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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位老帅有着充分的理由想摆脱那个林刻斯提斯人；后者的域外王国背景（加之他的两个因背叛而遭受处决的兄弟），给出了一种可以达到这一目标的明显办法。如果帕美尼翁捏造了一份非常可信的报告，证明林刻斯提斯的亚历山大是一名叛徒，那么只需轻轻推一把——事实证明，从长远来看这就足够了——就能保证他遭受处决（参见下文第 345 页及其下文）。西西涅斯被派去与他接洽，这或许是真的；但作为潜在的叛徒，他却未必知情。倘若其身后有另一把刀顶着，这位波斯人自然不会太讲究他对亚历山大所讲的故事的确切性。再说，亚历山大一直远在法塞利斯，他怎么可能彻查此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可能会立即下令处死那个林刻斯提斯人；实际上，如果他听从了参谋人员眼下所提出的建议，那结局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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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显然因这个间接叙述的故事感到怀疑和焦虑。但是，他不想在没有对此事做详细调查的情况下就把一位优秀军官牺牲掉。因此，他采取一个折衷的办法。他派了一个名叫安福特洛斯（Amphoterus）的参谋押送西西涅斯回到帕美尼翁那里，并指示说那个林刻斯提斯人应予以拘禁并严密看管，等待进一步的调查。国王还抢先一步，在帕美尼翁打空缺的骑兵指挥官职位的主意之前，把它交给了他交情最深和最为信任的朋友密提勒涅的厄里吉奥斯。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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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期间，色雷斯人在克利马克斯山上开出了一条不错的小路。亚历山大命令大部队以纵队形式翻越隘道，而他自己则在一支小型护卫队的陪同下沿着海岸行进。这条路只有在北风怒吼时方可通行，其他时候，大海在海岬之下咆哮，而海岬之上只有一条小路在岩石和砂砾中间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沙滩上。现在，时不时地还有南风呼啸，想走这条捷径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亚历山大决定碰碰运气。根据卡利斯特涅斯和其他人的说法，大风在适当的时候变成了北风，于是国王及其护卫队得以顺利通过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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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利斯特涅斯自然会在官方通讯中对此事大书特书。风向的改变被归功于神明的干预：大海认出了亚历山大的皇家威仪，为表礼敬（proskynesis）它选择了让步。39事实上，这一奇迹般的风向变动很可能根本就没发生过，纯粹是为宣传而虚构出来的。亚历山大在他的信件中对此事只字未提；不过，当时这种自我包装也不是安提帕特所感兴趣的事情。此外，如果斯特拉波（Strabo）对此事的记载是真实的版本（似乎确实如此），那该记载也是用于审查而非宣传的版本。按他的说法，亚历山大“在海浪消退之前就出发了，结果他的士兵们全天都在齐肚脐深的海水中行进”。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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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翻过克利马克斯山，军队便来到了富饶而美丽的潘菲利亚平原——即现代土耳其的里维埃拉地区；这是一个 60 英里长、18 英里深的灌溉良好的新月沃地，是大海与如高墙般环绕的山岭之间的一块闪亮飞地。这是亚历山大沿海岸进行的突袭的最东端。从西德一直延伸到奇里乞亚的是一块荒凉、崎岖且无人居住的地区，既没有港口也没有适当的陆上交通，这里不需要再派军深入。41不过，当亚历山大通过平原向佩尔伽进军时，他的后卫遭到一伙皮西狄亚土匪袭击。这些强盗在山上建立了一个坚固的岩石要塞，以此为基地定期侵扰低地地区，恐吓农民和抢劫旅客。他们的突然袭击给亚历山大的辎重部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马其顿人伤亡惨重，而袭击者则带着大量的俘虏和役畜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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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次皮西狄亚人挑错了下手的对象。