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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利瓦尔:美洲解放者 第十章 荣耀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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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者需要长期斗争方能得胜。强者只消一击,帝国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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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玻利瓦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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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利瓦尔敏捷下马,跑上总督府的台阶。[2]那是下午5点,[3]山间的空气又恢复了活力。首府度过了异常闷热的一天。[4]波哥大的共和主义者带着茫然和狐疑,从总督的蒙蔽下回过神来。早先有消息称,保王派在巴尔加斯沼泽地取得了胜利,这当然不属实。但随后,西班牙人一窝蜂离开首府,远处的火药仓库也爆炸了。待到玻利瓦尔策马进入总督区首府,他那未着衬衣的身影沿着街道迎风疾驰时,市民们壮起胆子走出家门,从最初的好奇演变为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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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一名目击者称,玻利瓦尔对人名的记忆力让众人大吃一惊。他边走边向新格拉纳达人打招呼,尽管他已经有4年多没见到他们了。他的动作利落而克制,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时刻有多么重大。[5]他精力充沛,尽管已经骑行了8个多小时。[6]他进入总督府之后,共和派领导人问他是否想休息一会儿,他回答说:“完全不用。我骑马从来不累。”[7]他轻快而彬彬有礼地向他们讲话,说话时抓着外套的翻领。对话主要是他在提问,当他们回答时,他便抱着双臂专心听着。他问起了自己的赞助人和支持者,新格拉纳达联合省的前总统卡米洛·托雷斯。(托雷斯曾经说过:“玻利瓦尔在哪里,共和国就在哪里。”)[8]托雷斯已被莫里略的军官残忍处决并肢解,他的头颅被插在长矛上,示众的地点离玻利瓦尔现在站的地方只有几米远。玻利瓦尔还问到了托里塞斯总统,这位多年前曾经热情迎接过他的年轻的卡塔赫纳军阀和托雷斯遭遇了同样的命运,头颅被挑在矛尖上,在总督府前示众。玻利瓦尔环顾四周,很明显,萨马诺总督的统治给人民造成了严重的损失。证据深深刻在他们的脸上。[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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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信给他在委内瑞拉的副总统,报告说波哥大现在是他的了。总督惊慌逃离,[10]留下了办公桌上的一袋金子、[11]金库里的50万比索,[12]还有足够供给全军的武器弹药。玻利瓦尔用一场战斗就推翻了他的铁腕统治。但直到解放者到来前的几个小时,萨马诺总督才意识到他的统治结束了。在那之前,他还在愉快地和心腹们共进盛宴,浑然不知他的军队已被打垮,他的指挥官已成俘虏。由于巴雷罗准将对他谎报了巴尔加斯沼泽地战役的结果,称自己是胜利者,总督认为玻利瓦尔的乌合之众根本构不成威胁,西班牙军队坚不可摧。8月8日那天晚上,总督正在向席间客人吹嘘巴雷罗,突然,一名官员闯进来,报告说国王的军队在博亚卡被击败,指挥官被俘,爱国者的部队正迅速逼近首府。[13]“一切都完了!”官员哀号着,“玻利瓦尔来了!”[14]正如同时代的一位历史学家所描述的:“总督的虚张声势很快化为恐惧,他所能想到的只有保全自己的性命。”[15]他乔装成不起眼的农民,向西逃到马格达莱纳河,然后隐姓埋名地登船航行了800多公里,顺流而下到达卡塔赫纳,最后横越大洋到达西班牙。当玻利瓦尔派出一个师的兵力去逮捕他时,他已消失不见,隐没在人群之中——繁忙的水道上又多了一个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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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利瓦尔在总督府里穿行,对大规模撤离中被抛弃的财富感到惊讶,但他很谨慎,没有表现出扬扬自得。在他看来,战争并没有随着波哥大的解放而结束。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加拉加斯还没解放,莫里略仍然在逃,而且,尽管爱国者一路突进,西班牙仍然控制着一些重要的地区——科罗、卡塔赫纳、库库塔、帕斯托、基多、秘鲁总督区。毫无疑问,玻利瓦尔为博亚卡的胜利而振奋,并对其战果深信不疑,但他没有发表公开声明。他让他的将军们继续行动,招募战俘加入爱国阵营,并努力征募更多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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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即使眼前的工作很严肃,玻利瓦尔也从不放弃对轻松愉悦的追求。