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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圣马丁和玻利瓦尔有着同样的抱负，尽管在历史上总是将两人相提并论，但很明显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人。这位阿根廷人神秘而冷漠，对阿谀奉承者很不耐烦，不能容忍轻浮和放纵。圣马丁身材高大，相貌出众，有着光亮的黑眼睛和黑头发；他的肤色很深，有传言说他的母亲是个原住民。[27]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贵族称他为“印第安人”“乔罗人”“穆拉托人”“塔佩人”（Tapé，瓜拉尼印第安人的别称）。[28]他不愿谈及自己的身世、出生日期（存在争议）或任何其他私事，也无意消除那些流言蜚语。事实上，他在一次印第安酋长会议上宣布：“我也是印第安人，我将消灭所有抢走你们祖先土地的西班牙人。”[29]但是，根据族谱记录，他出生在亚佩尤（Yapeyú）的一个西班牙家庭，该地区属于阿根廷的瓜拉尼人领地。他父亲是亚佩尤的执政官，也是西班牙军队的一名军官；他母亲是克里奥尔人。7岁的时候，圣马丁和家人乘船去了西班牙加的斯。11岁时，他已是西班牙军队的一名学员。随着军衔的不断提升，他被派往非洲和地中海打仗；年轻时，他曾在拜伦战役中与莫里略并肩作战，保卫伊比利亚半岛，抵御拿破仑的进犯。待到法国皇帝被赶出西班牙时，圣马丁上校已经积累了长达20年的军事经验。在这个过程中，他结识了智利军官贝尔纳多·奥希金斯，并在两位卓越的英国军官手下服役：威廉·贝雷斯福德（William Beresford）将军，他曾指挥过一次英国对阿根廷的入侵，但以失败告终；苏格兰人麦克达夫勋爵（Lord MacDuf），他将圣马丁介绍给了密谋解放南美的革命者地下会社。[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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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会社正是玻利瓦尔拜访过的。事实上，在伦敦，玻利瓦尔和圣马丁共同认识许多人，同样踏足过格拉夫顿街的米兰达府邸，与同一批同情革命的英国人交谈过。但是这两位解放者后来的道路就像他们的本性那样迥异。两人从未见过面。在结识了伦敦的革命者——其中包括玻利瓦尔的老朋友和导师安德烈斯·贝略——之后，圣马丁放弃了西班牙国籍，从国王的军队退役。1812年，他乘坐英国护卫舰“乔治·坎宁号”回到了阿根廷这片阔别28年的土地。同行的是卡洛斯·阿尔韦亚尔（Carlos Alvear），[31]他在加的斯成立过一个秘密社团，而圣马丁和他一起建立了劳塔罗社（Lautaro Lodge）——一个致力于实现南美独立理想的共济会秘密政治团体。玻利瓦尔很少关注这些团体，他一边利用与他们的联系，另一边却在自己建立的国家中禁止此类秘密社团；[32]但圣马丁对劳塔罗社绝对忠诚，并在革命生涯中不断从其成员那里获得建议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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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根廷，圣马丁成长为一位杰出的爱国将军。1813年2月，他在圣洛伦索战役（Battle of San Lorenzo）中崭露头角，奋力抵御西班牙海军，保卫布宜诺斯艾利斯港口，并因此声名鹊起，被擢升为阿根廷北方军统帅。当阿尔韦亚尔和其他人忙着建立共和国时，圣马丁表现出一副恪守军旅生涯的样子。而私下里，他却在谋划实现一项秘密愿景：跨越独立后的阿根廷的国界，经智利再到秘鲁，最终解放美洲。正如一位历史学家所描述的那样，在相对孤绝的安第斯山脉，他花了数年时间，“用他那晦涩、迂回的方式进行密谋、联络、策划，试图在重重威胁下实现他向利马进军的伟大构想”。[33]他显然对阿根廷的政治不感兴趣，拒绝一切晋升机会，在新国家的组建中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他一门心思游说政府支持他向北推进，并成功坐上了库约省（Cuyo）省长的位子。库约省地势崎岖，景色优美，与智利接壤。他和年轻的新娘，来自布宜诺斯艾利斯贵族家庭的一个可爱的15岁女孩，在门多萨（Mendoza）定居下来，那里更有利于他评估形势。他在当地组建并训练了安第斯军，并最终说服阿根廷最高执政官胡安·德·普埃雷东允许他率人马翻越山脉进入智利。尽管阿根廷深陷贫困，政府几乎自顾不暇，但普埃雷东给了圣马丁他想要的东西。