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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21 我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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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23 我们在鸡蛋市场上经过肖伯恩宫时,卡夫卡说:“这不是一座城市。这是时间之洋满是罅隙的底部,堆满了焚尽的梦想与激情的碎石,我们穿行其间,就好像戴着潜水钟罩行走那样。这里固然有趣,可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将无法呼吸。大家必须像潜水员那样往上游,不然血液就会把肺冲破。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我不得不离开。这儿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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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25 “是的,”我点点头道,“这儿去内城很不便利,必须要穿过古老的石桥,再拐过曲折纷繁的小巷。没有直达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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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27 卡夫卡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接着我的话问了个问题,又立刻自己回答道:“我们究竟有没有什么直达路线?直达的路线只是梦幻,只会让人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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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29 我迷惑不解地看着卡夫卡博士。从克莱因塞特区前往波里奇区工人意外保险机构的这条路和梦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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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31 为了掩饰我内心升起的迷茫,我压低声音道:“坐有轨电车也不能真的到达目的地,还是得换乘,通常要等很久才能坐上正确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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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33 可卡夫卡博士看起来根本没听见我说的话。他下巴前倾,双手埋在单薄灰色大衣的口袋里,步履匆匆地走下陡峭的斯珀纳尔街。如此一来,刚到他肩膀的我不得不一路小跑,才不至于跟丢。一直走到克莱因塞特纳环形路,卡夫卡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步履过于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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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35 他在有轨电车的站台上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笑道:“看起来像是我要把您甩掉似的。我是不是走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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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37 “没事的,”我把手绢垫到汗津津的衬衫领子下面,“下山的时候总是要走得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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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39 可卡夫卡博士不同意我说的话。“不,不。不只是因为山,因为我心里还有一个倾斜的平面。我像一个球那样朝宁静滚去,这是个让人失去控制的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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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41 “真的没事。”我重复了一遍,可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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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43 他越过我望着托马斯街街口,嘴里还一直低声地咕哝着,听起来像是提高了音量的自言自语:“老房子之间的宁静仿佛一颗炸药,炸毁了内心所有的堤坝。双腿跑下山,声音逐字逐句地构建起山的形象。内部与外部的边界消失了。人在街道间游荡,就像穿过黢黑时光废水汇集成的运河。人倾听自己的声音,以为听见了什么格外机智幽默的东西,可那不过是痉挛般遮掩自己的贬值。人——可以这么说——轻蔑地俯视自己。就差把手插进口袋,找一张纸、一支笔给自己写封匿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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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45 一辆有轨电车缓缓从托马斯街街口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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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47 卡夫卡仿佛惊醒一般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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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49 “好了,我们的车来了。我们可以上车了。”他笑着挽起我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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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53 弗朗茨·卡夫卡翻阅了我带到他办公室的那本由阿尔方斯·帕奎(Alfons Paquet)所著的《俄国革命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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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55 “您想读这本书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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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57 “谢谢,”卡夫卡说着把书放在桌面上递还给我,“我现在没空读。真遗憾。人们试图在俄国建立一个完全公正的世界。这是一桩宗教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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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59 “可布尔什维克反对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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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61 “因为它自己就是一种宗教。这些干预、起义与封锁算是什么?它们是大规模残酷宗教战争的小小前奏,这些战争将会席卷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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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65 我们遇到一大群扛着各色旗帜参加集会的工人。卡夫卡说:“人们真是自信满满,精神焕发。他们统治了街道,就以为自己统治了全世界。实际上他们弄错了。他们的背后站着秘书、公务员、职业政治家——全都是些为自己铺设掌权之路的当代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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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67 “您不相信群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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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269 “我看见了这些无形的、看似难以抑制的群众之力,它们渴望被驯服、被塑造。每一场真正的革命运动最后都会出现一个拿破仑·波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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