亚历山大愤怒却又很冷静，他下令暂停前进，包围了那座岩石要塞。那些强盗顶住了他两天的进攻。接着，当看出他不拿下要塞就绝不会善罢甘休时，强盗中的年轻人决定孤注一掷。他们约有 600 人，都无视年长者的投降提议，在家中活活烧死了家人以防他们被俘，而自己则在夜幕的掩护下从亚历山大的封锁中偷偷溜走，逃到山里去。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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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自有十足的理由来清理这些强盗的老巢。既然他已稳稳地控制住向东远达潘菲利亚的海岸，那么他主要关心的就是向内陆进击，并重新与帕美尼翁取得联系。他似乎还不太清楚那条经由萨伽拉索斯和刻莱奈通往戈尔狄昂的相对便捷的路线。因而，他仍旧试图向西北强行翻越山口，由此打通前往基布拉的干道。这座岩石要塞——弗雷娅·斯塔克夫人（Dame Freya Stark）已令人信服地将其确定为坎狄尔——正好处在这条路线上。我们可以推测，无论法塞利斯还是潘菲利亚沿海地区的居民，都不急于告诉他更短的路线。他们将马其顿军队视为上天派来为自己清除山上的敌对要塞的工具，眼下这支军队正以最热忱的方式完成使命。如果亚历山大决定沿着基布拉的道路逆势而上，他们甚至可以完成得更好。这条路在离开海岸后便深入到一个峡谷当中，从泰尔美索斯这座强大城市俯瞰可以俯瞰该峡谷。为了强行通过这条隘道，亚历山大将不得不去对付泰尔美索斯人——这些海滨城市显然凭自身力量做不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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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国王在向内陆进击之前，必须先处理好海滨地区的事务。佩尔伽干脆地投降了，马其顿人进一步推进到阿斯潘多斯。在城外他们遇到一个代表团，其人表示归顺，但同时也要求免除有损尊严的驻军。亚历山大早就了解了阿斯潘多斯的资源情况，而且眼下他既缺少现金，也缺少战马，因而他同意不在城市中驻军；但他为此特权开出一个非常高的价格。阿斯潘多斯需把他们著名的种马饲养场为大流士驯养的所有马匹转交给他，除此以外，还要“奉献 50 塔兰特的钱币作为酬报”。阿斯潘多斯人或许有钱，但这简直就是勒索。不过，代表团在这件事情上别无选择。他们接受了亚历山大的条件，然后返回城中。国王继续前进，来到了重要港口西德，在这里他留下了一支驻军。接着，他转向西北，越过山岭来到了叙利昂，这是雇佣兵控制的一个孤立要塞。这看起来是项棘手的任务，而且偏离他行军的直接路线。所以，亚历山大决定绕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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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部分原因在于来自阿斯潘多斯的消息。该城的公民在听说了他蛮横的条件后，拒绝了以他们名义签定的协议。当亚历山大的军需小队前来征收马匹和“献金”时，却发现城门紧闭。阿斯潘多斯位于一个能俯瞰欧律墨冬河的小山上，其城郊建有城墙，墙下便是河流。现在，公民们撤离了地势较低的城郊，躲到了城堡当中，妄想着国王会因为忙于他处的事务而无暇返回对付他们。不幸的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国王需要金钱和马匹，而且一心想要得到它们。很快，阿斯潘多斯人就看见亚历山大及其部队进驻了空无一人的城镇。这时候，他们丧失了勇气，于是派了一个传令官下来，请求按原先同意的条件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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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亚历山大不想就这么轻易地饶过他们。他说，他们须按照前约交出马匹。但是，那已经高得离谱的“献金”现在得加倍；此外，他们每年还需交纳一定的金钱作为贡赋——应注意的是，这些贡赋不是交给同盟，而是要交给马其顿。阿斯潘多斯将被置于总督的直接控制之下，这几乎肯定包括在城市中驻军。所有的公民领袖得交出来作为人质。最后，国王下令公开调查有关阿斯潘多斯从邻居那里窃夺土地一事：至于调查团会发现些什么，这是不言而喻的。43阿斯潘多斯的例子赤裸裸地展现了亚历山大在小亚细亚的根本目标。只要他能得到别人自愿的合作，泛希腊远征军的表象就可以继续维持下去。但是，任何抵抗，哪怕只是对他意志的轻微违背，都会面临即时而野蛮的报复。“不做我兄弟，便做刀下鬼”：自此，亚历山大的行为就变成一种阴沉的陈词滥调、一个反革命的笑话。