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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计 49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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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格里安人和弓箭手数量之少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实际上亚历山大在每次交战时都会使用这支部队，因此它必定有征自巴尔干人的固定兵源作为补充。另一方面，雇佣兵的不足恰恰是我们所能预料到的：这时候亚历山大根本供养不起他们。12我们还应注意一下塞萨利骑兵的特殊地位，他们在同盟分队中自成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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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腓力已被选为塞萨利的终身执政官，后来这一职位又为亚历山大所继承（参见上文第 117 页）。从种族上说，塞萨利与马其顿的亲缘关系要比它跟希腊城邦近得多，它的政体也是类似的封建贵族制。因而，塞萨利骑兵跟马其顿骑兵有点难分彼此，二者装备相同，组织方式也一样，即按地域进行编队。13这支部队与其他同盟军队之间的另一关键区别是受亚历山大信任的程度不一样，不过在这一点上他也是有点迫不得已。塞萨利人的固定战斗岗位是在左翼，也就是说他们处在帕美尼翁的直接指挥下。有人曾提出一个有力的观点，认为“他们实际上变成了帕美尼翁个人的侍友骑兵，其中法萨卢斯分队的地位就类似于皇家侍友分队”。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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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从后来的事件来看，这个有趣的队形安排有着重大意义：它跟我们已知的帕美尼翁和亚历山大之间看似平静却又生死攸关的对军队有效控制权的争夺十分吻合，这种斗争从最初就已存在了。每个关键指挥职位必定都经过了一番苦心争夺。不过在这个阶段，帕美尼翁可能还只是把年轻的国王当作一个较为活跃的名义元首，闯劲十足但在政治上还不够成熟，而他则有足够的实力进行谈判。在战场上，他不可或缺；在继位问题上，他也曾助亚历山大一臂之力。而他为这些无价的功劳所开出的要价亦十分高昂。他的几个儿子中，尼卡诺尔（Nicanor）获得了翊卫队的指挥权，而菲罗塔斯——就是那个将亚历山大与皮克索达洛斯往来交易泄露给腓力的菲罗塔斯——则成了侍友骑兵的长官。帕美尼翁的女婿科伊诺斯（Coenus）分得了六大方阵兵团中的一个，而轻装骑兵部队则可能落入了帕美尼翁的兄弟阿桑德洛斯（Asander）的手中。由于帕美尼翁本身就是整支远征军的副统帅，所以他的地位看起来必定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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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当准备就哪些部队与安提帕特一同留下、哪些将到亚洲作战这一关键事务作出决定时，帕美尼翁确保了后者主要是从腓力的老兵中抽调组成的。师团级和侍友级的军官团更是如此。尽管亚历山大为他的几位年轻朋友——克拉特洛斯（Craterus）、佩狄卡斯等——争取到了方阵兵团的指挥权，但在公元前 334 年大部分军官仍是那些早先就在腓力手下效力的，他们并不比帕美尼翁年轻多少。当查斯丁说参谋总部看起来“更像是旧式共和国里的元老院”15时，他并非是在夸大其辞。亚历山大同意这项安排可能有他自己的考虑：在大战中，久经沙场的老兵要比未经试炼的新兵有用得多，而从政治角度看，最好还是把帕美尼翁的旧部队——更不用说帕美尼翁本人——留在身边，以便能时时监视他们的活动。但当亚历山大在亚洲登陆时，情况依然如此，这些旧部身居腓力的军队的领导层，军队中主要是腓力的军官，他的参谋长又是腓力的老将。帕美尼翁完全有理由自信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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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一线部队，侵略大军中还有大量技术员和专家。塞萨利人狄亚德斯（Diades）还率领着一支工兵和围城工程师队伍：这些人不仅要负责制造投射武器和攻击器械，还要承担挖坑道、开矿以及建设道路和桥梁等任务。还有一个勘察部门（bematistae），“负责收集有关行军路线和宿营地的信息，并记录行军里程”。16参谋机关和秘书处由腓力手下的前法务长官卡尔狄亚的欧美涅斯（Eumenes of Cardia）负责。这支部队有一个更不寻常的特征，那就是有惊人之多的以官方身份随军行动的学者和科学家；在这一点上，亚里士多德的影响体现得再明显不过了。