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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届阿尔克伊“追踪游戏”当天,阿尔贝校园外的草地上聚集了一大群人。薄雾未散,朝露仍在。学校旁边是个城堡,拉普拉斯公园(Laplace Park)环绕其外。48名男孩早已跃跃欲试,迪东的牧师队伍身穿白色法袍,担任裁判。一些家长和邻居都来观看比赛。顾拜旦向选手们发言,介绍了游戏规则。他身穿法兰绒跑步裤,打算在前带路,并且选了三个男孩—“野兔”—与他同行。比赛开始,顾拜旦一行向拉普拉斯公园跑去,其余选手和观众耐心等待。迪东正与受邀而来的《小巴黎人报》(Le Petit Journa)的记者谈得兴起,错过了起跑时间。他奋起直追,一边高喊着让顾拜旦等一等他。“野兔”们消失在公园的树林中,其余45名男孩—“猎犬”—一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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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领着三个“野兔”,按照事先与迪东制定的路线,直接穿过城堡的庭院,朝维勒加斯特(Villejust)跑去。他们绕过小村,爬上谢维耶(Chevilly)的一座小山,经过拉伊(l’Hay)和皇后镇(Bourg-la-Reine),沿着一条土路穿过索镇(Sceaux)的铁轨,又绕了一个大圈,抵达巴涅(Bagneux)小高地,然后返回阿尔克伊,抵达阿尔贝。此行全长9英里多,“猎犬”们用了约两个小时才回到终点线。很多人掉队,一些人筋疲力尽,但都受到了热情的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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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时,阳光已将晨露晒干,给了大家一个晴朗的上午。此次比赛大获成功。第二天《小巴黎人报》的报道抓准了此次活动的精神,将孩子们的行为描写得英勇振奋,还将迪东与顾拜旦的合作表述为学校体育活动的突破。未出一周时间,法兰西岛51的校长们就开始考虑举办各自的“追踪游戏”比赛。但报道中也清楚地提到,迪东和顾拜旦的合作才刚刚开始。迪东此前已经放出消息,说阿尔贝体育协会准备在三月份举办首届年度校际“追踪游戏”比赛,当地所有学校均可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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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猎犬”们穿过终点线的酣畅时刻,顾拜旦露齿而笑,“那次比赛是法国体育运动联合会伟大成功的开始,这都是迪东神父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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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您跑完全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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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中间走了几条捷径,有几次他被落在后面,弯着腰,涨红了脸,大口喘气,尽管如此,他也乐在其中。我们跑到谢维耶的一个小山丘上,看着下面的‘猎犬’们四处寻找线索,大笑不止。他很高兴。我还记得一个情景:在皇后镇附近的一个种田的山丘上,他跳过一条沟,落地不稳,弄得法袍上全是泥土。那天过得顺利又快乐,‘追踪游戏’之后,真正的越野跑随之开始,也成了当地学校的一个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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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您为什么叫他‘命中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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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但他真正的贡献还在后面。两个月之后,三月末,我们举办了首届阿尔贝体育协会锦标赛,一举拉开了法国校际体育比赛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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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标赛那天上午,顾拜旦小心地将一把椅子放在阿尔贝校园一端的地上,站在上面看着。四面灰色石墙将校园围成矩形,拱门上、墙上全是参赛各校的横幅和旗帜。他看着近三百人的人群,心中满是成就感、自豪感和感激之情。迪东神父正在向大家致欢迎词,鼓舞人心。他说,为了强身健体,为上帝的荣耀和学校的荣誉而赛,其乐无穷。顾拜旦知道迪东接下来会说什么,因为几天前他就在阿尔贝的训练中听迪东讲过一遍。在那次讲话中,他向师生们介绍了学校的新校训,号召大家奋力拼搏,享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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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跟阿尔贝的选手们说过,今天我们不是为自己而跑。我们跑过草地,穿过树林,是在行使天父的恩赐。只要刻苦训练,跑得更快;只要眼界放远,人尽其才;只要增强力量,精诚合作;天父的恩赐在每个人身上皆可体现。不论是作为个人还是作为集体,今天我想对你们每个人说—你们能跑得更快,跳得更高,变得更强。更快、更高、更强,为了上帝的荣耀和学校的荣誉而赛。这是阿尔贝的新校训,也是我对你们每个人的呼吁。希望大家在今天的比赛中与伙伴们同场竞技,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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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东的发言令在场男女老幼心情澎湃,均感觉参加此次锦标赛就是创造历史。