但是，对那些像阿斯潘多斯人一样的受害者来说，这可不是什么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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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他的海岸事务圆满解决了，于是亚历山大带着新补充的战马和几周的军饷回到了佩尔伽。由此他开始朝泰尔美索斯方向的内陆地区前进。他所选择的路线需经一条狭长的峡谷，而泰尔美索斯人则控制着两边的峭壁，看起来几乎无法攻克。不过，亚历山大一如既往地展现出他对“蛮族人”心理的精准判断。他不打算强行通过这一山口；相反，他命令士兵们就地扎营过夜。如他所料，泰尔美索斯人在看到这一情况后，便把主力撤到了附近的城镇中，只留下一个小队看守隘道。一次突击就解决掉了这些守卫。亚历山大沿着峡谷前进，却发现又被泰尔美索斯城本身的城堡挡住去路，该城堡居高临下，海拔有 3000 英尺。除非长期围攻，否则毫无办法，而这恰恰是亚历山大所极力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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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这时候有一队使团前来拜见；他们来自塞尔加，一个靠近阿斯潘多斯北面的山城。这些塞尔加人都是出色的战士，而且敌视泰尔美索斯：他们向亚历山大表示友好并且愿意提供支持。他们还告知了穿越安纳托利亚中部的更便捷的其他路线，而这正是亚历山大一直缺乏的关键情报。他当即放弃泰尔美索斯，调头回返，在塞尔加人的引导下，经由基尔克戈兹和德设美，朝布尔杜尔湖前进。44在这一地区，他所遇到的最后一次真正的抵抗是在萨伽拉索斯。在此他不得不进行了一场最为棘手的战斗。在此战中，他要仰攻山上一座防御坚固的据点，而且因为地势极为陡峭和崎岖，骑兵无法提供支持。不过，马其顿人的训练和纪律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萨伽拉索斯被攻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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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花了点时间清理山上的一些小据点，然后全速向高原进发，途中所经地区“水流顺着赤裸的沙地流淌，村庄在白杨中若隐若现，几条曲径在岩石中间蜿蜒”。45绕过有着荒凉盐滩的布尔杜尔湖，他离刻莱奈只有五天的路程了。这个城市位于迈安德河和马尔西亚斯河这两条河流的源头区。马尔西亚斯河发源于一个巨大的石灰岩洞穴，水流在岩石间奔腾激荡，直向平原的另一边流去。居鲁士曾经在这里有过一个行宫，还有一个满是野生动物的大园林。对于长途行军劳累的马其顿人来说，这景色必定令人心旷神怡：此地草木繁盛，郁郁葱葱，是贫瘠的安纳托利亚荒野中的一块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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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它的地理位置也使得它具有巨大的战略价值。刻莱奈位于横穿高原的几条主要干道的交叉处，其中一条往南到达潘菲利亚，亦即亚历山大来时所走的路；另一条向西通往赫尔摩斯河和迈安德河河谷；还有一条朝北直抵戈尔狄昂。后两条路线构成了波斯皇家大道的一部分。薛西斯此前便是通过刻莱奈而前往萨尔狄斯的。亚历山大在继续前进之前，必须要确保拿下刻莱奈。这条南北尚有未征服部落的狭长“走廊”，将是他连接中东与伊奥尼亚唯一可靠的交通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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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城有一个地势高、防御强的卫城，对于这种卫城亚历山大不会愚蠢到想要去进攻它。他刚刚到达，城市的居民便放弃了地势低洼的城镇，准备坚守这座城堡。国王派了一位传令官过去，威胁说如果他们不投降的话，就会以各种残忍手段进行报复。于是，他们带着传令官巡视了一遍防御工事，让他知道亚历山大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他即将要对付的是什么。传令官带着消息回来，报告这个要塞坚不可摧，而且居民们准备战斗到底。亚历山大没有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只是将卫城封锁住，切断它与外界的联系，然后等待。十天的时间足以动摇防卫者的信心，这主要是由于他们的储备并不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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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们便向亚历山大提议，如果在接下来两个月内大流士没有派遣任何援军过来，他们就自动投降。