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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一点说明使人想起《巴黎手稿B》中的一套属于“理想城市”范畴的住宅设计,设计图旁写着“锁起标有m的出口,那么就锁上了整座房子”。 137 这是非常务实的设计,但也展示出列奥纳多对保密和隐私的强烈倾向,他的内心世界是封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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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花园”里,列奥纳多可以做自己。他在自己的地界上踱来踱去,检查葡萄藤,坐在树下的阴凉处策划着他永远也抽不出时间来做的改进计划。他欣然漫步。仿佛是为了庆祝这种田园情调,他还在城堡中建了另一座花园——天轴厅美妙的虚构树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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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7年1月,卢多维科·斯福尔扎的妻子因难产过世,他情绪低落,开始改建城堡北翼,供他独处和休息。北翼塔楼的底层是天轴厅,也被称为木板室,之所以如此称呼这个房间,是因为它的墙壁周围有刻有斯福尔扎家族徽章的木板。紧随其后的是两个较小的房间,被称为“黑色小屋”(Salette Negre),通向横跨城堡护城河的迷人但现已破败的凉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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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奥纳多1498年在这里工作,我们通过公爵的财务主管瓜尔蒂埃洛·巴斯卡皮——就是在列奥纳多的讽喻画中托着公爵长袍的那位“瓜尔蒂埃洛先生”——的报告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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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8年4月20日——根据您的委托,“黑色小屋”正在施工中……安布罗吉奥先生[公爵的工程师安布罗吉奥·费拉里]和列奥纳多大师之间签署了一份协议,所以一切都很顺利,在完工前不会浪费任何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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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8年4月21日——周一,塔楼内的大天轴厅将被清空。列奥纳多大师答应9月底之前完成全部工作。 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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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列奥纳多于1498年4月完成了“黑色小屋”的装饰工作,而天轴厅正在为他立即展开工作做准备。他承诺在9月底前“完成全部工作”:还有5个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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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轴厅的天花板壁画差不多是列奥纳多作为斯福尔扎的室内设计师留给我们的全部作品。列奥纳多于1494年在维杰瓦诺的夏宫、于1496年在比娅特丽斯·斯福尔扎的寓所,以及在天轴厅的工作开始前正在装饰的“黑色小屋”的成果,都不复存在了。在这间宽敞、有长窗户,但本质上相当阴暗的房间中,他创造了一首美妙的幻想曲、一首绿色的狂想曲。浓密的树枝缠在一起,像窗帘一样覆盖着墙壁和天花板,形成了一个郁郁葱葱的室内凉亭;一条金色的绳索蜿蜒穿过有光泽的树叶,形成环状并打结。当G. P.洛马佐说“在树上,我们发现了列奥纳多的一项美丽发明,他将所有枝干绘成各种奇特的绳结图案,布拉曼特也使用了同样的技术,将它们都编织在一起”时,他无疑是在描述这个房间——这条评论把天轴厅和用复杂的绳结图案构成的学院“标志”联系起来,而学院标志的原稿大概也是在这一时期被设计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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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轴厅壁画的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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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图案由18棵树组成,树干从地面开始。有些树在水平方向上分叉,有两对向内弯曲,在房间的两扇窗户上方形成了枝叶繁茂的拱形;8根树干向上伸到拱形的天花板,天花板中央有一个镶着金边的眼状的开口,图案在那里会集成卢多维科和比娅特丽斯挽起双臂的样子。这些粗壮的树木象征着斯福尔扎家族的力量和发展(在维杰瓦诺夏宫,扎根的树作为斯福尔扎家族的徽章,出现在了两个圆形图案中),而环绕交织在树枝上的金线可以与德埃斯特的“芬奇的幻想”联系起来,或许也可以与《戴珍珠项链的女士》中袖子上的金色图案联系起来,后者可能是安布罗吉奥·德·普雷迪斯画的比娅特丽斯肖像。 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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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3年时,整个房间覆盖着一层厚重的白色涂料,当其中一面墙上的白色涂料被移除后,人们重新发现了这幅令人眼花缭乱的壁画。(最初是谁粉刷了墙,以及为何这样做,我们不得而知。)