1816年11月，这位最高执政官写信告诉他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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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40条鞍毡。另一个单独邮寄的小盒子里是我能搜罗到的仅有的两只军号。到12月中旬，你将收到你要的35000磅［近16吨］牛肉干。给你2000把你要的备用军刀。还有200顶帐篷，再没有别的了。全世界都给你了。魔鬼给你。命也给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摆脱为此欠下的债……该死的！别再向我要别的东西了，除非你想收到我在堡垒里的一根椽子上吊死自己的消息。[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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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马丁没让他失望。他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打造战争机器，在门多萨开设了一座地下工厂，用教堂的钟和扩音器的金属筒制造子弹。“他想为大炮插上翅膀，”主持这次行动的狂热神父说，“他会得偿所愿的。”[35]与此同时，圣马丁以共和军队中前所未有的严格方式训练他的部队。他招印第安人入伍，解放并征募了数千名奴隶——他的步兵中有一半是黑人[36]——并积极吸纳1814年西班牙重新征服叛乱城市圣地亚哥后被迫离开的智利爱国者。他对手下士兵很严厉，不允许任何违法乱纪行为，但他激发了他们的献身精神。“如果一个西班牙人反抗，”他告诉他们，“就把他的头像南瓜一样劈开。”[37]如果一名共和军士兵丧失了行动能力，那么他将被丢在战场上听天由命。到1816年底，圣马丁拥有了一支强大勇猛、纪律严明的战斗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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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7年2月，圣马丁与前总督的私生子[38]贝尔纳多·奥希金斯共同率领一支4000人的军队，越过了积雪覆顶的美洲最高峰阿空加瓜山，完成了军事史上最惊人的壮举之一。1200名抵达山对侧的幸存者奇袭了西班牙军队，并在查卡布科战役（Battle of Chacabuco）中取得大捷。西班牙人横七竖八倒在杀戮场上；他们的部队被屠杀殆尽，他们开裂的头骨就像碎南瓜一样。圣马丁用其标志性的寥寥数语向布宜诺斯艾利斯报告说：“在24天内，我们越过了世界上最高的山脉，完成了这场战役，结束了暴君统治，还智利以自由。”[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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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马丁不喜欢煽情的信函或花哨的演讲。他避免使用夸张的语言，宁愿保持高贵的沉默。他算不上博学，不善于援引伟大作家的话或巧用外国词进行点缀，[40]而玻利瓦尔却乐此不疲。圣马丁高深莫测，极度谨慎；但这种神秘的天性并不总是受人欢迎。“这是一种智力上的露怯。”一个英国女人对此嗤之以鼻。[41]另一位同代人对他的描述则更留情面一些：“根本不可能知道他那个捉摸不透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42]圣马丁朴素到了近乎禁欲主义的地步，他拒绝薪水，拒绝盛大的仪式，那些滔滔不绝赞美他的崇拜者们往往被他不耐烦地挥手赶走。解放智利之后，他两次拒绝被提升为准将。[43]他对政府表示：“你们给的认可已经足够了。”[44]当欢欣鼓舞的圣地亚哥市提出要支付他穿越安第斯山脉的费用时，他拒绝了，转手用这笔钱捐建了一座公共图书馆。他总是一本正经，很不自在，容易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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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病得很重。早年在西班牙当兵的时候，他曾患过严重的风湿病。[45]在圣洛伦索战役之后，他的身体状况开始恶化：剧烈的胃痉挛导致他胃出血并呕血。疼痛难耐下，他不得不用鸦片来止痛。到了1816年，他对这种毒品已经深深地上了瘾，服用它不仅为了减轻胃痛，而且为了助眠，为了安神，为了平息沮丧。[46]他在给一位朋友的信中写道：“一次严重的大出血和随之而来的虚弱让我在床上躺了19天。”[47]事实上，他的同伴开始担心起来。