亚历山大向来清楚良好情报工作的价值，现在他把这条军事原则应用到了更加广泛的领域中。他的团队包括建筑师、地理学家、植物学家、天文学家、数学家以及动物学家，等等。在随后的几个世纪中，所有关于东方的科学知识最终都依赖这些人带回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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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们所知，亚历山大还是古代第一个组建官方信息报道和宣传部门的战场统帅。阿基琉斯有荷马来帮他名垂千古，而阿基琉斯的后裔也决心不让自己的成就湮没无闻。除了逐日记录远征之事外，④ 还需要一些更有文学色彩和妙笔生花的作品。为了实现这一点，亚历山大任命亚里士多德的侄子卡利斯特涅斯（Callisthenes）作远征军官方历史学家。17一般认为，这是一个不恰当的选择，在这次选择中裙带关系压过了对合适与否的考虑。卡利斯特涅斯是个讲求原则、推崇秉笔直书的人——这两种特质通常对创作有效的宣传材料没什么益处。亚里士多德听说他在与国王交谈，于是引用了一行荷马的诗句：“孩子啊，如果你这样说话，你的死期将至。”当亚历山大还在米扎做学生时，卡利斯特涅斯就已经认识他了，不觉得有必要去奉承他。在这一时期，他的东家也仍然只是腓力的儿子，一个哪怕面临着非常低的胜算也要凭空虚的国库进行一次不顾后果的冒险的年轻人。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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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实上，国王看起来已经冷静地——如果不是玩世般地——估量过了这个候选人。亚历山大自己在气质上并不是一个知识分子，但是他能理解知识分子的心态，而且还会充分利用这种心态来为自己服务，就像他在别的方面所做的那样。在这一点上，卡利斯特涅斯恰好可以满足亚历山大的需要：他是一个坚定的泛希腊主义者，（在他舅姥爷的教导下）相信哲学上基于areté对君主制的正当化解释，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在政治上是清白的。作为历史学家他已经小有名气了，而他的背景（他来自奥林托斯）则使他将来易于为未来的希腊舆论所接受。他确实有用，但并非至关重要。一旦完成任务，他很可能会被抛弃掉，而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他将要接手的任务是为国王的功业撰写编年史，要写得能给希腊人留下正面的印象。随着远征的深入，相应的记录一份接着一份被送回国内。尽管亚历山大保留着审查卡利斯特涅斯终稿的权利，而且有时（如我们所知）会暗示要对特定事件曲笔粉饰，但我们不能就此认为这位编年史家所写的实际上全是由他口授而成。完全没有必要不让卡利斯特涅斯把他所看到的真相写下来：他的学术观点很容易被猜到，而这正是他最初受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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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利斯特涅斯自己从未意识到这一点；很可能他也根本不知道他的作品将如何被人使用。他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被牺牲掉，跟很多他这种类型的人一样，他不仅心直口快，而且极为自负。但凡有一点点的常识，他就会明白他受到荣宠，只是因为亚历山大还需要跟希腊世界进行妥协。但正如他舅姥爷所知道的，常识判断力并不是卡利斯特涅斯的突出品质；缺乏常识判断力最终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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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绝不是一个孤立的现象。当人们知道亚历山大不仅想让自己的功业垂诸史册，而且愿意为此开出高价时，一大群三流诗人、历史学家和修辞学家都纷纷跑来分一杯羹。他们的人数日益膨胀，因为亚历山大接连不断的胜利不仅给他们提供了素材，而且提高了他们所能得到的报酬。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谄媚极为粗俗，他们的作品让人不忍卒读，也就不足为奇了。亚历山大告诉其中之一的科伊里罗斯（Choerilus），他宁做荷马的特尔西特斯（Thersites）也不当科伊里罗斯的阿基琉斯。但是，在宣传领域中纯粹的艺术价值并不是报酬的判定标准：另一位细心的效颦者皮洛（Pyrrho，他大概摸准了东家的弱点）后来因为一首歌功颂德的诗作得到了不下 10000 个金币。不难想象，腓力的老兵们会如何看待这些喋喋不休的文人墨客。