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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晚些时候,这些暴行才被报道。人们多数还不知道,就在5月24日下午,在大主教被处死之前,凡尔赛的士兵们在盖吕撒克大街的一家旅馆里发现了隐藏在那里的拉乌尔·里高。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士兵们把他带到大街上对着他的脑袋开了枪,其尸体在排水沟里躺了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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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着了一夜,市政厅也被放火烧了,还有法院和警察署都着火了,王宫以及里沃利大街沿线的房子也在燃烧。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下雨了,一切都干燥得见火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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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任何被抓住或是怀疑是纵火者的惩罚是无情的,外国记者写了凡尔赛部队里的“野蛮情绪”。沃什波恩在另一封紧急函件中强调,这种仇恨发泄在巴黎,其可怕程度是无法描述的。受害者满大街都是。那天下午,一位使馆的工作人员在当丹街数到有8具儿童的尸体,都不超过14岁。他们被抓住正在投放燃烧盒,被当场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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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者像“魔鬼”一样战斗着,星期四和星期五杀戮在继续,下了第一场雨——暴雨。成百上千被捕的起义者在大街上、监狱里、卢森堡公园和卢浮宫外面被草率地处决了。几千名被捕的人在雨中游街,愤怒的人群喊着要打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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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被抓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大部分人没戴帽子,头发贴在前额和脸上。”埃德蒙·德·龚古尔看到几百名被俘的人从他面前走过,去凡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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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中有普通人,用蓝格手帕盖着头,还有人在雨中都湿透了,把单薄的上衣拉起到胸前,在下面,一块面包露了出来。这是一群来自各个社会阶层的人,板着脸的工人、身着宽松夹克的工匠、戴着社会主义者帽子的资产阶级、国民自卫军队员……两个步兵团的人,面色苍白得像死人……你可以看到中产阶级的妇女、工人妇女、妓女,其中一个穿着国民自卫军的制服……她们都面带怒气,有的人眼里还满含着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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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临近结束,双方残暴越加剧。星期五,50名公社战俘被从芝麻菜监狱拉出去枪毙了;那天晚上,又有38人被带到拉雪兹神父公墓处决了;第二天又有4个,一共就是92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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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8日,星期天,最后还在战斗的公社社员被冲散后,麦克马洪元帅宣布巴黎“光复”。但暴行还在继续,变本加厉。一次臭名昭著的暴行发生在拉雪兹神父公墓,147名公社社员被绑在了一起,在一面墙下被杀害。这面墙从此之后被称为“公社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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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别的,只有大屠杀。”沃什波恩在日记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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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和人们的怒火没有边际,对于有罪者,任何惩罚都不为过,都不够快,这一点是一视同仁的。有谁发出同情的声音,甚至是被人从人群中指出是同情者,他的命就没了……一个穿着很好,看上去令人尊敬的人被撕成了碎块……就因为他为一个快要被打死的囚徒说了一句同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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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发生在19世纪后半叶这个伟大的文明中心的恐怖的罪恶相比,黑暗时期的肆意破坏简直不算什么。”他在一封给国务卿费什的函件中激愤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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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社的罪行让人难以置信,他们杀害了巴黎的大主教和其他的人质,他们杀害了无数拒绝加入他们罪恶行动的人,他们可怕地、有组织地放火要毁灭整个城市……这些都是不能被遗忘的罪恶。我遗憾地说,凡尔赛部队的所为和公社这些史无前例的暴行并无二致……杀戮、撕碎、刀刺、毒打、火烧那些男女老少,不管是有罪还是清白,这些政府军的所作所为将会玷污法国近代的历史,对这些行为负责的那些人的名字会被记录到人类暴行的清单上,让人性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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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被政府军屠杀的人数的估计数字各异,但是似乎无可置疑的是,他们屠杀了20000到25000人。没人知道确切的总数,不过巴黎历史上每次大批死亡的数字都不确切——无论是法国大革命,还是1832年霍乱肆行。有一段时间,流淌着的塞纳河水确实被染成了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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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标性建筑和其他珍宝损失的价值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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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林·沃纳和沃什波恩一样,也是这些事件的目击者。他后来为公社写了长篇的材料进行辩护,在材料中他把他们最初的理想主义比作了1776年美国的造反时的那种理想主义。不过,同时在给“亲爱的家人”的一封信中他说,他见到的太多了。“我希望不要让我见到再流一滴血了,我只要活着就不想听到大炮的再一次轰鸣……我厌恶和战争有关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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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日,战争结束后的第三天,埃利胡·沃什波恩去了芝麻菜监狱原来关押大主教的牢房,去了监狱院子大主教和另外五个神父被杀害的地点进行了吊唁,可以清楚地看到墙上的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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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主教的遗体腐烂之前已经在拉雪兹神父公墓找到了,安放在格莱奈尔街127号的主教宫里。几天来成千上万的人前来悼念,沃什波恩也在其中。6月7日,更多的人列在街的两旁观看了送葬队伍走向了巴黎圣母院,在那里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仪式。对沃什波恩来说,这是一次他参加过的“最让人动情、印象最深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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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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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成炭的房梁、动物的尸体、破碎的门窗、残缺的街灯柱、马车、堆积如山的物品残骸,还有街垒路障都被清除了。人们日夜不停地忙碌着,生活逐步地恢复。公共马车开始运营了,饭店开门了。恐怖造成的痕迹不能完全从人们视线中消失,更不能从人们的心头抹去。杜勒里公园黑色的废墟在那里站立了十多年,无声地诉说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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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3日,《加里格兰尼新巴黎指南》转载了伦敦《泰晤士报》的一篇文章宣称:“巴黎,文明的巴黎已经不再……烟尘和灰烬……余下的只有浓烟和恶臭……”伦敦库克旅游公司在销售去看大火废墟的专门之旅。不过,有一种全民普遍的热情要尽快恢复巴黎的秩序。7月杜勒里公园再度开放的时候,大约有六万名石匠在进行修复重建工作。石匠的人数相当于当时缅因州的波特兰或佐治亚的萨凡纳全部的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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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厅还要重建,旺多姆广场的圆柱又合在了一起,恢复到其旧基座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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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洛的维纳斯》从秘密的藏匿地点被找了出来,放回了卢浮宫。这座无与伦比的希腊雕像的历史要追溯到公元前,在围城的时候被埋藏在了警察署的地窖里。它被装在了巨大的橡木箱里,箱里垫了填料,在夜深人静时被运到了警察署的一条秘密通道的尽头。这条通道只有几个人知道,还建了一道墙来隐藏它,成捆的重要文件靠墙堆着,外面又建了一道墙,这样就让人以为这里是隐藏文件的地方了。警察署着火、巴黎一片火海的那天晚上,那几个知道维纳斯秘密的人心急如焚。好像是一个破裂的水管“奇迹般地”救了这座雕像。等冒着烟的废墟清理完毕之后,发现橡木箱完好无损,搬回了卢浮宫开箱。8月底的《加里格兰尼新巴黎指南》上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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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围着急切地看一看。她躺在软床上……似乎对保管她的人面露感激之色……她的肢体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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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许多人来说,她从灰烬中的复归象征着巴黎文化和艺术的复活,这是不死的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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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为了安全而逃离巴黎的人又潮水般涌了回来。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外国的学生、商人、外交官及其家属,包括阿黛乐·沃什波恩和孩子们。那些没有离开的美国人重新复苏了只剩下的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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