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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16 经过了前一个小时,出于绝望我开始试验船尾的倒车罩,这是一个很大的罩子,让它盖过喷射槽的水流,就能让小艇有效倒退。但是我们都知道,如果让它稍微盖住喷气口的话,就可以轻轻将船头压回海里。如果压得更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艇会更加平稳,在大浪中仍能稳步前行,而不是在浪尖上被摔得东倒西歪,艇能切过大浪的正面,继续向前;当艇越过浪头时,这个罩子会整个没入海水中,将船头大力下拉,从巨浪的另一边顺势而下。我们的速度可能也会很大幅度地降下来,但是小艇会稳稳地驶过巨浪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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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18 一切都在掌控中:感受罩子的上下移动,不同时刻采取不同的掌舵方式。船以10节的速度在浪中穿行,经过尝试和错误我们掌握了这个罩子如何使用才会有一个正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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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20 当浪从正面袭来的时候,我就把罩子压低,如此,在海浪企图将我们连艇带人抛起的时候,就能把船头逼进海里。这的确起作用了,海浪撞击的力量明显减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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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22 我们已经接近了一个临界点,很快就要做出妥协让步了。我们的船无法一直承受这样的折腾,可能会发生故障。在海浪对船的撞击中,引擎过度运转,每一声嘎吱声都让我们屏住呼吸,直到它恢复正常。这个罩子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从残暴的大海手里我们又拿回了一些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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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24 这坚定了我一直掌舵到天亮的决心。看起来我掌握了海浪的节奏和动态,艇依旧在大海里昂首挺立,我也不打算让她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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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26 我决定掌舵并不是要当什么英雄,只是不想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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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28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目标,把这艘船拉出黑夜带到港口,根本不在乎当个什么最好的舵手。我压根就不是好舵手——安迪和奈杰尔都比我强。但就在此刻,我感觉可以掌控当时的情况,我的直觉告诉我要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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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30 所以我就那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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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32 凌晨三点,米克和我还在因保持住艇不被打翻这个决心而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精神抖擞。我们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将疲倦化为动力反抗着脚下的这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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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34 突然,我们的船同时受到两股巨浪的牵制。两股汇聚的巨浪在我们的头顶相撞。“亚诺探险号”开始剧烈地向右侧倾斜,然后呈螺旋状移动。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认为艇不行了,但是她再一次往上行。那个小空间里的三个家伙被颠得老高,离那层浸湿的塑胶板有4英寸那么远,当船再次摔进水里的时候他们撞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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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36 米克被巨浪冲起,水的力量直接把他冲到了我身上。我们都抓住身边固定的东西。在黑暗中,在看不见的恐惧中,我又抓住了方向盘,疯狂地尝试着猜出下一个恐怖的浪会从哪个方向过来。我们就像是在拳击台上的盲人一样,孤独而害怕,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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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38 一遍又一遍地,我们像一根羽毛一样被海浪捡起来,然后又被扔回到水面上。合起来约有7吨的小艇和燃料就好像被巨浪从二楼高的高度狠狠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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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40 我们的那些电子设备不断遭受冲击并且被船里灌进来的海水长期浸泡,在这双重折磨下不知道它们还能够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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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42 这是我人生中最惊恐的一刻,我从来也没有这么绝望地想要活下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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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44 我们前进的速度几乎降到了零,但是我们还有那么远的距离要走。天气越来越坏,丝毫不见好转,我开始想这小艇到底还可以支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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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46 而且如果我们翻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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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48 我开始回想潜水训练中的知识,我们在北海的水域里可以坚持住15分钟。但在北极圈南边的这片冰冷的海域里,我们所能坚持的时间恐怕会更短。我们知道翻船时的求生步骤:尽量爬到翻覆的船尾,大家紧靠在一起。如果翻船的时候你被海浪冲散了,可能就会消失在海浪中,并最终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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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50 我记得我回头看到了一脸惊恐的查理,他脸色煞白,眼睛似乎盯着千里之外的地方,当他转眼看着我时,我看到他眼中的迷茫、空洞。海浪溅到他的脸上的时候,他甚至无法把嘴里的水吐出来。他就无助地躺在那儿,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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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52 奈杰尔在躺椅上,一手拿刀一手拿信号弹,他看起来相当紧张害怕。我又回头看着舵。短短的3秒我看到了所有我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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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54 时间过得非常慢,但是所有的事情在我脑中飞速地碰撞着。在海和浪之间我看见了熟悉的脸。我拍了拍米克,只想确定他还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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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56 我疲惫不堪,但我需要强打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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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58 船上唯一的光线就是屏幕上发出的昏暗的绿光,但是对我来说已经足够照亮我想看到的了,在控制台旁边的那张塑封相片里,莎拉正抱着我们的小杰西对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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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60 我从来也没有这么害怕会再也见不到他们。我感到有点儿难受,看着杰西,我的小儿子,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怎么会陷入这个境地?”我嘟囔道,“我向你保证我会回到家,我会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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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62 我开始喃喃自语,声音不自觉大起来,我在同莎拉说,她是我的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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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47564 “我会把这艘船安全地带回去,我会回到你身边。看着我吧,宝贝,这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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