20亚历山大自己也经常不怀好意地挑拔他们相互竞比，然后以此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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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在军事准备工作完成后，亚历山大按照阿凯劳斯国王所创立的传统，举行了所谓的“奥林匹亚”赛会；赛会是为庆祝宙斯和缪斯女神而举办的，为期九天，地点在埃盖或狄昂。期间会有丰盛的祭品献给诸神，随后则是戏剧和音乐竞赛。国王决定让军队高兴一把，此时花上几塔兰特也无所谓。实际上，一场规模宏大的展示可能有助于消除马其顿已经破产的传闻：较晚的一份史料记载说，亚历山大只是在剧场中安装一整个的青铜制的前舞台拱顶时才被建筑师劝阻，反对理由是这会影响音响效果。可以肯定，他下令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帐篷，帐篷之大足以容下一百张进餐躺椅。然后他在其中为侍友、高级将领和希腊各城邦的使节举办一次盛大的晚宴。后来这顶帐篷一直伴随着他的整个征途，所谓他只是被波斯的奢华腐蚀了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献祭的动物全都分发给了军队，“以及其他所有适合参加节日庆典的人员”。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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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参照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此事更是撩人心弦。就在远征大军离开马其顿前不久，据说奥林匹娅斯告诉亚历山大，“而且是单独对他一人说了他身世的秘密，并激励他要有配得上高贵出身的目标”。不管这个秘密的实际内容是什么，后来人们（其中包括卡利斯特涅斯）是怎么想的却是毫无疑问的。据说他的母亲是这么说的，亚历山大乃神灵所生，而这位神灵可能就是指宙斯·阿蒙神。另一个几乎跟这一模一样的故事也确认了人们所抱有的想法，故事的主人公是塞琉古（Seleucus）；此人是亚历山大的战友，后来自己也成了国王，以自己的名字建立了塞琉古王朝。他的母亲拉奥狄刻（Laodice，她实际嫁给了腓力手下的一个将军）曾经梦见自己和阿波罗睡在一起，然后就怀孕了。她还得到了一枚戒指，其宝石上刻有一个锚具，这便是生父为神的象征。神命令她在她所怀的儿子成年时把这个戒指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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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拉奥狄刻醒来时便在床上发现了这枚戒指；不久之后，她发现自己果真怀孕了。她所生的孩子名叫塞琉古，他的大腿上的的确确有一个锚状的胎记。当他长大后准备与亚历山大一同远征时，拉奥狄刻“告诉了他身世的真相，并把戒指给了他”。当然，这整个故事明显是编造出来的，大概是以某个很巧合的胎记为基础，当塞琉古需要有非凡的祖先来证明他的神圣王权时，这故事便流传开了。正因如此，这个故事并没有得到其应得的关注。实际上，真正重要的是编造故事者所采用的特别的形式。毫无疑问，塞琉古是在自觉地努力模仿亚历山大，并把最初关于奥林匹娅斯的传说转换到了他自己的母亲身上。他选择这种方法就充分说明，不仅该故事广为流传，而且人们还认定这就是亚历山大在离开欧洲前从他母亲那里听到的真正的秘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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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 334 年早春时候，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国王终于从佩拉起程，统率着远征大军，向赫勒斯滂进发。他从孩提时代开始就一直憧憬着这一刻，现在梦想实现了，他即将踏上命中注定的征服之旅。很少有人能这样把自己的私人梦想化为具体的现实。他是年轻的阿基琉斯，再次起帆前往特洛伊多风的平原；他还是希腊人的统帅，其任务是报复薛西斯对希腊的入侵。这两种身份在他心中融为一体，犹如那两大事件汇流于历史长河之中。“薛西斯已经表明，他的远征行动乃倒转过来的特洛伊战争；所以，现在轮到亚历山大把这场东方人最著名的入侵翻转回去。”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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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在同一地点跨越海峡。他率领主力部队取道安菲波利斯和色雷斯，行军 300 英里来到塞斯托斯；此行历时 20 天，这是个不错的速度。先遣部队已经占据了滩头阵地，而横渡海峡也没有遇到波斯人的抵抗。无论如何，这是亚历山大最为幸运的一步。舰队是他的一大软肋，他只有同盟提供的 160 艘船，而所配的船员绝非最出色的。大流士的腓尼基海军几乎是它的三倍规模，而且高效得多。在实际的渡海过程中，一次致命的海上攻击可能就足以在侵略真正开始之前便将其消灭。