他的言语含糊不清，行动也不稳了。朋友们试图劝他戒掉毒瘾，从他床边偷走了那些强力小药管。[48]凭借坚定的意志和医护人员的密切关照，他克服艰难险阻，设法翻越了安第斯山脉。1818年4月5日，他带着英雄的决心，在迈普战役（Battle of Maipú）中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把西班牙人一举赶出了智利。战斗结束后，他筋疲力尽，发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报告只有三句话，[49]全写在一张脏兮兮的纸上。他在首都的批评者指责他喝醉了。[50]此后不久，一位英国人报告说：“我发现迈普战役的英雄病倒在床。他看上去如此苍白瘦弱，要不是他的眼睛炯炯有神，我几乎不可能认出他来。”[51]几个月后，这位英雄将被担架抬过安第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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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圣马丁都在为他职业生涯中最伟大的战役做准备。到1820年初，他从病榻上爬起来，再次翻越安第斯山脉，在瓦尔帕莱索（Valparaiso）附近驻扎下来。数千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听从他的指挥，[52]这激励了他，让他相信时机已成熟，可以向强大的利马总督发动一次联合攻击了。但几乎在同一时间，困扰阿根廷多年的政治分歧引发了内战，新生的共和国陷入混乱。突然之间，圣马丁海外作战的可行性受到了质疑。他被命令集结军队，打道回府，保卫布宜诺斯艾利斯。但那时，他对自己的使命已抱持着一种救世主般的心态：他相信解放美洲的重要性超越了国内政治。他病得很重，忧心忡忡。他决定违抗政府的命令，近乎疯狂地坚持执行自己的作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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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人民群情激愤，奋起抗议他们的名将。圣马丁被指控为叛国者、逐权者，人们抨击他对阿根廷的国家大业漠不关心。有传言说，如果他踏上祖国的土地，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其他人则声称境外势力用巨量财富贿赂了他。他将这些通通斥为荒唐的谎言。[53]但他拒不为国家利益而改变初衷。“我已经把我的荣誉献给了美洲的事业，”[54]他在给当时智利的最高执政官贝尔纳多·奥希金斯的信中写道，“没有它，我就没有祖国，我不会为了世上的任何东西而浪费如此珍贵的礼物。”[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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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马丁联手奥希金斯和英国海军将领科克伦勋爵，很快就控制了南美洲西海岸的大部分地区。臭名昭著的“海洋之狼”托马斯·科克伦是个浮夸的苏格兰人，曾在伦敦被判金融诈骗罪。他得到了智利大舰队的全权指挥权，几乎摧毁了西班牙在太平洋的海上力量，使圣马丁对秘鲁的远征成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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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0年8月，就在玻利瓦尔和莫里略在委内瑞拉和谈时，圣马丁和4000名士兵[56]在大雾的掩护下潜入秘鲁境内。就在距离古老神秘的纳斯卡线条（lines of Nazca）不远的地方，他的爱国士兵前赴后继踏上帕拉卡斯（Paracas）的白沙，悄无声息地向内陆进发。要不了多久，光彩夺目的利马城——权力的枢纽，令人垂涎的众王之城[57]——就会陷落，不费一刀一剑。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圣马丁封锁了它，切断了城里的粮食供给。他那由黑人和乔罗人（混血原住民）组成的大军吓坏了利马富裕的白人。他的密探几乎遍及秘鲁全境，[58]争取到了西班牙共济会会员的支持。他狡猾地与总督佩苏埃拉（Pezuela）谈判，建议总督可以自立摄政委员会来统治一个独立的秘鲁。[59]1821年1月，西班牙军官起义推翻了总督，将拉塞尔纳将军推上了权力宝座。6个月后，在与圣马丁的谈判无果而终后，新总督和他的数千名常备军在饥饿难耐的状态下撤离了首府。