他和军官们打牌,和他们开玩笑,和他们一起骑马,组织节庆活动。他刚到首府不久,就为波哥大所有的头面人物举办了一场化装舞会。[16]当天晚饭前,与他交情深厚的英国军官詹姆斯·汉密尔顿(James Hamilton)上校以一副狼狈不堪的形象到场,令玻利瓦尔大为惊讶。“我勇敢的好上校!”玻利瓦尔看到他时倒吸了一口气,“你的衬衫真脏!”[17]玻利瓦尔的直率是有充分理由的:一年前,他在战斗中失去了所有的衬衫,汉密尔顿慷慨地给了他6件自己的衬衫。[18]现在轮到英国人为自己的邋遢道歉了,他解释说他穿的是自己唯一一件衬衫。玻利瓦尔咯咯发笑,命令仆人何塞·帕拉西奥斯(José Palacios)给上校拿件干净衬衫,但帕拉西奥斯只是盯着主人,直到玻利瓦尔不得不开口:“嗯,你怎么还不去?”仆人结结巴巴地说:“阁下您只有两件衬衫,一件穿在身上,一件拿去洗了。”[19]玻利瓦尔和上校听到这话都开怀大笑。在革命中,衬衫一向是珍贵物品:在征途中遗失,在战斗中被抢,用作止血带,从尸体上被掠走。现在,它们成为两个男人之间短暂欢乐的源泉,而在那场战争之前,这两人从不缺少华丽的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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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玻利瓦尔胜利的官方活动安排在9月18日举行,波哥大全体人民都参加了庆典。教堂的钟声响起,20名身着白色礼裙的年轻美女勇敢地走上前来,给他戴上桂冠。玻利瓦尔和桑坦德、安索阿特吉并肩走在胜利游行的队伍中,一路走到广场,他的许多支持者曾在那里丧生。[20]然而,尽管人们兴高采烈,激情昂扬,但很少有人真正理解这场胜利的重大意义。在75天的时间里,玻利瓦尔通过一次完全即兴的调遣解放了新格拉纳达,并为解放西属美洲大部分地区开辟了道路。他翻越安第斯山的征程与汉尼拔翻越阿尔卑斯山的征程有许多相似之处,只不过安第斯山脉的地形和气候更为恶劣,而且汉尼拔为迎接这一挑战花费了数年的准备时间。圣马丁也越过了位于大陆最南段的安第斯山脉,但和汉尼拔一样,他也提前好几年对他的士兵进行了训练。玻利瓦尔的天才之处在于,他通过即兴发挥实现了这一壮举,并在匆忙中制定了战略。正如一位历史学家所言:他实现了拿破仑的所有目标——摧毁军队、占领首都、征服国家,但他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实现的。[21]正如玻利瓦尔本人在4年前预言般写下的那样:“弱者需要长期斗争方能得胜。强者只消一击,帝国分崩离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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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胜利游行十分隆重,仪式盛大而神圣,解放者再次表现出凡夫俗子的一面。他看上了其中一位白衣美女——17岁的可爱黑眼睛少女,贝尔纳蒂娜·伊巴涅斯(Bernardina Ibañez)。他6年前见过她,他沿马格达莱纳河而上作战时,曾拜访过她父母家。那时她还是个孩子。现在她是风华正茂的妙龄少女,是令人无法抗拒的美人,没人可以忽视她的魅力。英国上尉查尔斯·科克伦(Charles Cochrane)形容她是黑发维纳斯,有着风情万种的眼睛和天使般的嘴唇。[23]玻利瓦尔对她一见倾心。他在舞会上和她跳舞,开始认真地设法讨她欢心;一些历史学家说,她成了他一生中最迷恋的女人之一。[24]但她已经爱上了玻利瓦尔最干练的上校之一,安布罗西奥·普拉萨(Ambrosio Plaza),这对年轻的恋人打算结婚。玻利瓦尔曾考虑把他的军官远调,以便独占贝尔纳蒂娜,不过桑坦德将军出面做了调解。桑坦德恳求玻利瓦尔允许这名年轻人留在波哥大,留在贝尔纳蒂娜身边。最终,玻利瓦尔同意了,他满怀善意地致信桑坦德:“毫无疑问,这场婚姻会让你满意,因为它将增加格拉纳达年轻人的数量。也会让我满意,因为我爱这对年轻人。”[25]桑坦德有充分的理由去关心这个姑娘的幸福:他与她的姐姐尼科拉萨陷入了热烈的婚外情,后者是一位已婚妇女,她的保王派丈夫在撤离过程中逃走了,这实属皆大欢喜。在接下来的几个月,甚至几年里,伊巴涅斯家的女人们都将成为新格拉纳达许多流言蜚语的源头。[26]事实证明,胜利是一种催情剂,舞会和游行不知怎么的总能激起玻利瓦尔对女人的欲望。但如果得不到贝尔纳蒂娜,他总可以指望他的情妇珀皮塔。在他抵达波哥大后不久写给副总统塞亚的信中,他附上了一张便条:“我希望你能照顾在那里等我的女访客。”[27]他指的是珀皮塔、她的母亲和姐妹,他想当然地认为她们都已安全到达了安戈斯图拉。几个月过去后,他才知道珀皮塔已经死在了找他的路上。然而,就目前而言,一想到那位生气勃勃的情人,他就觉得心满意足了。他渴望再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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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利瓦尔此时正忙着在波哥大建立政府。他打算将新格拉纳达并入委内瑞拉,从而打造一个更大、更强韧的国家,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但在真正建立起一个更完美的联邦之前,他必须重回那片难以驾驭的土地,完成它的革命。他得加快工作节奏,保持住爱国者高涨的热情。在几个星期的时间里,他确立了政府的基本框架:一个最高法院、一套省级区划制度、一个警察部队。他选出了一位陆军部部长和一位内政部部长。他将西班牙令人垂涎的金矿、银矿和绿宝石矿收归己有,落实了老朋友洪堡男爵的建议。