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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部队在前进中付出惨痛的代价。夏蒂隆高地是整个克鲁海德关隘的关键所在,我们在此处更是死伤无数。美军32师单刀直入,艰难地向前推进,结果伤亡惨重,不得不后退。91师也试图进攻,结果也是一样。最后,正规军的骄傲——著名的“红色1师”在无数机枪和火炮的猛烈打击下,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深深的战壕和望不到头的铁丝网。在付出惨痛的代价之后,美军1师在德军防线上挖出一个巨大的突出部。这时42师替换下1师。此时美军的突出部仍处于夏蒂隆高地德军的火力范围之内,占据夏蒂隆高地的德军可以扫射盟军侧翼,使美军战线无法继续向前推进。美军所有继续前进的尝试都在夏蒂隆高地密集的火力打击下宣告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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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蒂隆高地仿佛一块坚不可摧的巨石横亘在我们旅前方。我对当地孤绝险峻的地形进行侦察,发现那里有延绵不断的波状丘陵地,深邃的峡谷中长满茂密的树林,还有无数沟壑,不时响起的炮声犹如一阵狂风刮过。我马上意识到,之前的进攻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没有意识到夏蒂隆高地的重要性,该高地是整个德军据点的关键。只要夏蒂隆高地仍在德军手中,美军便无法继续前进。我提议,不要把士兵分散部署在大而无当的阵线上,而应该集中兵力一举夺下夏蒂隆。师长和军长都同意我的这条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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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1日的夜晚晦暗潮湿,我在指挥所的烛光下刚完成行动计划,就看到第5军军长查尔斯·P.萨默罗尔少将走进指挥所。他看上去形容疲惫,我给他端上滚烫的黑咖啡,烫得几乎能把喉咙烫出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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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拿下夏蒂隆,麦克阿瑟,”萨默罗尔将军用嘶哑生硬的声音说道,他突如其来的话把我吓了一跳。“给我拿下夏蒂隆,即使伤亡五千人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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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将军,”我回答。“我们一定拿下夏蒂隆,不成功,则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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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进行侦察时受了伤,不过伤势不重,还能如常行动。我发现,德军防线的布置和往常一样,中段非常坚固,1师正是在这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两翼却很薄弱,德军的战壕和铁丝网在两侧断断续续,我从此处看到可乘之机。我计划让来自阿拉巴马州的士兵包抄敌军左翼,让来自伊阿华州的士兵进攻敌军右翼,每挺机枪、每门火炮都将投入战斗,提供火力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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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出发。我们分成小队人马,沿着路边悄无声息地前行,从一个隐蔽处摸到另一个。我们看准机会,小队人马会合成一个个中队,从两侧迅速合围,尽力在小丘或陡峭的山崖上站稳脚跟。冷酷无情的死神悄悄潜入我们之间,哼唱着死亡之歌,拉走一个又一个弟兄,不论他们军衔级别是高是低。夜幕降临时伊阿华州的战士已经拿下了288号高地。当晚我重新调整部署,第二天我们占据了282号高地高达九百英尺的险峰,之后我们绕过205号高地,占领了图利尔斯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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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蒂隆高地最后一道防线仍横亘在我们面前。傍晚时分,罗伊德·罗斯少校率领的168团1营从右侧逼近,莱威·诺里斯少校率领167团的一个营穿过铁丝网,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左侧向敌方阵线行进。这两个营对敌军阵地形成强有力的钳形攻势。战斗十分惨烈,军官们都倒下了,只剩士官来指挥战斗。人数不断减少,最后连队变成了排,由下士指挥。罗斯少校手下原有1450名士兵和25名军官,最后只剩300名士兵和6名军官。不过夏蒂隆高地最后还是被我们拿下了。我们勇敢的子弟兵,在离家乡万里之外的战场上,推开了横在胜利道路上的一块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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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诺尔将军和萨默罗尔将军向潘兴将军提议擢升我为少将,贝克部长对此也十分赞同。他说我是“这场战争中最伟大的前线指挥官”,我自觉当不起这句评语。他与我相识多年,这句评语未免有夸大之处,不过这番谬赞也体现了他对我的呵护和关切,我对此倍感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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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们还向上级提议授予我荣誉勋章,不过这一提议被肖蒙的嘉奖委员会否决了。我获得了第二枚服役优异十字勋章,这枚勋章的嘉奖令大大地满足了我作为军人的虚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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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蒂隆高地战役之后,42师归入美军第1军,准备向色当推进,进行最后的决战。我方的战斗队列包括法军40师,该师处于美军左翼。美军队列从左到右分别为:由约瑟夫·T.迪克曼将军率领的美军第1军属下的42师和77师;由萨默罗尔将军率领的美军第5军属下的1师、2师和89师。