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5692900
1705692901
“你听我说起过,我是在天主教家庭长大的。天主教,跟基督教一样,都是有关死亡的宗教。这就是我们把死者埋在教堂的原因。在教堂,在学校,我们宣扬的是肉体与灵魂的分离,约束肉体和本能的欲望,尤其是将自己劈成灵肉冲突的两面。在天主教的影响下,我们的社会禁欲主义盛行,抑制人的本性,这是不健康的。
1705692902
1705692903
“但是在古希腊文明中,明显是着重于此生此世。事实上,希腊精神是对人性的礼拜,而奥运会就是其巅峰表现,旨在展现人类肉体卓越之处。在我看来,奥林匹克主义与死亡宗教有着泾渭之别,但我不认为它摒弃了宗教信仰,我认为它是一种人生哲学—关注于上帝赐予我们的有生之乐。这些对我来说不言而喻,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游戏中体验到了。
1705692904
1705692905
“我知道,现代体育需要宗教的一些特征。这种精神层面的东西,能煽动情绪,带来愉悦和欢欣,通过观看赛场内运动员的英雄壮举而心生敬畏,凝聚人心,能使国民充满健康的民族自豪感。”
1705692906
1705692907
圣克莱尔听言,想起了他参加过的数次奥运会庄严的开幕式。“于是您就有意在奥运会上加入了宗教的仪式感?”
1705692908
1705692909
“多少有之。我不仅借鉴了教堂的做法,还借鉴了治国的经验。我发现,体育尚未真正普及,覆盖面还不够,没有像宗教一样的情绪影响力,但是爱国主义可以。爱国主义就是其中关键。它有必备的精神力量,能激起人的自豪感—且不论是自豪还是自大,它能煽动情绪,凝聚人心,团结大众,通过意志力克服困难,扫除理性方面的异议。我找到了可行的办法,那就是把体育运动和爱国主义相结合,为现代社会创造一种新的宗教,但是没有神,只有信众。
1705692910
1705692911
“在英国和美国,运动队的标志和队服特色鲜明。英国学校的帽子是一种荣誉的标志,不论是对戴帽子的人还是赛场边上为之加油欢呼的人都是如此。可论及影响力,最大的还是国旗。在雅典奥运会的第一天,当美国国旗升起的时候,这个道理就得以清晰验证:现代体育具有这种影响力,它能瞬间点燃爱国热情,令每个人都对国家心生忠诚。我想让法国也有这种影响力,因为我们需要如此。
1705692912
1705692913
“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是一个年轻的政权,它的发展就像一艘帆船驶向光明的前途,却因大风浪而飘摇不前。法国人都有一种观点,那就是我们都是先锋,我们在建设一个新国家,创造一个新世界,我们对国家的发展方向人人有责。
1705692914
1705692915
“在第三共和国,爱国情绪在任何谈话中都有表现,随处可闻可见。在任何集会场所升起国旗,就像入夜时点燃火把一样普遍。而体育,我知道,它具有这种影响力。它能用民族自豪感将民众凝聚在一起,同心同德。”
1705692916
1705692917
顾拜旦的话说完了。一片静谧之中,只听得江水汩汩。圣克莱尔再次抬头,看着山谷里月光铺洒的屋顶,说:“皮埃尔,您的宗教已经成功了。”
1705692918
1705692919
几天过后,8月底,二人一起返回洛桑。
1705692920
1705692921
1705692922
1705692923
1705692925
1705692926
顾拜旦传
1705692927
1705692928
1705692929
1705692930
1705692931
1705692932
1705692933
1705692934
顾拜旦传 68
1705692935
1705692936
1705692937
1705692938
1705692939
1705692940
1705692941
1705692943
顾拜旦传 去世与离别
1705692944
1705692945
9月2日,星期四。早上,圣克莱尔与朱丽叶在阳台上悠闲地吃着早饭,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下来自湖面的清新空气。吃过早饭,圣克莱尔骑车去了日内瓦湖。顾拜旦每天都要绕湖散步4英里。圣克莱尔和顾拜旦约好10点—顾拜旦散步结束时—在梅尔罗斯旅馆碰面。他们要再做一天访谈。
1705692946
1705692947
圣克莱尔用力踩着脚蹬,自行车在路上飞驰,穿过尼永镇(Nyon)向科佩城堡而去。他的背包里装着1896年雅典奥运会及随后勒阿弗尔大会的书稿,他觉得传记最难的部分已经完成了。从1900年巴黎奥运会到1936年柏林奥运会的发展与演变,已有详尽档案。官方报告、记录簿、国际奥委会的官方杂志《奥运时事》(Olympic Revue)、奥运会的新闻报道,尤其是奥运会杰出人物的记录,都将为他提供丰富的素材,为传记的剩余部分增砖添瓦。
1705692948
1705692949
跟很多耐力运动员一样,圣克莱尔发现高强度运动有助于厘清思路。来到日内瓦湖近处,他骑得更用力了,迎面而来的风吹得他流下泪来。他一边骑车,一边考虑着传记的结构。他早已想好,传记剩余的内容主要围绕两件大事展开:一是1912年斯德哥尔摩奥运会的成功,那是世界大战前近乎完美的一届奥运会;二是1924年巴黎奥运会,那是顾拜旦事业的巅峰。在圣克莱尔看来,1896年的首届奥运会,与将其复兴的索邦大会同等重要。他打算将顾拜旦描写成塑造了历史的人,他通过三届奥运会,跨越时空,按自己的意愿影响了不同的文明—尤其是希腊、斯堪的纳维亚和法国,不论是从宏观还是微观来看,都展现了顾拜旦的高瞻远瞩、不屈的意志和不懈的努力。
[
上一页 ]
[ :1.7056929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