但是，这样的攻击并没有发生，甚至连一艘敌舰都未曾出现。协同作战并非波斯统帅部的真正强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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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亚历山大自己对这种可能发生的反击行动并不上心：或许他已经从情报部门那里得到了令人满意的消息。总之，他留下帕美尼翁指挥主力军横渡到阿拜多斯——这是一项复杂而烦人的工作——而他自己则启程踏上另一条旅途，人们对此说法不一，有人当作宣传之旅，也有人称之为浪漫的宗教朝圣，还有人说这纯粹是亢奋青年的胡闹之举。24可能它实际包括了所有这三种要素。在至少 6000 人的陪同下，25他经由陆路来到位于色雷斯的凯尔索涅索斯（加利波利半岛）的南端厄莱翁。在此，他在普罗特西劳斯（Protesilaus）的墓前献祭，传统认为这人是阿伽门农军队中第一个跳到特洛伊海岸的希腊人。亚历山大祈愿他自己在亚洲的登陆行动能更幸运些；这个请求可以得到理解，因为他打算让自己第一个登陆，而普罗特西劳斯几乎是当场就被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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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亚历山大在准备由之离开欧洲的地点设立了一个祭坛，然后献祭，祈求诸神赐予复仇之战胜利。完成此事后，他和随行人员登上帕美尼翁从塞斯托斯派来与他会合的 60 艘战船，进而横渡达达尼尔海峡。亚历山大亲自为舰队的旗舰掌舵。当舰队航行到半道上时，他向波塞冬献祭了一头公牛，并用金杯奠酒，一如此前薛西斯之所为，个中意味自不待言。进入“阿开亚港”后——我推测这其实就是已被卡拉斯的部队牢牢控制住的洛埃泰昂——亚历山大全副武装地站在旗舰船头，然后将一支长枪掷向沙滩，“表示他已经从诸神那里以长枪获赏的形式赢得了亚洲”。然后，他跳上了海岸。他这番仪式性的投枪动作备受争议。因为它只出现在一则较为晚近的史料中，许多学者认为它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假如确有其事，那么这只是一种形式上的宣战吗？抑或是素有古风精神的亚历山大在运用“以枪征服”这一过时已久的象征元素？还是他实际上从一开始就有彻底推翻阿契美尼德帝国的打算？似乎最后一种猜测最有可能，日后所发生的事情也有助于印证这一点。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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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登陆后的第一个行动是为雅典娜、赫拉克勒斯和掌管安全登陆的宙斯设立另一个祭坛，并祈求“这片土地能出于自愿而非被迫接受他为国王”——终其一生，亚历山大在宗教事务上，无论大小总是表现得极为虔诚。27然后他启程踏上了前往伊利昂的朝圣之旅。有点讽刺的是，那并不是荷马的特洛伊的真正所在，而是后来兴建的；在亚历山大时代它还只是一个村庄，村中有一个“小而简陋的”雅典娜神庙以及一些来自特洛伊战争的遗物，怎么看都是一些赝品。28他受到了当地来自西吉昂以及该地区其他城镇的希腊人委员会的欢迎。在向导墨涅提奥斯（Menoetius）的带领下，他们向他献上一个礼仪性的金冠。接着，亚历山大在埃阿斯和阿基琉斯，或者当地传统所指认的墓前举行献祭。（这是可以想到的，因为薛西斯在入侵行军期间也曾造访特洛伊，并为特洛伊英雄的亡灵洒下了奠酒。）为求万全，国王还在掌管围城的宙斯的圣灶前举行了抚慰亡灵的献祭，因为根据传说，他的先祖涅奥普托勒摩斯（Neoptolemus）就是在这里杀死了普里阿摩斯（Pri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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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我们看来最奇特的仪式是，亚历山大和他形影不离的侍友赫淮斯提翁分别在阿基琉斯和帕特罗克洛斯（Patroclus）的墓前放上花环（埃里安［Aelian］认为这表示他们两人也具有类似的关系），然后遵循传统习俗裸体并涂满橄榄油，围绕墓地跑一圈。年轻的国王大声说道，阿基琉斯多么幸运啊，他的一生竟有一个如此忠诚的好友，而且在他死后还有一个像荷马这样的诗人为他传颂美名。之后，在沿小镇游览时，有人问他是否愿意去看看原属帕里斯的里拉琴。他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说帕里斯用此琴弹出来的都是“一些俘获和蛊惑女人心的淫邪之曲”。不过他又补充道：“我倒是很乐意去看看阿基琉斯的琴，就是那把他过去常常用来弹唱勇士光荣业绩的琴。”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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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伊利昂之前，亚历山大在雅典娜的圣殿中举行了献祭。