一场大地震[60]席卷了海岸，仿佛为了纪念西班牙历史性的告别。利马的白人惊恐万状，纷纷哀号，说愤怒的印加鬼魂要回来复仇了。[61]7月12日，这位爱国将领进入首府，没有遇到任何抵抗。那天很冷，是海滨的冬日常有的阴暗潮湿天气，整座城市看上去灰蒙蒙的，神秘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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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马丁恪守稳重得体的做派，处处留心，避免张扬自己取得的巨大胜利。起初，他借住在一个修道院里，只有一名副官陪同。[62]后来，他悄悄搬进政府官邸，在那里为自己配备了一个完整的助理团。两个星期后，在他奴隶大军的支持下，他自封为“护国公”，[63]在中央广场上升起他的旗帜，宣布“众王之城”成为自由的堡垒。[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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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利瓦尔立即写信向圣马丁表示祝贺。[65]奉承之余，他又补充道：“我对天祈祷，希望您在解放秘鲁的过程中不需要哥伦比亚军队的援助！”[66]这句话带有讽刺意味：利马或许已经解放了，但秘鲁还没有。它同样带有预见性，虽然那时玻利瓦尔还不知道他在利马的对手将陷入怎样的政治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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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瓜亚基尔的苏克雷将军很快也麻烦缠身。几个月前，玻利瓦尔派他和1000名士兵前往那里，为解放基多做准备。但基多仍牢牢掌控在西班牙的手里；瓜亚基尔人民曾在圣马丁到达秘鲁时欢欣鼓舞地宣布独立，之后却陷入了激烈的争执。[67]他们将加入秘鲁还是大哥伦比亚？从官方角度看，具有战略意义的港口城市瓜亚基尔曾是新格拉纳达总督辖区的一部分，但多年来，它与秘鲁的关系更加密切，两地间商贸活跃。瓜亚基尔是欣欣向荣的海上贸易中心；这里建造船只，交通也十分繁忙。它对利马而言极具价值，对基多这个内陆殖民地而言也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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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利瓦尔坚持命令桑坦德调集5000名精兵前往基多，好让他立即出发去解决这个问题。他厌倦了行政管理工作，时刻准备着继续行军。[68]“我不打算在僵持中失去11年的成果，”他在给桑坦德的信中写道，“我要让圣马丁看到我才是天选之子。”[69]在他看来，这块夹在两个濒临灭亡的总督辖区之间的宝地将属于大哥伦比亚，而不是秘鲁，更不会属于圣马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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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1821年10月21日抵达波哥大，立即投身于组织一场决定性的南方战役。他没待多久。不出两个月，他就动身前往基多的山地要塞。不过，他仍有时间完成一件私事。11月27日，他在波哥大市中心买下了一幢豪宅，用他此前一直不愿支取的薪水付了款。这座宅邸位于圣克拉拉街，离大教堂和旧日的总督府不远。在购房契约上，他指定将它送给贝尔纳蒂娜·伊巴涅斯的母亲。[70]贝尔纳蒂娜是他一直热切追求的爱慕对象，她勇敢年轻的丈夫战死在卡拉沃沃。购买这座宅邸意味着什么？是对牺牲的普拉萨上校的一种补偿吗？解放者曾声称，他对这位年轻军官的爱不亚于对他娇妻的爱。[71]抑或是对那位寡妇的示爱？为什么他不用私人资金购置这套房产，而要用自己的工资，也就是他鲜少接受的国家资金？他和副总统桑坦德使这个家庭卷入了流言蜚语，这种做法是为了减轻他良心上的不安吗？还是副总统本人提出了这次购买呢？他在此后15年里继续与她的姐姐尼科拉萨保持着情人关系。[72]历史学家一直在猜测，但真相或许永远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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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确知的是，当玻利瓦尔于12月13日离开波哥大前往卡利（Cali）时，伊巴涅斯家的女人们已经搬进了圣克拉拉大街上那幢舒适的房子，她们满怀感激地接受了玻利瓦尔的礼物。