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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加费塔写道,在特内里费岛的一个港口忙碌了三天之后,“我们便从那里出发,来到一个被称作‘蒙特罗赛’(Monterose)的港口城市,并在那里停留两天,给船只补充沥青。对于舰船而言,沥青是一种必需物资。”在那里,麦哲伦听到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葡萄牙国王已经派出两支由轻快帆船组成的舰队前来抓捕他。这一举措过于极端,却并非没有先例。曼努埃尔的父亲也曾派舰队去拦截过哥伦布。麦哲伦收到一份来自他岳父迪奥古·巴尔波查的密函,称摩鹿加舰队的卡斯提尔籍船长打算找机会发动叛乱,为了达到目的,他们有可能会杀死麦哲伦。迪奥古告诫麦哲伦:“你要小心提防。”他还说出了叛乱主谋的名字,这个名字对麦哲伦而言并不意外,那就是与丰塞卡主教有血缘关系的卡斯提尔人胡安·德·卡尔塔海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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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给迪奥古的回信中,麦哲伦坚称自己是舰队总指挥,不惧怕任何事情,但他答应岳父,为了舰队和西班牙的利益,他一定会与其他几位船长紧密合作。迪奥古把这封带有和解之意的回信给贸易局官员看了,麦哲伦因为宽厚仁慈的态度而受到表扬,至少在短期之内,贸易局对他产生了好感。尽管麦哲伦展示出了自己的外交手腕,但一想到葡萄牙舰队在对他穷追不舍,麦哲伦对舰队和自身生命安全的担心又增加了几分。舰队的船长们本来就桀骜不驯,为了不制造更多恐慌,他没有把这两件事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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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哲伦认为,在这种情况下,立刻离开加那利群岛才是上上策。倘若葡萄牙舰队追上了麦哲伦,就会给他戴上镣铐,将他送回葡萄牙受审。他将会被宣判犯下叛国罪,受尽严刑拷打,可能还会被处以极刑。虽然物资未储备到位,但由于担心自身生命安全和舰队福祉,麦哲伦在1519年10月3日午夜命令舰队起锚开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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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队一路向南航行,”皮加费塔写道,“我们身处大洋之中,经过了佛得角,沿着几内亚或埃塞俄比亚沿海航行了很多天,那里有一座山,名为‘塞拉利昂山’(Sierra Leone),距离赤道有八个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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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哲伦命令舰队日夜兼程,希望尽量拉大舰队与葡萄牙追兵之间的距离,并沿着一条让葡萄牙人意料之外的路线行进,从而躲避对方的追捕。他率领舰队朝西南方向紧贴非洲海岸航行,而不是向西横跨大西洋。卡尔塔海纳站在紧随旗舰的“圣安东尼奥号”甲板上,质疑麦哲伦的命令有问题。他很不客气地问道:麦哲伦为什么要走这条非常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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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哲伦告知他:跟着旗舰走,不要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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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塔海纳继续抗议,坚称麦哲伦事先应征求船长和领航长的意见。他还说,麦哲伦采用这条危险的路线,难道是想让所有人丧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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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哲伦根本不想解释,他只是提醒其他船长跟上旗舰,船长们只能执行他的指令。麦哲伦预想中的叛乱并没有发生,各舰船严格遵守命令,至少暂时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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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15天里,摩鹿加舰队一路顺风顺水,这安抚了船长们的怒气,也让麦哲伦有时间规划最佳航行路线,以躲避葡萄牙的追兵。尽管他没有发现葡萄牙人出没的迹象,但他还是继续沿着非洲海岸航行,而不是向西行进。然而,正当舰队继续往南走时,天气突然变坏,风向每天都不同。他们手里没有可靠的航海图,不知道哪里有岩石,也不知道哪里有其他危险等着他们,更不知道糟糕的天气何时会变好。船上无法生火煮饭,船员无法入睡。帆船受恶劣天气重创,船员们随时面临生命威胁,只要不小心滑倒,就有可能一头扎进海里,毫无被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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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幻莫测的大风将船只侧吹到浪沟里,船只颠簸翻腾,桁杆浸入翻滚的海水中,这是船只有可能沉没的预兆。为了避免船只被巨浪吞噬,船长们有好几次差点命令船员砍断桅杆。这是孤注一掷的举动,因为一旦砍断桅杆,天气变晴朗之后舰队将无法继续航行。不过他们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几乎降下所有船帆,让光秃秃的桅杆经受无情狂风的考验。“就这样,我们冒着大雨航行了60天,到达赤道线,”皮加费塔写道,“在老船员和那些以前到过几次赤道的船员看来,这是一件非常奇怪和罕见的事情。”他们“经受了狂风暴雨和惊涛骇浪的折磨,无法向前航行。