他取消了国王的税收,没收了西班牙的资产,建立了一所孤儿学校,[28]设立了一个战争遗孀基金,[29]并向继续支持西班牙事业的神父征收罚金。他还向萨马诺总督发出了一封公开信,建议交换战俘。[30]他希望用魅力非凡的巴雷罗(女人们喜欢喊他“波哥大的阿多尼斯”[31])换取一些有价值的共和主义者的自由。但逃亡中的总督只顾自己的安全,从未回复过玻利瓦尔,于是巴雷罗准将和手下军官只能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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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玻利瓦尔很快就搭起了一个初步的政府框架,但他从来不是坐办公室的料。处理烦琐的文书工作对他来说始终是一种折磨。[32]他需要一个能管理国家和处理细节的文官,以便脱身去处理更紧迫的解放事宜。9月下旬,就在玻利瓦尔宣布返回委内瑞拉之前,他提名桑坦德将军担任副总统一职,委托这位有条不紊、雄心勃勃、灵活变通的人建立一个新共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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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利瓦尔一离开波哥大,桑坦德就开始为这个国家打上自己的烙印。他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法学家,被玻利瓦尔称作“法律人”,[33]非常适合处理政府事务。他还是个不知疲倦的工作狂,整天坐在办公桌旁起草备忘录、法令和章程。毫不夸张地说,桑坦德为哥伦比亚的民主奠定了法律基础。但他也是一个复杂的人:性情阴沉、精于算计、暴躁易怒,而且视财如命。[34]一路走来,他慢慢变得残忍起来,并十分抗拒承认自己的错误。曾为他效力的委内瑞拉骑兵从来就不喜欢他,而且公开表达过他们的态度。这不无原因:他始终是个平庸的士兵,缺乏真正战士的勇猛。[35]但这样一个人在政府大厅里却光芒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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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新格拉纳达历史上的关键时期,桑坦德为玻利瓦尔做了很多事情。他很乐意投身于玻利瓦尔深恶痛绝的复杂行政事务。但是10月11日,就在玻利瓦尔离开后没几天,一些迹象便向他表明,在受益于这位副总统的优势之外,玻利瓦尔将不得不忍受桑坦德恶劣的一面。桑坦德仓促下令将巴雷罗准将和38名战俘带出监狱,押往主广场处决。他们四人为一排,拖着叮当作响的铁链,来到大批共和派领导人曾经遇害的地方。巴雷罗被命令跪下,这时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带到这里,紧接着他就在毫无征兆和解释的情况下背后中枪。在那之后,剩下的全部38人排成一列,遭到射杀。桑坦德将军骑在马背上,从政府官邸的大门向外眺望,见证了这场杀戮。他说了几句赞许的话,然后带领游行队伍奏着胜利的曲子穿过波哥大的街道。他还在政府官邸举行了盛大的舞会,一直庆祝到深夜。[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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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主义者们被吓坏了。巴雷罗的确是个西班牙人,但波哥大人对这位风度翩翩的年轻军官相当尊敬,甚至钦佩。他们喜欢他军人的刚毅与潇洒的仪表。此外还有一个令人心酸的细节,这在那些效忠对象混乱的日子里不足为奇:这位西班牙准将已与一名共和国士兵的妹妹订了婚。巴雷罗跪下的一刹那,当即意识到他们想杀了他,于是他只提出了一个要求:让刽子手从他最靠近心脏的口袋里拿出一幅他未婚妻的小画像。[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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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委内瑞拉,这些枪决也被视为懦弱、无谓、不人道的行为。共和国当局试图与暴行划清界限,拒绝将其写入公共法案。[38]如果说革命者们从长达10年的斗争中吸取了什么教训,那就是流血牺牲——“殊死战”——对革命是有害的。他们不想参与其中。桑坦德在给玻利瓦尔的一封私人信件中试图解释自己的行为,其言语听起来很空洞:“最后,我不得不除掉巴雷罗和他的38名同党。压力快把我逼疯了,公众满腔怒火,把他们关在监狱里不会有什么好结果。”[39]他说得好像所有的战俘都曾是西班牙军官(其实不然),并且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对新格拉纳达构成了威胁。最后,他狡猾地补充道:“这些记录遭到了篡改,但既然连你也无法永生(这是美洲的遗憾),既然我也无法永远执政,那么你的回复对于我将非常重要,我会把它当作永久的护身符。”[40]玻利瓦尔的回信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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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者显然在做和事佬,言辞中几乎没有表露出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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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遗憾地获悉,战俘的欺诈行为迫使你将他们枪决,尽管我们还等着协商一场本可荣耀共和国的交换……敌人不会相信我们的严酷是正义之举。