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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图书清点装箱后,列奥纳多出城前往芬奇镇。在塞尔·皮耶罗去世后,他去那里很自然,尤其是因为8月12日弗朗切斯科叔叔起草了自己的遗嘱,在芬奇镇这片地区给列奥纳多留下了一些财产。毫无疑问,这份遗赠是因为列奥纳多被排除在亲生父亲遗产继承名单之外而起草的;实际上,这违反了塞尔·皮耶罗和弗朗切斯科在1492年达成的一项早先协议,该协议承诺“在弗朗切斯科去世后,他的所有财产将由塞尔·皮耶罗和他的孩子继承”,这里当然指的是他的婚生子们。弗朗切斯科的遗嘱未能得以保留,但我们从后来的诉讼得知,他于1507年去世,列奥纳多得到了一处地产,这处地产的名字意为“采石场”。温莎城堡皇家图书馆收藏的一幅地图可能描绘了这个地方,这是一处位于两条河之间的地产。这处地产有两幢楼,还有一片可以产出“16古亩粮食”的土地;它的北面是一片石栎林。文献记录了相邻地块的所有者的姓名,其中一个名字是“塞尔·皮耶罗”,这表明这幅地图绘制的时间不可能晚于1504年。当地的历史学家伦佐·钱基确认地图上显示的区域位于芬奇镇以东约4英里处。 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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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奥纳多可能在这次的芬奇镇之旅过程中绘制了一小幅阿尔巴诺山素描, 130 以及我们早先看过的芬奇镇榨油机素描。在他看来,将橄榄榨油机改装成“研磨颜料的机器”与他即将在大议事厅墙壁上绘制《安吉亚里战役》壁画有关,绘制壁画肯定需要大量的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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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芬奇镇一路旅行到皮翁比诺海岸,两年前,他为波吉亚效力时曾来过这里。这座小镇现在又一次处于与佛罗伦萨关系友好的雅科博·德·阿皮亚诺的统治下。一份注明日期的笔记表明,10月20日列奥纳多在皮翁比诺的“城堡内”。另一则笔记写道:“1504年的万圣日[11月1日],我向皮翁比诺的统治者做了说明。”他没有解释这个“说明”说明的是什么,或许是《大西洋古抄本》的一页上所描绘的“使皮翁比诺沼泽地干涸的方法”。 131 同一天,他写下了这样一段优美的文字:“1504年,皮翁比诺的万圣日,当太阳落山时,我看到绳子、桅杆和帆桁端在白色的墙上投下了绿色的阴影。这是因为墙的表面不是被阳光,而是被它对面的海染上了颜色。” 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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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一如既往地带来了暴风雨,许多年以后,他回忆起在皮翁比诺海滨看到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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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皮翁比诺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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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狂风和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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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和树都被吹到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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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里的雨水也吹干净了。 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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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紧凑的笔记等同于用语言快速写生。我们看到了他,一个在岸边被雨水浸湿的孤独身影,他望着海浪,看着渔夫摆好他们的船,并保存下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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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底,他回到佛罗伦萨,我们发现这时的他在挑灯夜战,努力解决一个古老的数学谜题,即化圆为方(由于π的不确定性,这在数学上是不可能的)。在一则晚上写下的充满戏剧性的笔记中,文字垂直地挤在几何图形之间,他写道:“在圣安德鲁日[11月30日]的夜晚,我结束了化圆为方的计算。灯快燃尽了,夜晚也要结束了,我正在写的这页纸也将写满,一小时后会结束。” 134 烛火摇曳,黎明将至,而这些结论,也一如既往地将被证明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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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安吉亚里战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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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4年12月,在中断了大约4个月后,列奥纳多进入了绘制《安吉亚里战役》壁画的关键阶段——把底稿真正画到大议事厅的墙面上。12月31日,韦奇奥宫的工程部向供应商支付了当月运来的钉子和布料的费用,这些钉子和布料是用来“覆盖列奥纳多·达·芬奇工作室窗子”的,还有蜡、海绵和松节油的费用,这些东西是为了“给窗子上蜡”。1505年2月28日,他们又支付了铁、三脚架和轮子的费用,以“制作列奥纳多的小车,即一个平台”,这是另一个定制的移动脚手架,类似他在新圣母玛利亚大教堂使用的那种,现在在大议事厅被组装起来。