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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姆·索普。”顾拜旦说道,“他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运动员。他有无人匹敌的体力,牛一样的力量,舞蹈家一样的平衡性和敏捷性,风一样的速度,多才多艺。十项全能是奥运会上最难的项目,旨在决出世界上最伟大的全能运动员;五项全能虽然比十项全能难度稍小,但也异常艰苦。这两个项目,赢下一个已属难得;而在一届比赛中包揽这两项的冠军,简直难以置信。”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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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你们像我一样曾目睹他的才能,也只能惑而不解。标枪、撑竿跳、短跑、跨栏、铅球……他简直是无所不能。在那届斯德哥尔摩奥运会上,我们刚好坐在赛场旁边;而近距离地观看他的表现,更让人为之称奇。1500米项目上,他如离弦之箭,一骑绝尘地从我们身边飞过,我们能看到他的汗水一滴滴落下。没有人能追得上他,他跑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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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人谦逊,但也许是最有才华的、最质朴的运动员,从此之后再也见不到这样的人了。我相信大家都记得,在颁奖仪式上,古斯塔夫国王把奖牌挂在他的脖子上,并宣布其为世界上最伟大的运动员,而索普那句著名的回答是:‘谢谢,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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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笑了。顾拜旦接着为大家讲述了亲历的一件逸事。“美国奥运国家队住在船上,真巧,我记得船好像是叫‘芬兰号’。一天下午,我上船去找索普,事先没打招呼。船停泊在斯德哥尔摩老城(Gamla stan),离瑞典皇宫不远。可惜索普不在船上。我就跟他的室友艾贝尔·基维亚特192聊了一会儿。艾贝尔是当时1500米的世界纪录保持者,可惜在这次比赛中只拿到了银牌,他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可以说是当时最好的犹太籍长跑运动员。他对我说,从美国到瑞典的途中,队员们都在船上疯了一样地训练,唯独索普除外;大多数时候,索普就是躺在甲板上的折叠躺椅里,惬意地吸着香烟。连索普的队友都对其运动能力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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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顾拜旦停下来喝了口酒。鲁米又为大家要酒,梅斯里却为顾拜旦要了杯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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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普的传奇可谓实至名归,”鲁米借机将话题引到一个颇有争议的事件上,“我觉得,奥委会因为他曾打棒球挣过钱就取消了他的奖牌,这点挺可恨的。”他的愤愤之情很明显。圣克莱尔记得,5年前,鲁米也曾因为从事有偿体育运动而被视作不符合奥运选手条件,未能参加1932年洛杉矶奥运会。他说这话也是带着个人情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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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却并未对鲁米语气的转变而感到惊讶,也没有逃避问题。他说:“的确,在国际奥委会成员中,头脑清晰的人都知道业余主义是个毒瘤。这个争议为时最久,今天仍侵害着体育运动。等级差别是个顽疾,尤其难办的是,那些纯粹主义者将自己视为特权阶层,还手握大权。”说着,顾拜旦握紧了身前的拳头,向鲁米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观点。而后者见到顾拜旦如此反应,显得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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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认为迄今为止最棒的一届奥运会是哪一届?”鲁米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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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悠久的传统,都只有一个起点;”顾拜旦答道,“在这一点上,1896年雅典奥运会可谓独一无二。在坐船前往雅典的途中,我们怀揣对奇迹的期望,而那届奥运会也的确未让我们失望。”他停顿片刻,一一望着在座诸人。“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满怀期待—通过奥运仪式体验到与古代世界的神秘联系。第五天,我们的愿望成真了,奥运真的复活了。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震撼—现在与过去相交相融,穿越时光的界限,永恒不朽。在马拉松项目上,一位身穿白裙193的希腊农民,身背一个国家的荣耀,一路领跑进入体育场,他的肩上承载着古代神秘的邂逅,穿越诸多世纪,向我们跑来。斯皮里宗·路易斯(Spiridon Loues),他带着一个民族的热切希望和梦想,获得了冠军,重振了曾经只属于希腊的巨大荣耀。他在跑道上行进,一路上观众欢呼不断,整座城市的爱国热情被提到新的高度,举国欢腾的气氛把我们淹没。马拉松是所有比赛项目中最有象征意义的一个,它能令人想起希腊人在马拉松获得的奇迹胜利以及菲迪皮茨英勇的献身精神194。路易斯跑完26英里,穿越15个世纪,弥合了时空的距离,那一刻的激情和快乐绝无可能再现。在那场比赛中,历史跨越了1500年,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圆圈,而它所引发的民族自豪感,在这个世界再也不会看到第二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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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的故事讲完了。他已经很累,却仍咬牙坚持着,不愿令鲁米这位传奇长跑运动员及其伙伴们失望,因为他们都致力于传播奥林匹克理想。顾拜旦看着鲁米,等他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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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经常要给年轻人讲述一些奥运相关的真实故事,”鲁米说道,“所以,我最感兴趣的是,您是怎么想到通过奥运实现和平,或把和平当成奥运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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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看了看梅斯里,又看了看朱丽叶,接着环视众人,说道:“我刚刚说过,这个问题一两句话解释不清,那是一个设想在数年时间里演变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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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我仍然很感兴趣。”鲁米说,“我想听听这个故事,好带回去讲给学生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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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果你想听故事的话,我可以大略给你讲讲体育与和平的联系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以及它如何成为我的奥林匹克计划的精髓。”接着顾拜旦就开始讲,大家都全神贯注地听着。这个故事,顾拜旦将其称作《诗人,公主,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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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奋笔疾书,唯恐漏下只言片语,他相信,这个故事很适合用在传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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