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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尝试写不同的箴言,如“太阳底下什么也藏不住”。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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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纹章是列奥纳多为国王路易效力时的所思所想吗,还是为其他人而做的?比如那些渴望表达这种想法的人,或许是他的老朋友加莱亚佐·圣塞韦里诺,“摩尔人”的前女婿,后者老练而又有些玩世不恭地转而效忠法国人,后来成为法国国王在布卢瓦的马厩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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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剧、胜利游行、宫廷纹章:这些都是国王的“常任画家和工程师”需要完成的一些小任务,穿插在列奥纳多的其他职责中,比如绘制圣母像、设计避暑别墅和更改运河航道。我们有一些列奥纳多从这些小项目中获得的经济回报的细节。王室财务总管的一份付款清单显示,在1508年7月到1509年4月期间,列奥纳多一共收到390斯库迪。这笔收入相当可观,尽管付款数额有微弱的下降趋势:100,100,70,50,50,20。 84 1508年夏末,他收到了一笔数额较大的报酬,可能和《奥菲欧》有关。另一份账单写在《巴黎手稿F》的封面内页:“1508年10月[日期空缺],我收到30斯库迪。”他指出,在这笔钱中,他借给萨莱13克朗,“帮他妹妹置办嫁妆”。 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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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克雷莫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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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莎城堡皇家图书馆藏有一大页画着几何设计图案和解剖学草图的图纸,这张纸的右下角有一个很容易被忽视的小清单,上面有6个名字。 86 列奥纳多以最小最细的字迹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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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伦(lo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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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伦(lo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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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莱(sal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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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丘(cec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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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莫尼斯(chermone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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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奇诺(fachi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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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单下方还写着“9个头骨”(9 tessci),但与名单隔有一段距离,似乎不属于名单的一部分。根据其几何学内容和其他内容判断,这页纸的日期是1509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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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个名字中有4个我们很容易就能知道指的是谁。我们认识萨莱,而切丘(弗朗切斯科常用的昵称)是梅尔齐。两位洛伦中有一位是洛伦佐,那个1505年在佛罗伦萨加入列奥纳多的工作室、1507年给妈妈写家书的人。名单上最后一个其实不是真正的名字,只是“行李员”(facchino)而已。这说明一场旅行即将启程,并且这6个人组成的随从团队将陪伴和照顾列奥纳多。旅行可能是1509年底或1510年初的那次,列奥纳多前往帕维亚,参加马尔坎托尼奥·德拉·托雷的解剖学讲座:在随从的陪同下,进行了一次长途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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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个名字成了谜团。我不知道第二个“洛伦”或“洛伦佐”是谁,但让我感兴趣的是“克雷莫尼斯”。毫无疑问,这是列奥纳多对“克雷莫纳人”的拼写,就是说这个人来自意大利北部小城克雷莫纳(Cremona);这座城市以制作乐器闻名。我们发现列奥纳多1499年在米兰写的一则笔记中有相同的拼写,他提醒自己“带上列奥纳多·克雷莫尼斯的著作”,这里指的是来自克雷莫纳的数学家列奥纳多·迪·安东尼奥·马伊纳尔迪。 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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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1509年写下的潦草名单说明,陪同列奥纳多出行的随从里有一个从克雷莫纳来的人。