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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今天上午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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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送他去了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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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出其不意，顾拜旦慌乱答道：“没送他，下这么大雨。”他一边说，一边躲闪着圣克莱尔的目光，“访谈之前，我还有些工作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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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一个小时后再见。”圣克莱尔骑车离开了，但他能感觉到顾拜旦一直在盯着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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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回到家里，立刻拨打了梅斯里家里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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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好，雅克，周末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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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今天早晨皮埃尔对我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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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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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7点，下着大雨，我看见皮埃尔从火车站出来。我没跟他打招呼，直接骑车去蒙里普斯等着他。他却跟我说他跟人在皇宫大酒店共进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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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我这里来一趟，咱们详谈吧。”梅斯里说道，“我知道你早晚会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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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玛丽开始整天对他咆哮不已，似乎濒临崩溃。”梅斯里说道。此刻他正跟圣克莱尔坐在家里二楼的小书房里。“他早就搬出卧室了，嗯，是被玛丽赶出来的。其实，她是想把他从蒙里普斯彻底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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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继续讲，”圣克莱尔说道，这时他想起了斯隆的来信，以及信中提到的男爵夫人曾经的精神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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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怒气难消，而他担心蕾妮和雅克。所以他就在日内瓦的梅尔罗斯旅馆（Pension Melrose）住了下来，租金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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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子的钱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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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给的。”梅斯里扭头看向一边，似有隐瞒。圣克莱尔随即明白，钱是梅斯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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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夫人那边呢？她愿意维持这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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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达成一项共识。你在洛桑写书期间，她愿意配合做做样子。情况需要时，他就住在蒙里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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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实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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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呢，雅克？他不想让自己的传记充斥着失败和家庭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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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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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过他，在他未准备好说出真相之前，我也绝口不提。在我把你请到洛桑来之前，他还特意嘱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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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圣克莱尔的脑中闪过很多往事：每次他没有预约就造访蒙里普斯时，顾拜旦总是不在；每次访谈时，他若是很早就到了，顾拜旦也是不在；玛丽总是独来独往，与顾拜旦几乎没有交流；每个周末，顾拜旦总是要去日内瓦见朋友；他偶尔会看到顾拜旦拿着手提箱在洛桑行走……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一点想到呢？这个谎言并未让他生气，反而觉得有些悲哀。他开始好奇，顾拜旦的故事里还有多少谎言。“我要找出真相，”他暗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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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内瓦梅尔罗斯旅馆就在格朗日公园（Parc La Grange）一个街区之外。顾拜旦的公寓颇为寒酸，这让圣克莱尔惊骇不已。与蒙里普斯相比，这里的条件不是差一个档次，而是各个方面都相差十万八千里。窗下有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显示顾拜旦写作习惯的纸笔墨水，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私人痕迹，连他在洛桑办公室里的个人财物和服饰都没有。另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一个烤盘，一个盆，屋里一股变质奶酪的酸臭味。门厅那边是洗手间。看到眼前景象，圣克莱尔无法接受，笑不出来，也难掩对“奥运之父”的悲哀。住在这种地方，顾拜旦怎能不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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