当时42师距离色当最近,同时也面临着敌军最顽强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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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第一集团军司令部位于几英里之外的后方。第一集团军作战处长乔治·C.马歇尔上校在福克斯·康奈将军的指示下发出了一道命令,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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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军、第5军指挥官备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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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来自总司令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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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潘兴将军希望美军第一集团军能率先进入色当,他相信第1军的部队在第5军的密切配合下能实现这一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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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在向下级传达上述命令时,各作战单位须注意抓紧时机进行夜行军,进一步向前推进。各作战单位之间的分界线不具有约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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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皆遵照指挥官利基特中将命令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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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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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团军参谋长(总部作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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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C.马歇尔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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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命令含混不清,尤其是最后一句“各作战单位之间的分界线不具有约束力”,差点酿成美国历史上一幕惨剧。之前美军把弯弯曲曲的补给运输道路作为师与师之间的分界线,这些道路迂回曲折,经常穿过不同的师,造成很大混乱。或许这道命令的意思是不再把这些道路当成分界线。可是第5军在尚未知会第1军的情况下,把这道命令传达下去。第5军的部队来了个90度转向,要从第1军几个师前面横穿而过。第5军排成五个纵队,未带任何火炮辎重,超过77师,进入42师防区。当时42师所在位置是与默兹河平行的大路边,第5军的部队将从42师前面的道路上通过。当时正是黎明时分,天色将明未明,第5军的部队极有可能被42师认作敌军,眼看一场悲剧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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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混乱的局面也惹恼了利基特将军,他下令第1师后撤,而彩虹师则待在原地不动。盟军高层驳回了潘兴将军的请求,决定让法国集团军率先进入色当,一雪普法战争战败的耻辱。尽管这一决定引起了一些非议和指责,不过在我看来,法军在这场战争中表现英勇,能征善战,忠诚奉献,这一殊荣他们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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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针对我的非议和批评也悄然而生,可我开始并没有察觉。这些非议主要针对我违反部队某些规定的个人行为,例如不戴钢盔和防毒面具,身上不携带武器,总是拿着马鞭,不愿在后方进行指挥,等等。有人将这些批评一股脑儿都呈报给总部。所有这些批评都流于表面,在个人事务方面,部队里的高级军官本来就可以按自己的喜好行事。我不戴钢盔是因为戴上钢盔让我头痛;我不戴防毒面具是因为这会让我行动不便;我不愿随身携带武器是因为我的任务是指挥士兵战斗而非直接与敌人进行搏斗;我手里拿着马鞭是我自小生长在西部形成的习惯;我在前线指挥作战是因为我无法在后方有效地调动兵力。可最后总部某位长官还是把这些蠢话放在心上,派出一名军官找我的战友谈话,就我的日常行为进行调查。在沃库勒尔的时候,我们师一名参谋被调到总部。他把这次调查报告的一部分发给我,报告中满是战友们的赞美之词,而这次调查在我心中引起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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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份调查报告呈交给潘兴将军时,他用自己特有的方式进行回应:“别再说这些废话。麦克阿瑟是我们部队里最优秀的军官,我还打算让他当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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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兴将军说到做到。11月6日他公开任命我为42师师长,此事于我而言意义重大。在军队调整组建过程中,42师原来的师长梅诺尔将军将前往新组建的军担任军长。在离开彩虹师时,梅诺尔将军给潘兴将军写了一封信,对我在他手下工作时的表现进行评价,信中满是溢美之词。他同时把这封信的副本寄给我母亲。母亲说这是她收到的最宝贵的礼物,她直到去世前都一直珍藏着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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