在时任城堡工程主管的卢卡·贝尔特拉米的指导下,这些装饰得以修复,天轴厅于1902年重新对公众开放。从那之后,由于过度的插补和添加,修复工作一直受到严厉的谴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几乎是一种破坏行为”。 140 明显的修改在1954年的一次修复工作中被移除了,但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壁画与列奥纳多当时创作的壁画有多大的差异,仍然是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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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方向的墙上有一小块地方没有受到过度的修复,那里靠近窗户,通过这扇可以看到黑色小屋的背面。这块墙上只有一层单色的底层色,明显未完成。贝尔特拉米认为这部分是后来添加上去的,于是就用一块木板盖上了,但这部分现在被认为是在大师的直接指导下由助手完成的。这里描绘了一棵巨树的树根被强有力地包裹在石层中,这些石层似乎是一座已成废墟的古老建筑的根基。这使人们想起了列奥纳多的一则寓言,寓言讲述了一颗坚果扎在墙壁的缝隙中然后发芽了的故事:“随着交错的树根越来越粗,它们开始把墙壁推开,迫使古老的石头离开原来的位置。然后,墙发现得太晚了,徒劳地为它的毁灭而哀叹。” 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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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象征着斯福尔扎家族根深蒂固的力量,那么其他事件将会很快赋予这一象征另一层含意。在这“绿荫如盖”的天轴厅中举行盛大庆祝活动的家族即将倾覆,许多其他人的好运也将随之走到尽头,其中包括列奥纳多。他似乎满足于当下的生活——《最后的晚餐》已经完成且受到赞誉,他在学院收获了友情,在他的花园中尽享宁静的快乐。布拉曼特壁画描绘的那位忧心忡忡的哲学家似乎轻松了一些。但现在看来,这稍可喘息的时间十分短暂,因为1499年初有消息传到米兰,称法国人在他们的新国王路易十二——之前的奥尔良公爵——的领导下正在集结一支侵略部队。5年前,他曾宣称自己拥有米兰公国的统治权,但卢多维科不明智地对此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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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把你带不走的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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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法国军队在意大利边境集结时,列奥纳多开始了结他的各种事务。1499年4月1日,他支付了如下款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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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莱 20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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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法齐奥 2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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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托洛梅奥 4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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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戈 15里拉 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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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人中,法齐奥可能是数学家吉罗拉莫·卡尔达诺的父亲法齐奥·卡尔达诺,他可能是列奥纳多的债主。其他人都是助手:萨莱,当时19岁;巴尔托洛梅奥,可能是“小布拉曼特”;还有阿里戈,这是个新名字,可能和朱利奥一样是德意志人。[“阿里戈”实际上是哈里(Harry),从海因里希(Heinrich)演变而来;人们可以想到列奥纳多的德意志教父阿里戈·迪·乔瓦尼·泰德斯科。]这个名字后来又出现在了一张列奥纳多写于1506年至1508年的清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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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页纸上,列奥纳多计算了他钱箱中的各种硬币——杜卡特、弗洛林、格罗索尼(grossoni)等,这些钱共计1280里拉。然后,他用纸包把钱包好,有些是白色的,有些是蓝色的。他将这些小包的钱分放在工作室的各个角落,有一个放在保存钉子的盒子旁,其他几包分别放在一个“长长的架子”的两端,而在钱箱里,他只放了“几把安布罗西尼”(ambrosini,一种米兰的小额零钱),并用布包好。这幅画面很生动:大师安排了一次小型的寻宝活动;他把彩色的包裹摆放好,就是这样。他脑子里想的是强盗或抢劫者——他们很快就会到来。当然,他们会找到钱箱,但不会找到随意藏在杂物中的纸包。这是一个机智的计划,尽管其中并非没有弗洛伊德式的“留置”的元素,即通过不断重复的动作掩饰或转移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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