这个人出现在这6个人的名单中,但很可能在某个方面与其他5个人不同——她是一名女性。我相信,我们在这里看到的是一个名叫克雷莫纳的神秘女子,列奥纳多与她以某种不明的方式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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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莫纳最近才出现在列奥纳多的故事里。1982年以前,人们对她一无所知。直到罗伯托·保罗·恰尔迪(Roberto Paolo Ciardi)编辑的一部著作的漂亮新版出版后,她才为人所知;这部著作由19世纪初伦巴第艺术家和评论家朱塞佩·博西(Giuseppe Bossi)撰写。博西是列奥纳多的疯狂崇拜者,他临摹了一幅全尺寸的《最后的晚餐》,还画了一些详细的素描,日后的修复专家参考了这些素描。他也有批评者,其中包括司汤达,将他贬损为“一个在这里被认为是伟人的肥胖名流”,但他仍在列奥纳多学者中备受尊敬,因为他不仅撰写了关于《最后的晚餐》的专著,还编辑了《莱斯特古抄本》的一个早期版本:他不是根据当时安放在诺福克的原稿,而是他在那不勒斯找到的一份完整抄本编辑的。他自己誊抄的副本现藏于德国魏玛的大公爵图书馆。这部副本是博西于1815年英年早逝后,图书馆在歌德的建议下购买的。 88 恰尔迪编辑出版的新版博西著作中,包括以前不为人知的手稿,其中有一篇从未付印的文章草稿,探讨了在艺术中对激情的表现。在这篇文章中,博西经常提到列奥纳多,引用他在《最后的晚餐》中对激情的精湛描绘,然后,他提出了一个想法,即为了充分表现激情,你必须亲身体验它们。他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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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奥纳多……热爱生命的欢愉,这一点可以通过一则他关于贵妇克雷莫纳的笔记得到证明,我是从一位权威人士那里见到这则笔记的。如果不带着人类的弱点去对人性进行长期探索,他不可能如此深入地理解和表现人性。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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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些。可惜博西没有说出让他见到这则“笔记”的“权威人士”的名字。我们不能确定他的信息是否准确,尽管他毫无疑问非常了解列奥纳多,也读过那些在他之后遗失的手稿。消息来源有可能是卡洛·阿莫雷蒂,他是安布罗西亚纳图书馆馆员,抄写了列奥纳多的许多手稿。也可能是博西在那不勒斯找到《莱斯特古抄本》副本时看到了一些东西。他在那里还复制了一个版本的“安布罗西亚纳誊本”,这本17世纪的文集摘录了安布罗西亚纳图书馆的各类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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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妇”这个称谓有许多含义,但博西说的本质上是妓女。1511年至1518年罗马的人口普查中,“妓女”(cortesane)的地位由高到低可分为“名妓”(cortesane honeste)、“娼妓”(cortesane putane)、“夜妓”(cortesane da candella e da lume)和“野妓”(cortesane da minorsorte)。地位最高的“名妓”是美丽而有修养的女性,她们是有钱有势者的情妇;“娼妓”指的是在城市里站街和在妓院提供服务的女子;“夜妓”一般住在蜡烛制造商和灯笼商贩家中,她们为那些天黑后开始忙碌的人服务;地位低于上述所有妓女的是衣衫褴褛的“野妓”。在这份普查中,有两名叫玛利亚·克雷莫尼斯的妓女;由于列奥纳多在人口普查的某些时期曾在罗马,所以其中一位就是克雷莫纳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90 (列奥纳多本人无疑也会出现在人口普查记录中,但现存的记录不完整,大约有一半都丢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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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有时会请妓女当模特,这是不言自明的。罗马妓女菲利德·梅兰德罗内(Fillide Melandrone)经常出现在卡拉瓦乔的画中。克雷莫纳是模特吗?我们再来看看那些藏于温莎城堡皇家图书馆的《丽达与天鹅》晚期精美素描。这些素描与1504年左右的早期《丽达与天鹅》素描非常不同——不仅风格上差异很大,而且晚期素描都描绘了同一张脸,逐渐形成了丽达的标志性模样。在所有流传下来的画作中,她的面容高度相似。在这些画中,这名女子有精心编织的发辫,这是妓女的常见造型——例如,为阿雷蒂诺的《16种姿势》(The Sixteen Positions )配的色情版画中也能看到这种发型。 91 一般认为,这些晚期的丽达素描大概完成于1508年至1509年,与神秘的克雷莫尼斯出现在列奥纳多随从队伍中的时间差不多。当博西谈到列奥纳多为了解他所描绘的激情而享受女人的“欢愉”时,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可能恰恰是《丽达与天鹅》中性感的正面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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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甚至可能知道列奥纳多找到她时她的住址,因为温莎城堡皇家图书馆收藏的一张大型解剖图纸右下角藏着一条神秘的备忘录,写着“femine di messer iacomo alfeo elleda ne fabri”。“elleda”这个词不存在,因此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它是两个单词连在了一起,应该将之理解为“è Leda”。因此,将简洁的笔记扩展成一个恰当的句子,我们得到的是:“在法布里(Fabbri)的贾科莫·阿尔费奥先生(Giacomo Alfeo)的女人中,就有丽达。”阿尔费奥可能是和列奥纳多的朋友贝林乔尼通过十四行诗互相羞辱谩骂的“雅科博·阿尔费先生”(Messer Iacopo Alfei)——这是对骑士或法学博士的敬称,因此他是一位社会名流。法布里地区位于米兰一座名为“铁匠之门”(Pustarla dei Fabbri)的小城门附近。 92 佩德雷蒂表示,这句话中提到的“女人”都是阿尔费奥的女儿,但这个词同样(如果不是更有可能的话)指的是女仆或情妇。这页纸的日期也可以追溯到1508年至1509年左右,上面还有一大幅一个站立妇女的解剖学草图;草图的轮廓已经打好孔,以便转移,实际上在温莎城堡皇家图书馆的另一页纸上发现了转移的痕迹——就是包括“克雷莫尼斯”这个名字的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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