边有很多卖塔可和墨西哥粽子的小店，还有些站着叫卖的集市小贩，和现如今每周二在埃塞基埃尔街卖二手衣服的商贩很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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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墨西哥城被两派截然不同的活动所割据，一边是1968年血腥的学生示威抗议，另一边则是举办奥运会的欢乐氛围。波拉尼奥虽然是个书虫，却依然能看到这座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城市地下涌动的肮脏的暗流。那是一番与地表日渐高耸的墨西哥城不一样的场景。想必他一定来来回回往返于卡尔萨达瓜达卢佩和德罗斯密斯特里奥斯两条大街，在这里既可以看到水豚(5)又可以目睹朝拜圣女瓜达卢佩最虔诚的圣徒，同时还能看到经过中心二街通往瓜达卢佩圣母堂(6)的行人们的鲜活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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