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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60 关于列奥纳多如何看待这次挑战,没有留下文字记录,但是1504年9月或10月初时,他似乎离开了佛罗伦萨,尽管他的离去也可能有其他原因,但这与执政团委托米开朗琪罗“画大议事厅的另一幅”的时间恰好一致。部分原因可能是他因为恼怒而撤离了现场:罢工。到这个阶段,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底稿,可能是在7月底,这也是他记录中最后一次领取报酬的时间。直到1505年初的几周,他才开始在韦奇奥宫创作。直面对抗并非列奥纳多的本性,于是他选择回避。两位文艺复兴时期的巨人间的大碰撞就这样开始了:米开朗琪罗站在门口,准备决斗,但是房间内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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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62 大约在这个时候,列奥纳多写了一篇短文,批评米开朗琪罗笔下身体躯干的肌肉过于夸张:“你不应将身体的所有肌肉都画得过于明显,除非它们所属的肢干正在用力或是在劳作……否则,你就会画出一袋核桃而不是一个人形。”这很可能是在挖苦米开朗琪罗《卡西诺战役》底稿中那些肌肉发达的男子。列奥纳多在另一本笔记中也重复了这个想法:人体不应该画得像“一捆萝卜”或者“一袋核桃”。 119  他很喜欢这说法——“一袋核桃”(Un saco di noce…)。我们可以想象他面无表情说这句话的场景,引得人们哈哈大笑:这是他的武器。比起米开朗琪罗那天在圣特里尼塔大桥附近直接羞辱他的方式,这种羞辱方式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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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65 列奥纳多的《大卫》素描,约1504年。模仿米开朗琪罗的《大卫》而绘,而不是对其的直接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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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67 尽管如此,可以肯定的是,列奥纳多后来的解剖学草图显示出米开朗琪罗对他的影响。温莎城堡皇家图书馆收藏的一幅小型素描看起来很像《大卫》,用艺术用语来说,它被称为“模仿《大卫》”。 120  这是他现存的唯一一幅明显以同时代艺术作品为基础的画作。尽管他们彼此针锋相对、互相怨恨,但古老的艺术要求被放在了首位:我能从他那里学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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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72 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1705655949]
1705660973 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一场死亡和一次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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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75 在这些重大的艺术事件——绘制《安吉亚里战役》、拖着大理石巨人穿过佛罗伦萨街头、《蒙娜丽莎》的浮现——中,即使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天才,也需要按部就班地生活,定期购置生活用品。一份列奥纳多及其家户在1504年5月共计4天的生活开支清单意外地得以保留至今。这份清单是“我的仆人托马索”,也就是众所周知的索罗阿斯特罗写的,字体很漂亮。标题写道:“1504年5月25日,圣芝诺比乌斯日的早上,我从列奥纳多·芬奇那里得到15金杜卡特,然后开始花钱。” 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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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77 第一天,周六,托马索支付了近200索尔迪(约10里拉或2.5杜卡特),其中62索尔迪付给了某位“玛格丽塔夫人”,根据账本别处的记录,她与买卖马匹有关,还有20索尔迪用来“修理戒指”。一部分钱用来和理发店清账,他还在银行还清了一笔债务,又买了一些天鹅绒,剩下的钱都花在了食物上:鸡蛋、葡萄酒、面包、肉、桑葚、蘑菇、沙拉、水果、鹌鹑、面粉。周六的开销很大——或许是为了举办什么聚会,因为在接下来的3天里,托马索都只买基础用品:面包、葡萄酒、肉、汤和水果。每日花在面包上的钱是不变的(6索尔迪),葡萄酒的支出也比较固定(通常是9索尔迪)。基于这个小样本,列奥纳多每周花费12里拉为他的“家人”购买食物。他们每天都买肉,这不能说明列奥纳多这段时期并非素食主义者,只是他不坚持要求“家人”不吃肉。据希皮奥内·阿米拉托说,托马索也是一个素食主义者:“无论出于原因,他都不会杀死一只跳蚤。他喜欢穿亚麻衣服,而不穿死掉的动物制成的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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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79 这些账单写了3页;第4页是列奥纳多亲手写的笔记——“如果要建造一条大运河,首先要建一条较小的运河,然后把水引进来”“这就是打桩的方式”——以及用红色粉笔画的草图,是他的一张阿尔诺河地图的初稿。因此,日常开销就这样融入了他1503年至1504年的水利项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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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81 列奥纳多写下的另一份支出清单也大概属于同一时期,上面列着“撒了胡椒的辣面包”、鳗鱼和杏仁、20多条蕾丝、一把剑和一把小刀,还有一个从叫保罗的男人那里买来的小十字架。另有一次理发记录,一则有趣的条目也吸引了我们的注意:“算命费,6索尔迪。” 122  这个对迷信如此不以为然的人,竟然花大价钱“算命”,真是令人吃惊。