他的私人占卜师特尔美索斯的阿里斯坦德洛斯，注意到神庙外边有一尊被人推倒的前叛乱总督的雕像，于是预言说国王的骑兵会赢得一次大胜，而在此战中国王将亲手斩杀一名敌将。阿里斯坦德洛斯在解释预兆方面可以说无所不能。有人报告说有一尊俄尔甫斯像一直在冒汗，他解释说这意味着“颂诗和史诗的作者以及歌唱诗诗人们在用诗与歌曲颂扬亚历山大及其功业方面，将会有繁重的工作要做”。不过，国王一向酷爱好兆头，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阿里斯坦德洛斯能服侍国王如此之久。不管怎样，现在他为雅典娜女神举行了一次盛大的献祭，并把自己的盔甲奉献在了女神的祭坛上。作为交换，他得到了经鉴定出自特洛伊时代的盾牌和全副甲胄，在亚洲土地上的第一次交战，即格拉尼科斯河之战中他便是穿着这副甲胄作战的（参见下文第 176 页及以下）。不过，在战斗过程中甲胄遭到了严重的损害，于是此后亚历山大就只是让侍从先行把它们带到战场上而已。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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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伊利昂出发，亚历山大北返与正在阿里斯贝的大军会合，此地就在阿拜多斯城外不远的地方。他宣布，在进军过程中不允许出现掠夺或抢劫。他告诉军队，这片土地现在是他们的了：谁都不应糟蹋自己的资产。特别是他们还应该尊重大流士的希腊将领门农的地产，他希望此举能让波斯大王怀疑他雇来的将军是否正和敌人私通。31在检阅和清点了大军之后——又跟薛西斯曾做过的一样——亚历山大带领他们向北朝达斯居利翁进发，该城是弗里吉亚总督的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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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首先到达的城镇是尚在马其顿手中的佩尔科特。但是，他们要前往的下一个大城市兰普萨科斯现在已被门农掌控（参见上文第 139 页），而且根据我们不多的证据可知，当时小亚细亚还有相当多的希腊城邦亦是如此。哲学家阿那克西美尼（Anaximenes）担任他自己的城邦的官方使节，劝了亚历山大绕过兰普萨科斯，可能还提供了大量的贿赂：国王缺钱一事在亚洲早已尽人皆知。由于不辱使命（他后来对此事做了些渲染以提升自己的地位），32阿那克西美尼获得了在奥林匹亚立像的荣誉，该雕像是他感激的同胞们奉献的。实际上，他们本可以省下这笔费用。不算亚历山大在当地所能征用的东西，他只有一个月的补给和可发两周的军饷，所以他的最大期望就是引诱波斯人进行一次有准备的战斗，并从中取胜。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储备可以用来围攻一座城市：如果该城在他接近的时候没有投降的话，那他也无可奈何。比如，科罗奈也得到了和兰普萨科斯一样的结果，但它并没有为此花费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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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亚历山大到达普里亚波斯时，他的运气更好一点。他的侦察队报告说，公民们愿意接纳他入城，于是他派了一支小队接管了该城。这位统帅实施了他的第一次“解放”行动，而我们可以肯定，随军的卡利斯特涅斯在他的短讯中一定会对此大加渲染的。33这时候，已经来不及34在达达尼尔海峡阻拦亚历山大的波斯人，终于看清了他的真正意图之所在。赫勒斯滂的弗里吉亚总督阿尔西特斯（Arsites）派人求助于他在小亚细亚的同僚：统治奇里乞亚海滨的阿萨梅内斯（Arsamenes）和统治吕底亚及伊奥尼亚的斯皮特里达特斯（Spithridates）。三人在位于格拉尼科斯河以东的泽莱亚（萨里-凯亚）建立了一个大营，并召集军事指挥官举行战前会议。显然，他们仍旧觉得此次危机可以控制在行省层面上，这表明他们严重低估了他们的对手亚历山大。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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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明智的战役计划是罗得岛的门农提出来的，这位经验丰富的专业雇佣军深知亚历山大缺乏金钱和补给，而且关于希腊的局势他似乎有着极好的情报来源。（在这两方面，他的信息可能都来自叛变的马其顿将军安条克之子阿敏塔斯。）目前，他提出的是一项焦土政策：毁掉所有庄稼，清空乡村地区，必要时烧掉城镇和村庄。正如他阐明的，这项政策将很快迫使马其顿军队因缺乏军需供应而撤军。与此同时，波斯人这一边应集结一支庞大的舰队和军队，并在亚历山大的部队尚分两头时把战争引向马其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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