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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33 夜幕降临,雅典市内大小街道上出现了手举火把的游行队伍,广场、酒馆、餐厅里到处都是庆祝的人们。尽人皆知,现代奥运会首日取得了巨大成功,远超预期,且证明了希腊人的主办工作非常卓越。这份功劳的确属于他们,顾拜旦如此想道。维凯拉斯也赶了过来,跟大家一起回到布列塔尼大酒店,一边喝酒,一边讨论当天的情况。顾拜旦印象最深刻的,当数希腊观众对美国队夺冠时的反应—他们一边忍受本国选手的失利,一边为别国选手的优异成绩而赞赏喝彩。希腊人像顾拜旦希望的那样接受了国际主义,这令他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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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35 回到酒店,玛丽说自己累了,且对当天赛事的细枝末节深感厌倦。顾拜旦便陪她回到房间内,让她早早休息。顾拜旦知道,经过一天激动气氛的感染,玛丽心中的失落减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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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37 “能目睹这非凡的奥运复兴,真是太荣幸了。可我仍然认为,皮埃尔,你理应受到一些关注。”玛丽拥着顾拜旦说道,“亲爱的,我为你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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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39 顾拜旦随后离开房间,回到同事们中间。维凯拉斯提议大家到酒店外面去,到街上感受一下欢庆的气氛。“这是开幕式之夜的欢庆,军功章里也有我们的一半,不容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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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41 “我同意,”格布哈特应道,“可是先生们,在出门之前,我想先讲两句祝酒词。”7位国际奥委会委员听言,齐刷刷站了起来,共同举杯,庆祝他们的胜利。“今天我们要感谢的人有很多,”格布哈特说道,“优秀的主办国人民,尤其是希腊王室;感谢德米特留斯及其同事们孜孜不倦的工作;更重要的,感谢使这一切成为可能的人。”说着,他举杯向顾拜旦示意,“皮埃尔,所有的这一切都源于你的设想和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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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43 顾拜旦优雅地鞠躬致意。他知道,这份认可虽然分量不大,却给了他力量,使他压下了与希腊人对峙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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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45 众人随着维凯拉斯走出酒店,几分钟过后,他们就挤进了普拉卡狭窄曲折的街巷中,沉浸在街头巷尾喧嚣的欢庆中。凯姆尼抱住顾拜旦的肩膀,伸手指了指头上。顾拜旦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远处即是火把照耀下的帕特农神庙,那个神奇的千年魅影。两个街区之外,街角的一个酒馆前面,他们遇到一群人。加勒特和帕拉斯克沃普洛斯就在其中,人们共同欢呼举杯,不时爆发出欢笑声。二人相互祝贺,而帕拉斯克沃普洛斯说,倘若当时还有一次试掷机会,他也会试试加勒特的旋转投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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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47 顾拜旦一行站在一边看着,并未打扰他们的欢庆。顾拜旦对凯姆尼说:“费伦茨,看看!这正是我们一直以来所追求的—通过体育巩固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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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51 一个星期的时间慢慢过去了,密集的赛事在主体育场和遍布雅典的其他场地内如火如荼地进行。顾拜旦及其他6位国际奥委会委员或聚或散地观看各项赛事,并在早晨或晚上召开会议,讨论观察到的情况,记录奥运会的组织工作。尽管他们被排挤到了边缘位置,但他们仍然很积极,而且,说实话,他们为希腊人举办的这届奥运会的质量所折服、深受启迪。这次盛会,丝毫未给其奥林匹克历史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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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53 维凯拉斯向顾拜旦介绍了乔治国王的日程安排,解释了如此安排的目的—保证王室莅临每天最重要的赛事,以此在每项赛事开始时开启此奥运项目的新篇章。顾拜旦随着乔治国王及其随从人员出席过各种赛事,他观察到,王室的到来能立刻引燃比赛的气氛,令每处赛场都有了历史意义。首个击剑项目在扎皮翁宫柱廊庭院的高台上举行,乔治国王到场之后,沿着台阶登上王室看台,赛事随即有了庆典的气氛。顾拜旦很高兴,因为法国的花剑高手主宰了比赛:格拉韦洛特(Gravelotte)和加洛特(Gallot)分获第一、二名,还得到了国王的亲自颁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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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55 在当晚国际奥委会的赛后总结会上,顾拜旦说道:“看起来,奥运会令希腊王室有了更强的使命感,至少是让他们迎来了第二春。”的确如此,王室的参与对奥运会大有裨益,而奥运会也提升了王室的形象。通过频繁参与和露面,乔治国王及两位王子展现了亲民的形象,赢得了人民的爱戴,倘若放在旧时代,这是难能可贵的。尽管奥运会秉承着民主精神,以公平为核心,但其所需的庄重感和仪式感为王室提供了机会,至少在社交层面表现了王室的价值。顾拜旦及几位同事长时间讨论了其象征意义。