正如节俭的会计师所指出的,该装置的成本接近100里拉;3月14日,会计师下令,“列奥纳多·达·芬奇现在在大议事厅作画使用的平台,以及用来制作平台所需要的全部木板和嵌板,应在绘画完成后归还,并储存在工程部”。这些记录表明,列奥纳多准备在1505年2月底左右开始画这幅壁画——这正是他之前承诺完成整幅壁画的时间。 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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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4日,一个新学生到来:“1505年4月14日,周二晚上,洛伦佐来和我一起住,他说他17岁。” 他马上就投入工作了,因为4月30日的账单就包括支付给“洛伦佐·迪·马可,熟练工,在大议事厅协助列奥纳多·达·芬奇,参与了3.5期工作”的费用。 136 他的基本工资是每天9索尔迪。在这个月众多的活动开支中,还有“付给画家西班牙人费兰多和负责研磨颜料的托马索·迪·乔瓦尼的5弗洛林”。这位“西班牙人费兰多”是位神秘的画家,几乎所有列奥纳多的作品都有他的参与,包括现存米兰布雷拉画廊迷人的《圣母子与羊羔》;私人收藏的一版《纺车边的圣母》;甚至还有——据一些人的说法——乌菲兹美术馆的《丽达与天鹅》。他可能是费尔南多或埃尔南多·亚涅斯·德拉·阿尔梅迪纳[Fernado (or Hernado)Yañez de la Almedina],1506年后西班牙的文献记录过他的活动;他的一些作品,例如昆卡大教堂的《主显节》(Epiphany )和《哀悼基督》,表现出他受到列奥纳多和拉斐尔的强烈影响。 137 另一位被提到的人,颜料研磨匠托马索·迪·乔瓦尼,必然是索罗阿斯特罗了。在后来的一份账目中,他被描述为列奥纳多的“仆人”,地位较低,这反映出会计师不了解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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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洛伦佐、费尔南多和托马索,我们可能还要加入一位画家,拉斐洛·迪·比亚焦,他的工作内容似乎不需要什么特殊技能,因为他的日薪只有2索尔迪。另一位神秘人物没有出现在账本中,但“佚名作者”把他列为列奥纳多绘制壁画的助手之一——“住在十字门的那位里奇奥·菲奥伦蒂诺”。我们推测,他正是1504年1月为《大卫》的安置问题召集的委员会中的那个卷发的金匠。另外一个我们估计也会参与其中但并没有出现在账单中的名字是萨莱。这就是列奥纳多的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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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则标题为《6月的周五,13时》的富有戏剧性的笔记中,列奥纳多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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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5年6月6日,周五,13时[约上午9点半]的钟声响起时,我在宫中开始作画了。放下画笔的那一刻,天色变差了,法庭的钟声敲响了。底稿松了。装水的罐子破了,水溢了出来。突然,天气突然变得更糟,倾盆大雨一直下到傍晚。天色漆黑如夜。 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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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非同寻常、近乎描绘世界末日景象的备忘录一如既往地含糊不明。当他说他“开始作画”时——或更准确地说是开始涂颜料时——他说的是他那天是在那时开始当天的绘画工作,还是他刚刚开始为这些人物上色?而他说的“底稿松了”(il cartone straccò)是什么意思?动词“straccare”的意思是变得乏力、疲劳或陈旧,因此在这个语境下,意思是下垂或者松动。这与天气的突变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与不祥的征兆——暴风雨、钟声、工作室的不幸——同时发生的另一种预兆吗?还是突然刮来一阵狂风穿过大议事厅蒙着纱布、上了蜡的窗户,将底稿从画框中吹下来,并打翻了一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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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工作缓慢地推进;执政团开始抱怨,因为他们还在支付薪酬。瓦萨里的一则故事总结了这个项目走下坡路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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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他去银行领薪水,也就是每个月从彼得罗·索代里尼那里领的那笔薪水时,出纳员想给他一堆小硬币。他不想要,并说:“我不是花小钱的画家!”有人对他的行为不满,而彼得罗·索代里尼也转而反对他。所以列奥纳多找他的朋友,收集了成堆的小硬币,然后带它们去他面前还钱,但彼得罗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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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情绪爆发与米兰的那次丑闻很像,那次他冲出了公爵夫人的房间——也是一场出人意料的爆发,而他通常会把情绪隐藏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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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相关文献随着时间流逝丢失了许多,但这则轶闻仍然保留至今。最后一次有记录的付款时间是1505年10月31日,尽管这项工作可能是断断续续的,但肯定一直持续到来年5月,那时执政团极不情愿地批准了列奥纳多离开佛罗伦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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