[73]后来，玻利瓦尔从卡利给贝尔纳蒂娜写了最后一封信，表达了他的热情，并永远留下了一个悬念：在波哥大度过的短短6周里，他是否在某种程度上赢得了这位寡妇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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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剔的美人儿贝尔纳蒂娜……爱的力量多么强大！除了你和你可爱的诱惑，我什么都不想……你是我在这世上的唯一。只有你，圣洁的天使，能激发我最鲜活的情感和欲望。我希望赢得任何你肯屈尊给予我的幸福和快乐，因为你就是我的渴望。如果我不再多说，那是出于谦恭和谨慎；不要觉得是因为我不爱你。别再指责我冷漠或迟钝。你会发现，时间和距离只会令回忆汹涌。不该用空洞的怀疑来责备我。想想我的热情和不变的忠诚吧，这是你无法否认的。[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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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战争很快就会使玻利瓦尔顾不上思念贝尔纳蒂娜。从波哥大到卡利的道路崎岖险峻，令人精疲力竭。起初，他打算行军到海岸，再航行到瓜亚基尔，与苏克雷共同发起对基多殖民地的海岸攻击。但有消息称西班牙护卫舰控制了厄瓜多尔海岸。[75]这并非属实。这种短暂担忧的始作俑者是新任的（新格拉纳达）总督胡安·穆尔赫翁（Juan Mourgeón）。他是一位杰出的战士，曾与圣马丁并肩作战对抗拿破仑，讽刺的是，他曾救过那个阿根廷人一命。[76]西班牙人穆尔赫翁从他管理过的巴拿马出发，率领800人的队伍登陆厄瓜多尔海岸，并下令加强基多防御。[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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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情报使玻利瓦尔选择了陆路而不是海路，他不得不带领4000人的军队[78]穿越400公里的山岭地区。这若非愚者之旅，就是英雄之旅。大哥伦比亚人穿越炽烈的平原、凶险的河流，在致命的峡谷和瀑布上临时搭起绳索桥。抵达山那边时，部队损失惨重。[79]那些幸存下来的人走完了数千公里，其中许多人来自遥远的巴伦西亚，有些人经历过博亚卡战役和卡拉沃沃战役的洗礼。现在，鱼贯进入卡利的他们已成了一支支离破碎队伍，被疲惫、失温和疾病压垮。数百人弃军而逃。那些留下来的人当中许多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几乎没有人能行军，更别提列队作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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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利瓦尔在卡利待了很长时间，其间得知苏克雷和他的部队被困在瓜亚基尔，无法推进，不能与他在前往基多的半路上会合。保王军已经封锁了北上的道路，尽管苏克雷在瓜亚基尔获得了支持，但他没有足够的人手来对付首都顽强的防守。他想派人渗透到保王派占领区，计划却一败涂地。[80]无奈之下，苏克雷向利马的圣马丁请求增援，但他还要等上几个月才能收到答复。[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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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孤立无援的玻利瓦尔沿崎岖山路南下前往波帕扬。当他接近那座戒备森严的城镇时，负责指挥的西班牙上校何塞·马里亚·奥万多（José María Obando）打着休战旗出现了，要求与玻利瓦尔面谈，这令玻利瓦尔大吃一惊。解放者的魅力和对美洲事业的热情立刻赢得了上校的支持。奥万多不仅投降了，还提出要带上整支部队为爱国军效力。[82]这次政治拉拢使玻利瓦尔相信，他有可能在其他保王者身上取得类似的成功。只要他能有机会和他们对话。他写信给桑坦德，提出了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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