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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自己则很“舒适地住在”了塞纳河对岸的第六区。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区,位于塞纳河左岸的拉丁区。那里有古老的索邦大学和法学院。同时那里也有医学院和几所大医院。因此是医学院学生聚集的地区。学生们住在高高的黑暗的旧房子里。这些旧房子簇拥在狭窄的街道两侧。街道没有铺街砖,中间是水沟,基本没有人行道。霍姆斯描写说留给行人有两种选择:“如果他选择靠近墙根行走,他可能踩到某种动物或烂菜;如果他一直走中间,几乎可以肯定,他会被那些抢道的马溅一身烂泥。”这样拥挤的街区里还住着贩卖医学书籍的书贩、仪器制作人、医学艺术家、收集和制作天然或人工骨架的人。除此之外,还有那些世界最知名的教授和讲师,而他们对医学发展的贡献比世界其他任何地方的人都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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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姆斯和他的伙伴,波士顿的小詹姆斯·杰克逊还有梅森·沃伦都在王子街找房子住下了。这是一条宽度仅够两辆马车通过的街道。霍姆斯秉性乐观,对此没有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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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霍姆斯或桑德逊他们一样,在6月底或7月初才到的人们从开始就心情不错,因为北欧夏季的白天长。他们得提醒自己,巴黎的位置和纽芬兰一样靠北,在晚上10点钟还能像白天一样出门是多么有意思呀!不过,他们到12月份就会发现,早晨8点钟时,天还一片漆黑,而下午4点钟,夜晚就又来临了。冬天也会有没完没了的雨雪、泥泞和雾,经常是大雾。人们都说巴黎冬天刺骨的寒冷要胜过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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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萨姆纳是在12月份抵达的。他在索邦大学附近找了一间屋子,准备先学习法语。他没有料到,让他郁闷的是那阴冷透骨的天气,熊熊的炉火也不起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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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日志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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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仍然无法忍受,尽管我想尽了办法,我的屋子还是让我寒冷难耐。今天为了逃避严寒,我比以往更早上床休息——此刻钟敲了半夜12点。陪伴我的是我的法语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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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他尽可能贴近炉火坐着,把脖子缩到大衣里,“我的后背冻僵了,我的头发非常寒冷,我都不敢用手去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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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生活从来没有这样让人愉快。在给老家朋友的信中萨姆纳写道:“我在航行中的损失都已得到补偿——晕船的痛苦、时间、金钱等——我得到了数倍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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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真的在巴黎了!巴黎不再是在家里阅读的材料,也不再是海上谈论的话题了。他们来了——这几乎成了他们每天早晨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巴黎就在窗外、在门外,多数人都有一种出去走一走的冲动,当然,要看一看自己所处的方位。同时,他们也发现巴黎是一个让人想走一走的地方,去哪儿呢——就像这个法语词所说的flaner(无目的闲逛),其实是一种生活方式。“在巴黎闲逛!”巴尔扎克写道,“这是一种多么让人高兴惬意的生活呀!闲逛是一种科学,是眼睛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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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美国人在信件和日记中,兴高采烈地描述了在大街宽阔的人行道上、在“高贵”的栗子树下的林荫大道上散步,或到“魅力无限”的无尽小巷中去探险。1英里不算什么,要饱眼福的话,一个人不知不觉就可以走上一天。有时,散步是为了磨去那挥之不去的思乡之情。这种思乡情绪会在人毫无防备之下袭来。有意思的是,当时流行的一首歌《家乡,可爱的家乡》就是出自一位在巴黎的美国人之手。约翰·霍华德·佩恩在歌中写道:“在欢乐和宫殿中徜徉,我们心头萦绕着的却是家乡,尽管她没有如此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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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人对于距离的概念和美国人是不一样的,如果说一个地方就“几步远”,但它有可能让你走上几英里。一天结束,腿脚酸痛是常见的现象。波士顿(或纽约或费城)的好鞋底在这里以出人意料的速度磨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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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走不动了,巴黎有著名的公共马车。这是高头大马拉的车,可以把你载到这个城市的各个地方,从上午8点到晚上11点都有。有些美国人找到了一个缓解思乡和忧郁的更好的方法:“如果你情绪不佳,”约翰·桑德逊写道,“公共马车是能想出的最好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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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由于其在不平的道路上的颠簸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你总有一种禁不住要笑的感觉……我经常花六个苏只为体验公共马车带给人的这种喜剧性的感觉。