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5657690
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1705655906]
1705657691
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技术专家
1705657692
1705657693
如果在15世纪70年代末，未来的金属工匠和炼金术士托马索·马西尼已经是列奥纳多的学徒或助手的话，那么他就会与列奥纳多早期试图在工程方面所做的努力联系在一起。正是在这一时期，我们发现了列奥纳多是技术专家的最初一批一致的迹象。我们可以从《大西洋古抄本》中和瓦萨里的文章中发现这些迹象，瓦萨里描述了列奥纳多在“还是个年轻人”时对各种技术问题表现出的兴趣，虽然有些含糊不清，但这肯定说的是他还在佛罗伦萨时的事。列奥纳多的这些想法是否转化成了实际的项目，是值得怀疑的。
1705657694
1705657695
正如我们前文所见，1471年列奥纳多参与为大教堂顶端安装球体的工程时，获得了许多布鲁内莱斯基巧妙的关于起重机的一手知识。他似乎在1478年至1480年重拾了这个兴趣，这可能正是《大西洋古抄本》中那些与布鲁内莱斯基的起重装置相关的画稿的日期。瓦萨里提到过列奥纳多对重型起重工具的兴趣：“他展示了如何通过杠杆、吊车和绞盘来升降重物。”这些将特别适合瓦萨里描述的一个雄心勃勃的项目：
1705657696
1705657697
在他的众多模型和设计草图中，有一份他曾多次向当时统治着佛罗伦萨的聪敏的市民们提出。他向人们展示应如何抬起圣乔瓦尼圣殿［即洗礼堂］，然后在下面安置台阶，同时不破坏圣殿。他的论点很有力，许多人被说服了，相信这是可以实现的，直到他们散开后再仔细思考，才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
1705657698
1705657699
列奥纳多的想法并不像瓦萨里暗示的那么离谱。25年前在博洛尼亚，工程师阿里斯托泰莱·菲奥拉万蒂完成了一次类似的壮举——移动一个教堂塔楼。抬高洗礼堂，在美学方面（把它抬高到与对面的大教堂同等的高度）和实用方面（保护它免受阿尔诺河周期性洪水的侵袭）都有优点。一个世纪后，将洗礼堂安置在台阶上的想法仍很流行，当时瓦萨里的朋友温琴佐·博尔吉尼发表了两幅在想象中重建洗礼堂的雕版画，画中的洗礼堂被“古典化”，并被放置在一个有台阶的基座上。 26
1705657700
1705657701
我前文提到的那种“从里面打开监狱”的奇妙装置，也是列奥纳多对布鲁内莱斯基的工程学的进一步应用。《大西洋古抄本》中有一幅画稿，上面画了一个稳固的三脚架绞盘，绞盘上有一个与绞盘成直角的拧紧的螺栓，螺栓的末端有一个夹钳装置，列奥纳多称之为“钳子”。还有一幅画稿展示了这个装置正在扯断窗上的铁栏杆的画面。这个装置可能属于军用装备，但它也可能同样可以追溯到列奥纳多在雅科博·萨尔塔雷利受指控后被监禁的记忆——“你们把我关进监狱”。在《艺苑名人传》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瓦萨里可能提到了这个装置，以及一位名为卡帕拉的铁匠：“一些年轻市民带给他一张草图，草图上画着借助一个螺钉即可破坏铁栏杆的机械，他们请他做一个。”铁匠愤怒地拒绝了，他认为这是“盗贼才用的工具”，用来“抢劫他人或是羞辱年轻女孩”。他认为这些年轻人都是好人，并不想与这种“恶行”有任何瓜葛。 27 这张草图会是现在在《大西洋古抄本》中看到的那幅吗？而列奥纳多会是拜访卡帕拉的那群可疑但本质上正派的年轻人中的一员吗？
1705657702
1705657703