亚历山大接受了这一提议：时间很宝贵，而他并没有太多选择。尽管如此，这仍是一次危险的赌博。因此，他把他最好的将军之一、人称“独眼的”厄利密奥提斯的安提柯（Antigonus of Elimiotis）留在了刻莱奈；此人后来自己也成了国王。他给了安提柯 1500 人的部队，这是他所能抽出的所有力量，用以保卫交通线，同时任命他为中弗里吉亚总督（尽管事实上大流士的命官还在卫城上坚守着）。一个信使被派去帕美尼翁那里，再次确认在戈尔狄昂会合一事。然后，亚历山大自己也启程了，沿着皇家大道向北行进。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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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将士们平静无事地走了 130 英里，于公元前 333 年 3 月初到达了戈尔狄昂。在路途的最后部分，他们沿着桑伽里奥斯河而行，朝北绕过了已故多年的弗里吉亚国王的陵墓；在进入戈尔狄昂时，他们经过了那个巨大的亚述大门，该大门在弥达斯统治时就已经非常老旧了。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该城自愿投降了。在这里，他没过多久④ 就和帕美尼翁的军队以及那些被送回国过冬假的部队会合了。他们很及时地给他带来了一支援军——3000 名马其顿步兵、500 名骑兵和 150 名来自厄利斯的自愿兵。但是，据返回的军官报告说，希腊和爱琴海的总体局势非常糟糕，远比他所担心的还要严重得多；同样，主导者又是亚历山大最危险的对手，诡计多端且难以捉摸的雇佣军首领，罗得岛的门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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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那卓越但最终徒劳的哈利卡那索斯防御战之后，门农被大流士任命为小亚细亚所有波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现在，波斯大王批准他——迟做总比不做好——去实行他在格拉尼科斯河战役之前提出的战略：把战火引向马其顿和希腊。波斯舰队（或者准确点说，腓尼基舰队）早已归他支配；此外，大流士还给他提供了一笔资金，足以招募一支职业雇佣军。这正是门农所做的事情——或许还可以部分解释，为什么克勒安德洛斯在伯罗奔尼撒会遇到自愿兵不足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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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么一支海陆兼备的军队，门农开始有系统地夺取爱琴海东部的岛屿：这是任何剑指希腊本土的远征的首要一步。科斯岛和萨摩斯岛已经向他投诚，不久基俄斯岛也步其后尘。他可能还夺回了米利都和普里厄涅；他迫切需要一个伊奥尼亚海岸的基地。他肯定没有遇到太强烈或太顽固的抵抗。亚历山大在向南推进的过程中很少讨希腊城邦的喜欢：鉴于门农本人也是个希腊人，许多城邦将其当作更加名副其实的解放者。其他城邦则可能觉得选择此占领军与选择彼占领军之间并无太大分别。当这位来自罗得岛的将军从基俄斯岛继续向北驶往累斯博斯岛时，他的代理人正在希腊忙着把波斯大王的黄金分派给潜在的支持者，并且向他们允诺，门农很快就会带着一支大军和一支 300 艘战船的舰队在优卑亚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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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前景确实很诱人。在雅典，军事上的准备工作正在日夜不停地进行中：现役可用的三层桨战船已有 400 艘之多。包括斯巴达在内，许多希腊城邦都已做好反叛的准备，只等门农一句话了。当门农通过一场血战拿下密提勒涅这一关键港口时，希腊人更是热情高涨。一听到这消息，基克拉迪群岛中几乎所有的岛屿都派出使节以示效忠。47看起来，侵袭优卑亚和希腊本土的许诺马上就要变为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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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亚历山大就面临着一个关键决断。如果继续前进，他很可能就会失去赫勒斯滂，甚至马其顿本身：希腊已经到了全面反叛的边缘。但是，如果回师救援，他远征波斯之使命的最终实现就变得遥遥无期。