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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沿着码头走走吧，”顾拜旦说道。显然，他很高兴，也因与圣克莱尔的首次会面而充满了活力。“稍等，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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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去洗手间的空当，梅斯里向圣克莱尔表达了谢意。他轻声说道：“谢谢你，雅克。你今天为皮埃尔所做的，已经超过了过去5年里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为他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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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你昨天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觉得最好是开门见山、以鼓励为主。希望不是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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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和顾拜旦沿着法国梧桐点缀的海滨大道缓步而行，道路一侧是防波堤，另一侧是山丘，山丘上是一望无垠的景观草坪。夕阳返照，草坪一片深绿。“听说，在当作家以前，你是个很出色的自行车运动员，”顾拜旦说道，“后来放弃了自行车运动，去了《小日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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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1923年环法自行车赛上，我得过两站冠军；可是上坡是我的弱项。失败是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是输给裴里希，他总是喜欢嘲讽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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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体育道德的比赛，会令人失望泄气。”顾拜旦说道，语气仍像个老师一样。“可是你是怎么变成一个记者的？我听说好像是突然之间的事，这是很不寻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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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运气好而已，我那本日记帮了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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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日记引起了《小日报》的兴趣？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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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们刚刚结束了伊佐阿尔山赛段的比赛，都筋疲力尽。当天晚上，我坐在酒店露台上休息，腿和后背疼得要命。我回忆着当天比赛时裴里希的样子，他站在脚蹬上骑行，从第一集团里超出去，仿佛高我们一等，还嘲讽我们。我想写点当天比赛的感想，当我正俯下身子，趴在小笔记本上写着时，闻到了烟草的味道，感觉有人在我背后。这个人是老编辑埃德加·帕莱因，《小日报》负责环法自行车赛的记者，后来成了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编辑。当时他正俯在我肩膀上看我的日记，我一下子就把日记本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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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大笑起来，“这倒是体育记者的做派，”他说道，“偷看运动员写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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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时我并未觉得他冒犯了我的隐私，也不是想让他碰软钉子，”圣克莱尔说道，“埃德加说，他看到的最后一句话写得很好，还一字不差地复述给我听：‘裴里希看穿了波特奇亚24的伪装，从后者眼中看到了软弱。’他问我能不能看一两页我的日记，我就把日记本递给他。他坐下来，点了一杯啤酒，读了几分钟日记，说他想在第二天的《小日报》上刊登我写的上坡赛段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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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还没退役就已经刊发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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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第二天晚上埃德加又来找我，说要刊登我随后每一个赛段的日记。一夜之间，我的日记就有了交稿日期。其实每一篇只有两三百字而已，对我来说很轻松。可是写稿的事开始以后，我就对车赛失去了兴趣。我想的不再是比赛，而是寻找好的故事素材。有时候我骑在领骑手旁边，有时候我观察某个奋力拼搏的车手，有时候在掉队时猛追上去看看形势变化。那时，别的车手也开始给我爆料。”圣克莱尔解释道。他觉得自己的故事能碰到懂得欣赏的听众，也是一件让人很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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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圣克莱尔的讲述，顾拜旦第一次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人。圣克莱尔运动员般健壮的身躯很明显，虽然并不算高，但矮壮敦实，更像个英式橄榄球运动员，而不是个自行车手；他胸膛宽厚，就像化身公牛抢走了欧罗巴的宙斯一般强壮，顾拜旦如此想道。再看他的双腿，能连续数小时蹬踏自行车脚蹬，他的胳膊，像钢杆一般结实。他一定是雄武有力的，这一点从他凸出的下巴就能看出来，这个下巴，可以轻松接下一拳猛击。然而，他的面相却是和蔼慈善的，一头金发缓和了面容的粗犷，双眼饱含深情。尤其是在问问题时，他眉角上扬，露齿微笑，带着真诚的人情味等待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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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圣克莱尔身旁，顾拜旦并未感觉自己身形瘦小，反而因结交了这个新朋友而欢欣鼓舞。倘若选择继续当运动员，圣克莱尔的年龄一点都不算大，顾拜旦如此想道。可年纪轻轻，他就成了体育方面的职业作家、专业人士，其老到的经验定会使顾拜旦的传记令人信服、引人入胜；身体方面，圣克莱尔有精力，有体力；专业方面，他有能力，有经验；只有智力方面，还有待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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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故事真不错，”顾拜旦说着站住，转身面向圣克莱尔，“跟你那些文章一样精彩。简单跟我说说你的奥运经历吧，我算了算，冬奥会、夏奥会都算上的话，你已经报道过8届奥运会了。你去过美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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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去过普莱西德湖25和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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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去的还是分别去的？”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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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去的。为了去洛杉矶，我没能参加当年环法车赛后面十站的比赛。不过那些年里，我对环法车赛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另外，我不想打断与奥运会的连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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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你对奥运会这么关注，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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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奥运会是体育运动的巅峰。您真的为我们创造了最伟大的竞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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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报以感激的微笑，“你的家人怎么样？你的父亲母亲？他们住在巴黎吗？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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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是独生子。我母亲还住在巴黎，父亲已经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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