关于他的命运,他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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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85 《大西洋古抄本》的一页上有更多的账目: 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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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87 1504年6月29日,圣彼得日一早,我取了10杜卡特,给了我的仆人托马索1杜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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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89 周一早上[7月1日],给萨莱1弗洛林花在房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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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91 7月19日,周五早上,我手上还有7弗洛林,现金盒里还有22弗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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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93 1504年8月9日,周五,我从现金盒里拿了10杜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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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95 在同一页上,在这些小额支出中,列奥纳多还记录了父亲的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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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97 1504年7月9日,周三的7时,塞尔·皮耶罗·达·芬奇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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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0999 另一张纸上有一则更长的记录:“1504年7月9日,周三,7时,我的父亲、波蒂斯塔宫公证人,塞尔·皮耶罗·达·芬奇在7时逝世。享年80岁,育有10个儿子和2个女儿。” 124  这段话传达出一种更正式、哀悼的语气,但我们再次察觉到他那混合着一丝不苟与重复的紧张不安的情绪,在10年前关于卡泰丽娜去世的笔记中,我们也可以发现这一点:情感升华为细微的重复。不仅是重复,还有错误:1504年7月9日不是周三而是周二,日子变得模糊了;塞尔·皮耶罗去世时不是80岁,而是78岁;他的出生日期写在安东尼奥·达·芬奇的家族记录本上,这不太可能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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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1001 列奥纳多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仍有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我们的疑问是因为缺乏证据;他的疑问是因为父子之间常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列奥纳多写到他“育有10个儿子和2个女儿”,这其中包括了他自己,但他很快就会发现,父亲在遗嘱中什么都没有留给他:这是最后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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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1003 他们之间只有单独一段谈话得以留存:在列奥纳多的一封信的开头——没有写明日期,但是从笔迹来看,应该是父亲去世前不久写的。他写道:“最亲爱的父亲,上个月的最后一天,我收到了您写给我的信,这封信在很短的时间内使我既高兴又难过:我高兴的是从信中得知您一切安好,为此我感谢上帝,而听到您的困难,我感到很难过……” 125  这不仅仅是正式的文字,它读起来就像一篇作文,断句整齐平衡,快乐和悲伤各有一些。这封恭敬而木讷的信是从左到右按“正常的”方式写的,这一刻的列奥纳多是他父亲希望他成为的那种儿子,但这封信没有写完,仍保留在他的文件中。他在这页纸背面画了一架飞行器的机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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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1005 这封信的结尾是另一封信,同样只是一个片段。信是写给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可能是多梅尼科·达·芬奇,祝贺后者生了个儿子。“我亲爱的弟弟,”他热情地说,“我听说你有了继承人,而你对此感到非常高兴。” 但他接着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对创造了一个死敌感到如此高兴,他全心全意地渴望自由,而这只会在你死后才能得到”。 126  这或许是伯父开的一个玩笑——列奥纳多比多梅尼科年长30多岁——但如果真是这样,这就是一个黑暗的玩笑:儿子在父母的枷锁下焦躁不安;父亲的死给他带来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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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1009 账目和备忘录一直记到了8月。工作室又来了一位新学徒:“1504年8月3日,周六的早晨,‘德意志人’雅科博来和我一起住,而且和我达成协议,他同意我每天收取他1卡里诺的费用。” 127  同样是在8月,有消息称,比萨附近的阿尔诺河改道计划最终将付诸实施。列奥纳多似乎并没有积极地参与其中,但他很可能就该项目的进展与马基雅维利有过接触。1504年8月20日,执政团最后投票决定继续执行项目,工程立刻开始,这和兰杜奇在8月22日的日记中提到的一样。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整个项目是一场灾难,执政团损失了7000杜卡特,导致了80人死亡,10月中旬这个项目就被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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