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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前,莎拉刚产下我们的儿子杰西。那是我生命里最紧张却也最真情流露的时光。在那个时刻,他和莎拉看上去都太完美了,也充满了生气。但在接下来的几周里,我开始怀疑眼前的一切。我甚至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他们,当我坐下来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感觉就像要被完全撕裂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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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探险和攀登珠穆朗玛峰不同。那时的我年轻急躁,是攀登珠穆朗玛峰的经历改变了我。当同伴在山里与死神殊死搏斗,你会明白存活率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不再是统计学的数字,而是活生生的现实,如果你爱经常冒险,那你不可能每一次都那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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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的生活与以前大不相同。我是一个丈夫,也是一个父亲。我的牵挂太多,无力承担失去的痛苦,我再也没有过去那种随时死在山上的勇气。父亲过世后,莎拉和杰西再次给了我全新的人生。现在的我有了太多要活下去的理由,而我也想活下去。想到自己将要再次面临生离死别的冒险,我有点胆战心惊、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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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不知道在前面等待我的危险是什么——别人也不知道乘坐一个开放的硬底快艇横渡北大西洋是前无古人的冒险,不像登珠穆朗玛峰还有八分之一的成功率。这次探险我们没有什么可供参考,没有可以量化的比率,没有存活几率,我们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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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让自己正向思考,因为有了新家,为了平安回家,我会更加谨慎小心。但是我也不确定,自己最终能否如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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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出发的日子仅剩下几天,一天晚上我睡到一半就醒过来,觉得以防万一,应该写封信给莎拉。我把这封信给了我最好的伙计查理▪麦克斯,请他在我没能活着回来的时候,把这封信交给莎拉。这绝对是我最难以下笔的一封信。我的手一边写信一边渗出了冷汗。面对最糟糕的后果,我安排了应对之道。那晚,时光仿佛凝固了一般,我一直在祈祷——祈祷我的太太不用收到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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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莎拉过得非常苦。我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显然对于一个刚当母亲的女人来说,新生儿尚在襁褓之中丈夫就不在身边出门远行,这一点太不近人情了;更别提这所谓的“远行”是驾着一艘小船横渡一片危险的海域,这听起来是多么的匪夷所思。要离开的日子临近的时候,我们却不再谈论离别。这是我们之间不成文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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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上,我和查理还有帮我们造船的肖恩▪怀特,一起从伦敦希斯罗机场飞到新斯科舍。安迪已经在三天前抵达,在那儿准备船只,米克和奈杰尔也在晚一天飞了过去。周五晚上,莎拉送给我一本她亲手做的小相簿,里面全都是她和杰西的照片。实在是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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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很早我就起来了,第一次对着录音机说话,它可能是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陪伴我的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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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才凌晨5点,我还是无法入眠。莎拉就躺在我的身边,杰西熟睡在我的枕头上。打包时我尽量轻手轻脚不弄出声响,此刻我十分害怕,我早已习惯踏上探险之路,但这次竟完全不同——我有种莫名的孤单。看着熟睡中的莎拉和杰西,我感觉我的整颗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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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即将面对的寒冷水域我激动不已,同时我也深知,这将是持续数周的寒冷、潮湿和担惊受怕。即便如此,我也确信一切皆有可能——我只需不断提醒自己:每穿过一个海浪,我就离家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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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致认为应该带上10000美元的现金,以防途中我们遇到了麻烦需要付给渔民、直升机驾驶员或者其他的什么人的协助费用。我到银行取了钱,那是一个很美的夏日早晨,我穿了一条旧短裤。取了钱后,在隔壁的酒品专卖店买了一箱金铃威士忌,美金和酒可是通行无阻的国际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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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丹尼玩了最后一局壁球,这个古怪的二手车贩子,每周都要和我较量几次球技。打完后,他非常绅士地对我说:“你知道么,贝尔,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执意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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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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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能把船扎破或者搞点儿别的破坏?”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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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我帮莎拉收拾好她和杰西回娘家所需要的东西,打完包搬到车上,我们都笑了,他们只不过是去乡下就带了17个箱子,而我横渡北大西洋随身只带了两个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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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很快就过去了。太阳再次升起,查理▪麦克斯来找我们,我们全都躺在草地上喝茶。我和莎拉去散步,像平时我喜欢的那样牵着她的手。然后,就到了该动身去机场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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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航空公司慷慨地为我们提供了去加拿大的机票,出发前,他们还带我们参观了他们在希斯罗机场总部的气象中心。当我们到达他们公司总部办公室的时候,英航的员工都戴着帽子、穿着制服,为我们举办了一场欢迎派对。他们很贴心,而我却有点儿心不在焉。他们都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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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地吻了吻杰西,然后转向莎拉,她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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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相信我,一切都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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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紧地抱着她,希望她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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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你,我们很快就会安全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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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个保证不是我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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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在英航的罗盘小屋里参观的时候,我就有点儿恍惚,什么也没有看进去。脑子里唯一能想的就是一直为担惊受怕的莎拉他们开车回家的画面,除此之外,我无能为力。作为领队,我应该肩负起领导此次探险的重任,该是确保我们能够顺利完成探险,以便到时能履行承诺平安归来的时候了,我得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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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理登机时,我收到了姐姐劳拉的短信,她说她希望我“万事如意”,这听起来蛮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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