饶是如此,我仍要感谢阁下的热情和奉献,以这样一种不得人心的方式来挽救共和国。[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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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玻利瓦尔不知疲倦地穿过一个个城镇,逐渐靠近委内瑞拉。他骑着他在博亚卡战役前得到的传奇白马帕罗莫(Palomo),从通哈行至布卡拉曼加(Bucaramanga),再到潘普洛纳。他边走边征募士兵,筹集军费,与军官们商议军机大事。每到一个城镇,他都会遇到大批的崇拜者和群情激昂的游行队伍,每到一个地方,他都竭力保持革命精神的活力。他张贴传单,分发材料。他狂热地信仰文字的力量,在行军中和战场上总随身携带一台印刷机,尽管西班牙人因此而嘲笑他。印刷机是个笨重的装置,需要许多驮畜才能搬运,但对他来说,它是战争中必不可少的武器,就像大炮一样。任何战争调遣都有赖于得当的宣传攻势,胜利之旅更要依靠它。[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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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漫长的旅程中,几乎每一站都举行了庆祝共和国胜利的舞会。玻利瓦尔深谙节日仪式的心理价值,了解热情高涨的“面包与马戏”所能激发的信念和忠诚。但是一有机会就举办舞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解放者喜欢跳舞。[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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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兹是他的最爱,如果有个好舞伴的话,他能一次跳上几个小时,直到清晨。他会陶醉在音乐中,沉浸在身体的释放中,直到重新充满活力,然后他会短暂地离开舞池,去发出一连串的信件、命令和出版物。就像恺撒和拿破仑一样,他能一次口授好几个命令,让两三个不同的秘书记下来。他要么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要么在吊床上荡来荡去,大脑中的想法快速形成,然后又赶回去继续跳舞。他发觉在跳舞时,他的观念会变得更加清晰,他的行文会更有说服力。“有些人,”他后来表示,“需要独处,远离喧嚣才能思考或推敲。而我每次处在狂欢的中心,置身舞会的愉快与喧嚣中时,才能更好地考虑、反思和推敲。”[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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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场战争实在太过劳心伤神,即使步入舞池也无法将它抛开。他满脑子都是革命。当他一路穿过新格拉纳达,接受众人称颂之时,他还在忙着扩充军队。令人唏嘘的是,他那支令莫里略忌惮的部队已经快耗尽了。在潘普洛纳,他会见了他的将军索夫莱特和安索阿特吉,共同计划进攻莫里略,但那位西班牙将军似乎并不急于与他们交战。他在委内瑞拉的山丘上等待时机,等待雨季结束。在马德里承诺的增援到达前,他要推迟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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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玻利瓦尔最终越境进入委内瑞拉时,他错愕地得知自己手下年轻活跃的安索阿特吉将军染病去世了。这位将军的英勇曾在博亚卡战役中鼓舞了所有人。玻利瓦尔简直不敢相信。他几天前跟安索阿特吉打过照面,那时的将军似乎还很健康——体格强壮,不到30岁,有个焦急等候着他的妻子,还有个从未谋面的婴儿。玻利瓦尔悲痛欲绝,[45]就像多年前失去吉拉尔多时一样。但后续的其他消息更添了他的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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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返回安戈斯图拉的路上,玻利瓦尔得知珀皮塔也死了。他对她并不忠诚——自丧妻之后,他没对任何女人忠诚过——但是他发自内心地在乎珀皮塔。她是艰难岁月里的慰藉,是一个生气勃勃、热情洋溢的伴侣,他无比怀念她的温存。[46]不过,尽管这些消息令人消沉,但他个人的悲恸很快就被有关委内瑞拉的情报冲淡了。[47]他以为自己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国家,可当他沿安第斯山脉而下,骑马穿过旱季的平原,航行在低水位的奥里诺科河上时,他开始耳闻安戈斯图拉在他走后陷入了政治混乱。[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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