发言完毕,迪东请赛事主管顾拜旦上台为各队介绍比赛规则和指令。顾拜旦不想影响迪东掀起的热情,于是便长话短说,随即让132名选手站到起跑线上。各位天主教神父负责指挥选手们排好队。男孩们目视远处空旷的拉普拉斯公园,个个摩拳擦掌。“野兔”们出发了,顾拜旦看着攒动的人群,五颜六色的队服,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热情,不由得陶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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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犬”们出动了。他们身着各色运动衫和帽子,摩肩接踵地朝田野里冲去,就像顾拜旦在拉格比看到的情形一样。“猎犬”们很快便分散开来,或成一线,或成一组,而从其衣服的颜色,顾拜旦就能分辨出他们来自哪所学校。沙普塔尔(Chaptal)是黑色衣服、红色帽子;布冯(Buffon)是蓝色衣服、黄色帽子;阿尔萨斯(Alsacienne)的一个小队最先抵达树林,他们红底白星的运动衫很快就消失在树林里;绿衣白帽的路易斯(Louis le Grand)选手紧随其后;身穿蓝白线条衫的宫道尔塞(Condorcet)选手、头戴白帽的米舍莱(Michelet)选手、身着传统的天主教黑白运动衫的阿尔贝选手仍未出视野,落在了其他学校的后面。顾拜旦不知道这是否是他们保留体力的策略。他很想看看蒙热和阿尔萨斯两所学校的表现,他知道他们也派队参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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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野兔”们是朝多个方向奔跑的,经过默东(Meudon)、维利本(Villebon)、维利兹(Vélizy)、维罗夫莱(Viroflay)、沙维尔(Chaville),全程近10英里。顾拜旦知道,不论比赛过程如何,他和迪东已经成功了。他们终于打破了多年以来顾拜旦突而未破的屏障,在宗教学校和普通学校、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之间开启了首次校际比赛。这是个新的开始,虽然只是个地区性的活动,但预示着更深远的未来。当天他就心知,其他更高更宽更牢固的障碍,也会被体育的团结力量推倒。浩大的全球运动即将从众多地区性活动中破茧而出,一飞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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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东神父为什么那么积极、意愿那么强烈?”圣克莱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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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体育的力量,”顾拜旦毫不犹豫地答道,“第一届锦标赛圆满结束,我们尝到了成功的滋味,也都意识到体育的作用不止于此。他继续努力,把阿尔贝的体育和智育推向前进,渐渐也成了我的奥运梦想的信徒。除了提出那个精彩的口号,他还利用言论和神职的影响力帮助我的事业。其实,正是在他的鼓励下,我才首次提出复兴奥运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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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第一次见到他,就跟他说了您的奥运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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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认识之后不久,这个想法就自然而然出现在我的脑中了。”顾拜旦解释道,“10多岁时,他曾在格勒诺布尔52的荣多学校(Rondeau School)上学,师从拉科代尔神父(Father Lacordaire),那是当时的一位名师。每年他们都举办一届奥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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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什么时候的事?哪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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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迪东是不是从头开始参与,但我记得拉科代尔是在上世纪30年代开创了奥运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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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马奇·文洛克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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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认为如此。”顾拜旦有些迟疑,似乎之前并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体育教育在迪东心中根深蒂固。他将自己视作上帝的仆人,而且他说话算话,把所有书款都用在了学校建设上面,基本上将其变成了一个体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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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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