为了避免船只沉没或打横(飓风来临时经常会发生这种情况),我们急忙降下风帆,就这样在海上四处漂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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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煎熬中,鲨鱼经常出没在舰队周围,令船员们心惊胆战。“它们的牙齿很锋利,”看到这副景象,皮加费塔早已吓得目瞪口呆,“只要有人落水,无论是死是活,它们都要吃。有船员随身携带着铁钩,我们就用铁钩钓鲨鱼。不过大鲨鱼的肉很难吃,小鲨鱼的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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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危及船员生命的暴风雨持续了好几周。随后,几团嘶嘶冒着热气、发出白色光芒的球状物出现在麦哲伦旗舰“特立尼达号”的桁杆上方,令人觉得不可思议。有人大声喊道:圣艾尔摩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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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艾尔摩之火是一种自然现象,足以媲美老普林尼或约翰·曼德维尔爵士所归类的任何一种空想出来的超自然幽灵现象。它的本质是一种剧烈的放电现象,当电荷沿着船只桁杆向下移动时,看上去就像是一道火焰。它甚至可以出现在人的头上,形成一种可怕的刺痛感。迷信的船员总是很注意各种征兆,他们把这种现象与圣彼得·冈萨雷斯(Saint Peter Gonzalez)联系起来。冈萨雷斯是多米尼加的一位牧师,航海家们奉他为守护神,并称其为“圣艾尔摩”。因此,圣艾尔摩之火被认为是得到守护神庇护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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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尽暴风雨折磨的船员们第一次看到圣艾尔摩之火,它“像一把火炬高悬在桅楼上方,并在那里停留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让我们所有人感到欣慰不已,因为我们早已泪流满面,以为难逃此劫。而当这团圣火快要离开我们时,它变得非常耀眼,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里,我们如同盲人般祈求上帝大发慈悲。毫无疑问,我们都没想到自己能逃离这场暴风雨” 。这团幽灵似的圣火逐渐消退后,有些船员开始认为麦哲伦受到某种超自然力量的保护,去完成一个特殊的使命。虽然他们在危急关头侥幸逃生,但事实证明,这只是短暂的解脱而已,麦哲伦拯救船员的能力将很快再次经受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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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哲伦的官方书记官安东尼奥·皮加费塔暂时可以享受难得的平静,并思考海上出现的各种神秘事物。他们并没有遇到脸上冒着火焰、威胁舰队安全的海怪;相反,他们看到飞鱼从海里跃起,而且数量不止一点点,而是“数量庞大,看上去就像是海里的一座岛屿”。这奇妙的景象亦真亦幻,让皮加费塔深深为之着迷。海里和天上都有超乎人们想象的奇迹和危险,这不是古代和中世纪历史学家靠臆想而描述出来的世界,它比想象中的世界更奇怪、更丰富多彩,也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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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香料与殖民地:转动人类历史的麦哲伦航海史 第4章 “无法无天者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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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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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喉焦舌干,目光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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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的时光!无聊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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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的眼神无比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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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远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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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空中飘浮着某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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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60天狂风暴雨的折磨后,摩鹿加舰队的船只急需修理,此外船上很大一部分宝贵的食物供给也在暴风雨中被毁。麦哲伦觉得有必要减少船员的口粮配给量,每人每天可得到4品脱饮用水和2品脱红酒。作为船员主食的硬饼干也减少到每人每天1.5磅。由于麦哲伦从来不就他做出的决定向别人解释理由,所以他也没有告诉船队为什么要减少食物和饮用水的配给量,而这一点很可能引起了船长和船员们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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