随着马车轧过石块那剧烈的颠簸,互相看不见却相邻的乘客互相碰撞,让人血往上涌,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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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里格兰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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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们最常进行的还是散步。他们惊讶地发现,成千上万的巴黎人也喜欢散步,而且他们很友好。《加里格兰尼新巴黎指南》上说“各个阶层的人都彬彬有礼”看来是真的。“的确,”霍姆斯写道,“人们唯一遇到的难以相处的人往往是英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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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世纪30年代,这个城市的外国人中,美国人只占很小部分,可能还不到一千人。和在巴黎的英国人、德国人和意大利人的人数相比的话,只能算是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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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这些美国人不安的是,他们发现法国人对美国的了解太少了,尽管后来阿列克西·德·托克维尔男爵写的《论美国的民主》一书给法国人补了不少有关美国知识的课。德·托克维尔用了九个月的时间游历了美国,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在巴黎的一间阁楼上写出了一本研究美国的著作,这本书的洞察力和价值比得上任何一部已出版的美国研究著作。在书中他探讨了美国政治的性质、奴隶制的罪恶、美国人对金钱的喜爱,还有如何从最开始“美国文明的来源在国民教育准则中得到清楚的阐述”。这部著作的第一卷于1835年出版,第二卷则于1840年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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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这些美国人越来越清楚地看到巴黎是完完全全“法语的”。每一个标志都是法语的,钞票上是法语,听到的对话是法语,没什么人说英语。这一切他们都被告知过,但是被告知和亲身体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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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需要,他们也开始学习一些法语词汇——左边是gauche,右边是droite,服务员是garon,面包师是boulanger;还有一些词像“正面”(faade)和“老鼠”(rat)在两种语言中是一样的。即使是最不敢开口的人也惊讶地发现,他们很自然地就说出了bonjour(你好)、très bièn(很好)和merci(谢谢)等词,甚至会冒出整句的法语来——“Excusez-moi牞je ne comprends pas.”(对不起,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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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发现每一个名词都有性别——“手”是阴性,“脚”是阳性——得知道各个名词的性别。这对于初学者来说有点儿太难了,因为这些是不合逻辑又没有规律的。例如,为什么四季——春夏秋冬都是阳性呢?春天不能是阴性吗?书面和菜单上的词和它们的发音有着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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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只要努力学习法语的话,就会发现法国人非常乐于助人。的确,这些美国人所遇到的每一个法国人态度都是那么和蔼,几乎没人嫌烦的。霍姆斯的朋友托马斯·阿博顿写道:“问路时,他会领你到路口告诉你。”很快,这些美国人发现自己的行为也变得同样友好文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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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法国纨绔子弟们留的大胡子对他们没有一点儿吸引力,虽然巴黎人认为这很美。“你难道不讨厌那么多傻瓜留胡子吗?”约翰·桑德逊写道。胡子很让他反感,“人们喜欢女人,就因为她们脸上不长胡子。”桑德逊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一个人天生就傻的话,在巴黎他会比在世界其他的地方更傻,因为巴黎给他的傻气提供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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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9世纪30年代,长裤代替马裤成为时尚。浅棕色长裤、黑色紧身礼服、色彩鲜亮的西服背心、高帽、浅黄色或白色优质小羊皮手套、无带鞋或擦得锃亮的皮靴、马六甲手杖或腋下夹一把雨伞,这就是一个引领时尚的花花公子的典型装束。而时髦女郎的打扮是百褶长裙、蓬松有带套袖、大花帽子用长彩带系在下颏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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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早几年,也就是1826年,19岁的亨利·朗费罗曾从巴黎给他在新英格兰的哥哥高兴地报告说,他是如何用紫红色大衣和亚麻马裤来“装饰”自己的。他还说在周末时如何戴上“光亮的法兰西拉绒小帽”。他的父亲知道这些之后,给他写信说:“你应当记住你是美国人,你只是短时间在异国的一个游客,你应当穿着自己民族的服装。”不过,对于朗费罗来说,巴黎给了他一生都喜好穿着漂亮衣服的习惯,年轻的梅森·沃伦和托马斯·阿博顿也有着同样的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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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撒尼尔·威利斯欣喜地发现,在男子服饰店只有漂亮的年轻女店员招呼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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