瓦萨里还说，列奥纳多“设计了磨坊、缩绒机和水动力引擎”，而这呼应了一幅早期画稿中的磨石、磨具和烤炉。其他早期草图中还有测量空气湿度的湿度计和液压提水装置。后者显示了列奥纳多早期对阿基米德螺旋泵的兴趣，这是一种通过圆柱体中旋转的螺钉来提水的装置。 28 这些草图，或是非常类似的图画，都出现在他写于1482年左右的作品清单上：“一些水力机器”和“一些船上的机器”。清单中还提到了“熔炉的图纸”，但这些图纸似乎现已失传。
1705657704
1705657705
1705657706
1705657707
早期技术。列奥纳多用来“打开监狱”和提水的装置（下图）。
1705657708
1705657709
这些是列奥纳多最早的一些技术图纸，它们仍属于15世纪的工程师笔下的二维风格，就像人们在吉贝尔蒂、弗朗切斯科·迪·乔治·马尔蒂尼（Francesco di Giorgio Martini）和朱利亚诺·达·圣加洛（Giuliano da Sangallo）这些同时代人的画稿中看到的那样。直到后来，在他的“人体机械”习作之后，真正的列奥纳多式技术草图才发展起来：多面、细节丰富、有完整的造型和阴影，且不会失去其分析功能——一种用来解释机械过程和结构的视觉语言。
1705657710
1705657711
1705657712
1705657713
在《大西洋古抄本》中属于这一时期的另一页上，列着8个名字——可能是一个熟人圈，也可能是列奥纳多向往与之交往的人。 29 我们能从这些名字中认出5个来，其中一位是画家多梅尼科·迪·米奇利诺，剩下4个人是科学家和学者。这再次告诉我们，列奥纳多是15世纪70年代末期初出茅庐的科学家。名单上第一条写着“卡洛·马尔莫奇的四分仪”（Quadrante di Carlo Marmocchi）。马尔莫奇是为执政团服务的工程师和数学家，“Quadrante”指的或者是他的一篇论文，或者是他拥有的一件真实存在的四分仪——一种测量天体高度的仪器。名单中的“贝内代托·德·阿巴克”是另一位著名的佛罗伦萨数学家，也叫“算术师贝内代托”。
1705657714
1705657715
这份名单中最知名的一位是被列奥纳多称为“医师保罗大师”的人， 我们差不多可以确定他指的是伟大的保罗·达尔·波佐·托斯卡内利，我之前已经提到，他的地位相当于佛罗伦萨科学圈的元老。在托斯卡内利涉足的众多领域中，光学可能引起了列奥纳多的兴趣。许多人认为托斯卡内利写过一篇和透视有关的论文，这篇论文的一份副本现存于佛罗伦萨的里卡迪图书馆。这篇论文讨论了空中透视、光学错觉和天象观测，在15世纪相当著名，被艺术家当作透视手册使用，列奥纳多似乎在一些题为《太阳在西方变大的原因》 30 的笔记中引用了这篇文章。《大西洋古抄本》中的一幅有趣素描也属于这一时期，这幅素描描绘了一个人正在使用“透视绘图仪”观看，这是一种能帮助艺术家以准确的比例画物体的光学设备。素描的图说是“将你的双眼凑近管道”（也就是观察孔），画中的人是一位穿着宽松长袍的年轻男子，留着卷曲的头发，头戴四角帽。 31 这很可能是一幅自画像，因为这个人物和绘于1481年至1482年的《博士来朝》中可能的自画像有一些相似之处。
1705657716
1705657717
列奥纳多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名字是“梅塞尔·乔瓦尼·阿尔吉罗普洛”。这指的是希腊学者约阿尼斯·阿伊罗普洛斯，他可能是当时意大利最著名的亚里士多德主义者。 32 1415年左右，他在君士坦丁堡出生，与许多拜占庭学者相同，在1453年这座城市沦陷后来到意大利寻求庇护。1456年至1471年的15年间，他在佛罗伦萨的大学——大讲堂——担任公共讲师，讲解亚里士多德的著作，包括道德、物理、形而上学和分析学等内容，他将所有这些著作翻译成了拉丁文。他是文艺复兴时代重新评价亚里士多德的重要人物，他强调亚里士多德哲学的分析性和科学性，而非经过中世纪学者锤炼过的形而上学。阿伊罗普洛斯影响了整整一代佛罗伦萨的知识分子——费奇诺、兰迪诺和波利齐亚诺都是他的学生和追随者，洛伦佐·德·美第奇也是他的拥趸。1477年，在罗马度过一段时间后，他重回大讲堂，然而他的光环已远不如前，最终被取代了。1481年，他离开佛罗伦萨。列奥纳多的笔记属于阿伊罗普洛斯的影响力衰落的最后一段时期。与另一位年迈的领袖级人物托斯卡内利一样，阿伊罗普洛斯是追求清晰明白的经验主义的先驱。波利齐亚诺写道，所有“探索不朽知识的人”都会感激他，因为他驱散了他们眼中的“迷雾和黑暗”。
