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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46 在约定的晚上11点,一个值夜班的工作人员手拿提灯,打开美术博物馆的后门,让顾拜旦进来,带着他穿过主展馆的雕塑和展台,来到一间黑暗的展厅门前。这里就是奥林匹亚模型的展出地。他把提灯放在地上,递给顾拜旦一个未点燃的提灯,打开玻璃罩子,一阵煤油味儿扑鼻而来。他把提灯点着,灯芯跳了两下,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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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48 “我一个小时后回来,你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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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50 顾拜旦提起灯,走进屋内。他的目光立刻落在墙上一幅精致的壁画上。画上是想象中的奥林匹亚最辉煌的时刻。晦暗的灯光下,顾拜旦靠近壁画,边走边看。最前面屹立的是宙斯神庙那巨大的石柱和壮观的台阶。神庙前面是祭坛,上空袅袅地升着青烟。山行墙上的雕塑、雕带1上的浮雕栩栩如生。顾拜旦认出了赫拉克勒斯2的12个功绩。在阿尔提斯3圣林(Sacred Grove)宽阔的平地一端,是赫拉神庙和水神庙(Nymphaeum)。水神庙是一个背倚克洛诺斯山(Mount Kronos)而建的纪念碑样的喷泉。山脚下是个梯状斜坡,斜坡前是一排美丽的小神庙,那都是古希腊的国库。画上还有一个拱形通道入口。古代奥运会上,每名运动员都是从这里走上竞技场。阿尔提斯的地面上,到处都是下有底座的青铜和大理石纪念碑,彰显着一千年里在此竞技的盛况。许多跑步、摔跤、跳高运动员正在训练,身着宽大外袍的希腊人三五成群,或四处走动,或原地站立,有的还打着手势,似乎是在讨论当天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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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52 顾拜旦曾常常幻想这一场景,但眼前的壁画比他想象的更加清晰,使他仿佛置身其中。古时的情景从未如此真实,神话传说变成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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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54 他转向桌面上的奥林匹亚模型。他将灯高高提起,看着眼前这按比例再现的立体景象:花草树木、绿山、体育场里的泥土地面、阿尔提斯的进出通道……一切都栩栩如生,仿佛是从高空飞翔的鹰背上俯视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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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56 此时此刻,顾拜旦第一次明白克洛诺斯山正代表着奥林匹亚的发展。他如痴如醉地看着眼前完美和谐的布局:一边是体育馆,另一边是体育场,中间是阿尔提斯圣林,三者像王冠一样将克洛诺斯围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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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58 模型下方,是传说中的阿尔菲欧斯河(Alpheios),它从模型前端绕过,与科拉德奥斯河(Kladeos)交汇。圣地只比水面高出几码,对比二者海拔差异,顾拜旦明白了为什么15世纪的洪水和地震将奥林匹亚埋得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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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60 他幻想着从奥林匹亚的一个小村庄里出发,越过山岭向圣地走去。在山头上,能看到露天体育馆里全是跑步、跳远、扔标枪的运动员;经过石柱长廊,走到摔跤场,看到摔跤手和拳击手在此训练,而即使在训练中,残忍的古希腊式搏击也会出现伤亡;接着来到一个砖石结构的工作间,这里是著名的天才雕刻家菲尼亚斯(Phinesas)工作的地方,他用象牙和黄金雕刻了宙斯像,令每一位游客叹为观止。阿尔提斯门口,是腓力圆形神庙(Philippeion),是马其顿国王腓力二世4为纪念其在战车竞速中的胜利而建。而圣地中最醒目的当属宙斯神庙和赫拉神庙。顾拜旦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神庙,形态各异的雕塑,国库、运动场,不由得想象4万名观众坐在山坡上,为他们喜欢的运动员欢呼呐喊。他又仔细看着回音长廊(Echo Colonnade)那长而窄的屋顶轮廓线,这里就是和平使节和宣布比赛开始的号手们待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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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63 顾拜旦不由得将《神圣休战条约》5与一个星期之前他参加的世界和平大会联系起来。一边是借上古神之名,在战争期间维持和平;一边是西蒙、帕西、普拉特的倡议,他们像现代的和平使节一样,呼吁国与国之间停止敌对行动。二者竟存在妙不可言的联系。现在他想知道,古代奥林匹亚所带来的和平理念是否仍像少年时那样牵动着他的心,那时的他亲历了1870年普法战争之残酷,渴望和平的到来。他再次读起模型旁边的文字介绍,上面说,和平使节宣读《神圣休战条约》,三个月时间内,希腊帝国全境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都神圣不可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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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65 帕西和普拉特提出,作为和平运动的基础,每年都要将世界各国的年轻人会聚一堂,进行文化交流、教育、友谊赛等活动;在得知这一设想之后不久,顾拜旦就开始思考—仅仅是体育运动本身,即可令整个人类文明世界平静下来,用体育热情感染交战各方,使其放下武器。这一设想是否恰逢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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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67 眼前的“奥林匹亚”与顾拜旦小时候幻想过的奥林匹亚并不完全一样,不过也相差无几。而在他看来,画中的景象比模型更加形象。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他又举起提灯看了最后一眼。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会前往希腊,朝拜那古代的遗迹;因为他知道,那里有些东西正在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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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72 顾拜旦传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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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81 顾拜旦传 美国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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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83 7月中旬的一个下午,阳光灿烂。圣克莱尔在意大利餐馆阳台上藤叶繁茂的棚架下面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他正品尝着一杯白葡萄酒,这时顾拜旦来了,拎着一个小提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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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85 “我拿了些资料给你。”顾拜旦坐了下来,点了一杯红酒,轻抚着提箱的皮面说道。阳光从枝叶缝隙里穿过,照在皮箱上,斑斑驳驳。顾拜旦摘下圆礼帽,顿时脸上也被投射了一束束光线,明暗相间。他看上去有些疲惫,眼角的皱纹很深,但精神很好,好像因为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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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87 “我猜猜,”圣克莱尔逗他道,“是您的结婚证和婚礼的来客登记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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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89 顾拜旦的笑容一下不见了,“来客登记簿?你的想象力真丰富。玛丽那里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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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91 “我开玩笑呢。不过,我想找个时间看看这些东西。您拿来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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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93 “是一些重要的政府文件。”说着,顾拜旦从皮箱里拿出一摞纸,递了过来,“政府公告,正式宣布召开1889年体育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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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9195 圣克莱尔有些失望,却尽力不表现出来。关于1889年世博会的事,他已经把必要的内容都写完了,不想为了证明其真实性而进行修改、再加入政府公文的内容。“很好,”他草草翻看了一眼文件,将其放进背包里,“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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