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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德·顾拜旦男爵。”艾卡德抢先说道。二人分别上前,抬起她戴着手套的手,行吻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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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们,很荣幸能与你们在这尊非凡的和平女神像面前会面。”听言,诸人均转身看着自由女神像。只听她继续说道:“弗雷德里克,相信我们三人一样,都对你这个杰作背后的灵感来源极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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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几年前我曾有机会跟珍妮特·蒙田登上这尊雕像。”顾拜旦说道,“若能亲耳听你讲述此事,我深感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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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珍妮特还好吗?”弗雷德里克问道,“你们没带她一起来,真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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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把你的问候带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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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让,”弗雷德里克说道,“我首先说说创意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选定一个代表自由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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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30分钟的时间里,弗雷德里克一段精心炮制、久经考验的讲述令三人如痴如醉,期间穿插着停顿和手势,一是增加感染力,二是引得三人的目光在雕像身上一个又一个象征元素上流连忘返。这段解说词,他大概已经讲过一百多遍,对象有各国大使、艺术专业学生,以及慕名而来的记者。而顾拜旦发现,虽然已是陈词滥调,但其感染力和鼓舞力丝毫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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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里克讲述了自由女神像诞生的故事:20多年前,也就是1865年,在一次晚宴上,拉布莱228率先提出了这个创意—由法国送给美国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礼物,以庆祝10年后美国独立100周年。弗雷德里克当时只有31岁,却满怀艺术家的雄心壮志;他早就有个想法,要在法国修建的苏伊士运河港口立一座大雕像,而这个非凡的创意常常令人为之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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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为现代世界—尤其是为埃及—重现古代七大奇迹的罗德岛太阳神巨像229的辉煌。”弗雷德里克说道。顾拜旦听言,感觉一扇凡人无法企及的世界在他面前打开。“可是,为美国建造一座大雕像的创意似乎更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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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里克大胆的远见,以及为实现梦想甘冒巨大风险的意志,都令顾拜旦无比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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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里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拉布莱,后者立刻欣然接受;随后二人就开始制订计划、讨论细节。不久之后,他们决定借用罗马神话中掌管自由的女神“利贝塔斯(Libertas)”的形象来设计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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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热爱自由,自由是美国人的核心特性。看这个,”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1美元硬币,将其抛给艾卡德。“这是他们首个版本的自由女神形象,你看,她是坐着的;这是第二个版本,是十年之后的。”说着,他又抛给顾拜旦一枚硬币。顾拜旦将其接住,知道这枚硬币上的图案是自由女神的头像,其发带上刻着“自由”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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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使其外表尽量简单,让人把注意力都放在其背后的象征意义上面。所以,我们为自由女神设计了stola和pella,也就是罗马样式的长袍和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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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弗雷德里克谈到,将自由女神像的头部设计成光芒四射的冠冕样子,其七道尖芒象征世界七大洲、七大洋230。顾拜旦抬头看着面前雕像的面庞,不由得心中有些疑惑,这样一个女神雕像能否真正推动世界团结。七这个数字,他想道,在基督教中象征着完美。至简至美。她振臂向前的姿势,象征着挣脱了脚下的锁链和脚镣,获得了自由。她手中的书,上面刻有罗马数字—1776年7月4日,代表着 《独立宣言》。最后,弗雷德里克高举右臂,仿佛像自由女神一样在全世界面前举起火炬,说道:“普罗米修斯231的火种,自由的火焰燃烧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这把火炬的光芒,来自那些渴望打碎所有束缚我们锁链的人,将会照亮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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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看着火炬上面静态的火焰,想象着雕像在纽约港口高高伫立的情景。他尚未去过纽约,却曾多次想象过那里的样子。他想知道,当那些游客或者移民心怀梦想和希望来到美国,看到这座巨像,仰视自由女神这代表美好前途的火炬,他们会是作何感想。真是太奇妙了,他如此想道,这是以静态形式呈现出的启迪,是金属架构蕴含的象征意义,虽然没有丝毫生气,却传达出如此强大的生命力;令他感到惊叹的还有,一个人的头脑中竟然能迸发出这么丰富的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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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里克随后谈到了工程细节,筹款活动,以及他们是如何为如此庞大的文化项目奔波游说。最令顾拜旦震惊的是,竟然有那么多人自愿提供支持。既有众多在校的小学生,他们捐出了自己的零花钱;又有像尤金·塞克里坦(Pierre-Eugène Secrétan)这样的人—他外号“铜王”;自由女神像的长袍和斗篷共需128000磅铜,全由他一人捐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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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里克沉吟片刻,对顾拜旦说道:“皮埃尔,你陪陪男爵夫人,我带艾卡德去铸造车间看看。那边不是女士能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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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顾拜旦答道。他转身面向贝尔塔·冯·苏特纳男爵夫人,让她挽着自己的手臂,伸出另一只手,示意二人到房间一端的沙发处。“你认识我的朋友朱尔·西蒙吗?”顾拜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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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塔有些惊讶:“当然,我们是好朋友,而且都是和平大会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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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携着贝尔塔来到一个红色天鹅绒沙发跟前,沙发前面是两把巴洛克风格的椅子。他们俩并肩坐在沙发上,开始谈论各自与西蒙的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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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老师,我在他手下工作有几年了。最近,他让我协助他监管世博会筹备工作的进展情况。是朱尔·费里让他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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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跟朱尔的关系也很近。弗雷德里克·帕西是‘世界和平大会’的主管,一年前他介绍我跟朱尔·西蒙认识。我想,朱尔会在和平大会开幕式上做重要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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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正帮他起草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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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是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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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那是我的副业。我正在写一本书,说的是法国应该借鉴英式教育,进行教育改革。朱尔要为我的书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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