1705657718
1705657719
1705657720
涡流草图，约1508年至1510年。
1705657721
1705657722
在写着这些名字的同一张纸上，列奥纳多画了一幅使用压缩空气的钟表的草图，这反过来又唤起了一些阴郁的想法，既关于时间的流逝，也关于对“这种可悲的人生”逝去而“没能在凡人的心中留下记忆”的恐惧。这为他的学者和科学家名单增添了一丝决绝感——一种寻找和培养这些重要的人、努力做一些令人难忘的事的决心，这样他的“人生就不会白白浪费”。
1705657723
1705657724
1705657725
1705657726
抬升重物、折断窗户的铁栏杆、提高水位以及引水——这些都是青年技术专家列奥纳多最初的愿望：用人类的聪明才智与精巧的机械对抗地心引力的强力；控制及利用自然能量。在液压计和阿基米德螺旋泵中，我们发现了列奥纳多物理学中一则重要的能量原理的起源——螺旋，或者列奥纳多所说的“蜗壳”，螺钉、钻头、螺旋桨、涡轮机，以及自然界中的龙卷风和漩涡的力量都寓于其中。阿尔贝蒂在他的有关土木工程的作品《建筑十书》（列奥纳多一定知道这本书）中，也清晰地描述了漩涡的力量：“水的旋转或漩涡就像液态的钻头，没有什么东西能抵挡得住。” 33 涡流的力量使列奥纳多着迷，在他晚期被称为“大洪水”的系列素描作品中，这种魅力表现得最为强烈。但其实在此之前，《吉内薇拉·班琪》中瀑布般的小卷发已初步表现出他的这种迷恋。
1705657727
1705657728
1705657729
最早的列奥纳多飞行器设计图，约1478年至1480年。
1705657730
1705657731
这些与基础技术有关的对开页上还有些其他内容，即对地心引力的终极挑战。在乌菲兹美术馆收藏的列奥纳多画稿中，有一页脏兮兮的，年代约为1478年至1480年。 34 纸的背面画着现存最早的列奥纳多飞行器的设计图，这只是一幅涂鸦，但内容绝对不会错。图稿是俯视图或仰视图，飞行器有着像蝙蝠一样的网状翅膀，像鸟一样张开的尾巴，以及一个形状很像皮划艇的驾驶舱或构架。飞行器旁有一幅更细致的机械图，该机械可以使飞行员通过操纵手柄来控制机翼。手柄的移动范围有限，说明它在本质上是一架悬挂式滑翔机（与后来能让机翼上下摆动的机械设计截然相反）。纸的另一面左上角的一条锯齿形线条证实了这一点，线条旁写着：“这是鸟类降落的方式。”这条线展示了一只鸟以某个角度降落，其间穿插着短暂的上冲以减缓下降的势头。
1705657732
1705657733
这一简短的句子和说明这个句子的令人难以察觉的线条，构成了列奥纳多关于鸟类飞行机制的第一个已知的声明，正如纸背面画着的机械清楚地显示的那样，它已经与人类飞行的梦想联系在一起：正如他后来所说的，这是他的“宿命”，他回想起了或发明了那只冲向他的摇篮的鸢。
1705657734
1705657735
1705657736
1705657737
1705657738
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1705655907]
1705657739
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匆忙的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