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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朋友利奥·雷德勒在共和国广场上告别时,突然见到弗朗茨·卡夫卡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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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特施诺夫街开始就一直在您身后了,”说完例行的开场白后,他说道,“您简直谈得忘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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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向我解释了泰勒的管理理论及工业中的劳动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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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件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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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先生,您是不是想到了人类被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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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如此。这样大规模的罪恶最终只能导致邪恶的奴役。这很自然。所有造物中最崇高,也最难以被触碰的部分——时间——被压在不洁的商业利益网下。如此一来,不仅是造物,首先是作为造物组成部分的人类也被玷污、羞辱了。这种泰勒化的生活是一种可怖的诅咒,从中只能产生饥饿与困窘,而无法得到想要的财富与利益。这就是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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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向世界毁灭的进步。”我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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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茨·卡夫卡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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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们至少还能如此肯定地推断倒好了,可没有什么是确定的。因此我们无法言说。我们只能尖叫、结巴、喘息。生命的流水线将我们带到某个未知之地。比起生物,人更像是个东西,像个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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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突然停下脚步,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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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这儿,这儿,您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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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谈之间,我们走到了雅各布街,一只毛绒球般的小狗从街上一栋房子里跑出来,经过我们面前,消失在坦普尔街的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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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可爱的小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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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狗?”卡夫卡疑惑地问,慢慢地继续迈开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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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年幼的小狗。您没看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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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可那是只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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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只小贵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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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犬!那可能是只狗,也可能是一种象征。我们犹太人有时候会犯一些悲剧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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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一只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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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这样就好了,”卡夫卡点点头道,“可这个‘只是’仅适用于需要它的人。有些东西对某些人来说是一捆垃圾,或是只狗,对另一些人来说就是种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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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的担忧》中的奥德拉德克 [46]。”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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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卡夫卡并没有接我的话,而是顺着他刚才的话题总结道:“总有些东西超出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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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默默地走过泰因霍夫街。走到泰因教堂的侧门前时,我说:“布洛伊写道,犹太人悲剧性的过失在于他们没有认出弥赛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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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确实如此,”卡夫卡道,“或许他们确实没有认出弥赛亚。但是,一个令他的造物无法辨认的上帝是多么残忍。父亲总会去寻找孩子,因为孩子还无法正确地思考及说话。不过,这不是个能在街上谈论的话题。另外,我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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