撇开心理上可能存在的有失颜面之感，无论大流士还是门农，他们都不太可能错过这一喘息的机会。当门农让亚历山大在小亚细亚的努力前功尽弃时，波斯大王就有时间来组建和训练一支真正强大的防御力量。更糟糕的是，马其顿仍旧处在濒临破产的危险边缘，而大流士那传说中的财富目前落入亚历山大手中的却少之又少。就在年轻的国王仍为这一问题苦苦思虑时，那个著名的戈尔狄昂之结的故事登场了。和许多面临两难之选择的人一样，亚历山大也准备把一切寄托于神的预兆：现在正是倾听来自天国的声音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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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戈尔狄昂的宙斯·巴西琉斯神庙边上，他找到了他一直在寻觅的东西。这是一辆古老的货车，据说是戈尔狄亚斯之子弥达斯在成为弗里吉亚国王时奉献的，当时作为受人崇敬的遗物仍旧放在卫城上。它有一个非常奇特之处：它的轭被绑在一根带有许多皮带的辕杆上，皮带上则附有山茱萸的树皮，然后打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节，水手们称之为花箍结。有一个古老的神谕曾预言说，任何能成功解开此结的人将会成为全亚洲之主。⑤ 这种挑战正是亚历山大所无法抗拒的。实际上，不试图解开这个戈尔狄昂之结就离开戈尔狄昂是绝无可能的。敌人马上就会借机宣扬，说他对远征的最终结果信心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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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他和侍从们一起走上卫城时，一大群弗里吉亚人和马其顿人也在后面跟着，驱使他们上去的远不止是随随便便的好奇心。气氛既紧张，又充满期待；国王的许多侍从都被他的盲目自信搞得紧张兮兮的，乍一看他们也不无道理。花箍结的一大特征就是它没有任何端头露在外面。亚历山大很努力地解这个错综复杂的绳结，但解了好久却一点进展也无。最后他放弃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失败将会是最有害的政治宣传，因此必须做点惊人之举。阿里斯托布罗斯说，亚历山大抽出了贯穿辕杆和轭的木栓，于是便解开了绳结。这听起来像是一种事后追溯的文饰说法。根据其他的史料（从心理学上说，它们更符合亚历山大的性格），亚历山大一边高喊着“我是怎么解开的又有什么关系？”⑥ 一边拔出剑来，朝着绳结一剑劈下，就这样把深藏在内部的端头暴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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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又是雷鸣又是闪电，对此亚历山大及其占卜师都认为，这说明宙斯认可了国王的行为（当然，这同样可以解释为神明的愤怒）。48不管怎样，现在亚历山大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将继续征战下去，无论代价如何。安福特洛斯已被任命为保卫赫勒斯滂的海军司令，而赫格罗科斯（Hegelochus）则指挥以阿拜多斯为基地的陆军。亚历山大给了他们 500 塔兰特的钱以从希腊盟友那里招募一支新的舰队（这纯粹是一项费力不讨好的任务），同时又给了安提帕特 600 塔兰特，用于偿付驻军费用和国内防御。诸如此类的权宜安排充分暴露了他膨胀的野心。现在，为了追求更大的目标，在必要的时候，他连马其顿都准备牺牲掉。他从来都没把联军统帅的职位当回事，而只是将其作为一种临时的便宜安排，跟成为亚洲之主的前景相比，它显得无足轻重。此时此刻，他的祖国必定显得非常地渺小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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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的情报证实，大流士仍在苏萨，但已经开始召集一支大军了。亚历山大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在劈开戈尔狄昂之结后，他便立即率领军队再次上路（公元前 333 年 5 月）。在他们离开之前，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使团刚好从雅典赶来，他们请求国王释放那些在格拉尼科斯河一战中被俘、现在被拘留在马其顿的雅典囚犯。这一请求遭到了拒绝。亚历山大用一种阴沉的暧昧的口吻告诉使团，当局势变得更有利时，他们再来找他（参见下文第 279 页）。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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