他们对此很是满意,雅典此举开创的象征意义,将被带入此后每一届奥运会并进而得到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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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57 尤其令顾拜旦高兴的是,截至第四个比赛日,种类繁多的比赛项目营造出了他所期盼的节日气氛,其包容性之广也是此前任何竞技活动所不能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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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59 比赛场上,有件事从本届奥运开幕之始就已一清二楚:美国纵然派来的人不多—只有4名斯隆从普林斯顿大学选出的体育优等生,以及10名波士顿运动俱乐部的选手,外加1位教练,1位训练师—可他们在赛场上所向披靡。除了800米和1500米之外——这两个项目的冠军均被代表英国参赛的澳大利亚人埃德温·弗拉克拿到,而他在1500米项目上仅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波士顿运动俱乐部的亚瑟·布莱克(Arthur Blake),他们获得了所有田径项目的冠军。马拉松比赛尚未开始,但美国队已跃然成为本届奥运会上最大的赢家,14名选手拿到了20枚奖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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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61 更神奇的事情还在后面。在包括顾拜旦本人的万众瞩目之下,马拉松比赛成了本届奥运会最伟大的比赛项目,它不仅是希腊的胜利,也使所有的奥林匹克梦想圆满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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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65 第五个比赛日下午,观众们都在苦苦等待着马拉松比赛的结果。这时,体育场内听到远处传来礼炮的轰鸣—选手们已经跑进市区了。接着又是一阵轰鸣,声音比礼炮轻了些,仿佛是欢呼声的回音。一阵接着一阵,声音越来越大,千万人的脑袋齐齐转头,寻找声音的出处。原来,是人群发出的狂喜的吼叫,随着选手的前行,马拉松路线两侧的人群的欢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一路向体育场及周围山腰上的10万人而来。突然之间,大家仿佛明白过来,这欢呼声带着一种民族的自豪感,因为它清清楚楚带着希腊口音。这是雅典市民的欢呼声,他们就像诸神施法的目击证人,前来见证一个朝天命而奔的人,为之竭力高喊。观众的欢呼声越来越大,一阵声浪像巨涛般涌过体育场,历史在此拉开帷幕,现代奥运会唤醒了奥林匹亚的灵魂。突然之间,体育场内的观众纷纷交头接耳,说着“是个希腊人,希腊的选手”。大家顿时明白过来,原来真的是一位希腊人在马拉松比赛中遥遥领先。转眼间他就从体育场通道的拱门中跑了进来,出现在众人眼中。他身穿希腊传统的白色短裙,上身是黑色马甲,戴着金色头巾—他身着希腊农人的装扮,却化身成为全希腊的英雄。看着他跑进赛场,在场的希腊观众难以抑制自豪之情,他们的欢呼声更大了。他们的同胞即将赢得历史上最伟大的长跑比赛。他们的奥运会重生了,不是出现在博物馆,也不是在展览上,而是活生生地再现人世,与他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流着同样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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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67 这位希腊的马拉松选手就是斯皮里宗·路易斯,他的耐力和速度是上天所赐,不久就会享誉世界。这时,王储和王弟乔治也跑到了赛道上,陪在他的身旁,一圈圈地在椭圆形的赛道上奔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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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71 两天之后,亦即4月12日星期日,早晨,乔治国王邀请300位宾客到王宫大厅共进早餐,其中包括所有外国参赛选手和所有在雅典的外国记者。玛丽怒气未消,不愿出席,而顾拜旦和国际奥委会的同事参加了。他们占了一个餐桌。虽然是在早上,但宾客们手端香槟在大厅里闲逛,与国王、王室成员及当日的贵宾斯皮里宗·路易斯开怀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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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73 主宾落座,觥筹交错,祝酒连连。顾拜旦看在眼里,隐约猜到接下来的情形。或真心或假意的夸赞之词此起彼伏,大家交口称赞一个体育新时代的到来,还对乔治国王及王子歌功颂德。大家尚沉浸在马拉松比赛的热情中,纷纷请求国王发言,乔治国王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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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75 国王开始讲话,维凯拉斯却瞅着顾拜旦。顾拜旦明白,维凯拉斯是在暗中关注他对国王发言内容的反应,而这份发言稿显然是事先就准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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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77 “古时候,希腊诞生并养育了奥运会;现在,在欧洲和新世界的目睹之下,希腊再次将奥运会带到世间。此次奥运会的成功远超预期;四海宾朋令我们蓬荜生辉;由此,我们希望诸位来宾能稍施薄面,将雅典设为和平的主会场,成为奥运会稳定而永久的主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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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2579 原来如此。顾拜旦觉得满身血液沸腾起来,仿佛怒火已将骨头融化。维凯拉斯仍在看着他,顾拜旦知道自己已经怒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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