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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小组从“圣地亚哥号”的残骸中找到一些木板,拼凑成一张小木筏,把幸存者运回河对岸。木筏太小,每次只能运两个人,最多不超过三个。来回一趟要耗费数小时而且危机重重,但所有人都奇迹般地到达了河的北岸。尽管如此,他们并没有脱离危险,因为他们还要沿着蜿蜒崎岖的陆路返回圣胡利安港。正当麦哲伦焦急地等待救援任务的结果时,这35名幸存者和24名救援人员正小心翼翼地踩着巴塔哥尼亚高原(Patagonian)的冬季积雪前行,路上只能靠红酒和硬饼干充饥。大约一周后,他们挨个从圣胡利安港的树林里走出来,依靠坚不可摧的求生意志安全返回了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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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哲伦用丰盛的食物和红酒招待这群神志不清、精疲力竭的船员,并视之如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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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复活节叛乱的暴行和酷刑相比,“圣地亚哥号”沉没事件及其船员所经历的磨难更让麦哲伦不安。“损失了一只船,麦哲伦痛苦万分,”德·马弗拉回忆说,“这不是领航员的过错,因为在这片海域,涨潮和退潮的海水落差有8英寻之大,足以使‘圣地亚哥号’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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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圣地亚哥号”失事属于重大事故,但麦哲伦更担心的是沉船所带来的情绪反应。此前,船员们一直认为麦哲伦故意怂恿他们参与这次探索之旅,途中的危险将使他们根本无法活着到达香料群岛;而沉船事件更加证实了他们的担忧。为了确保自己对舰队剩余四艘舰船的控制权,麦哲伦要让死忠的手下指挥它们。他继续让表亲阿尔瓦罗·德·梅斯基塔掌控“圣安东尼奥号”,然后又任命小舅子杜阿尔特·巴尔波查担当“维多利亚号”船长,倒霉的“圣地亚哥号”船长塞拉诺则成为“康塞普西翁号”的新负责人。“康塞普西翁号”一度由加斯帕尔·德·凯塞达指挥。凯塞达叛乱失败被杀后,脑袋被挂在一根长矛上示众,早已腐烂不堪。麦哲伦本人依旧坐镇“特立尼达号”指挥所有舰船。最后,他把受尽苦难的“圣地亚哥号”船员分散到剩下的四艘舰船上,以防止他们密谋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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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麦哲伦任命自己的亲戚当船长这件事让许多本来就敢怒不敢言的西班牙船员非常气愤,就连葡萄牙船员也因此怨恨指挥官。假如船员们能返回西班牙,就很可能把麦哲伦对西班牙船长的傲慢态度、任人唯亲的无耻做法、导致“圣地亚哥号”沉没的鲁莽航海技术,以及明目张胆地将加斯帕尔·德·凯塞达分尸等事绘声绘色地公之于众。许多船员因为这些事件一直心怀不满,等待合适的时机和地点报复麦哲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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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无情地降临圣胡利安港,白天的日照时间缩短到只有三个多小时,山上的积雪线向山脚移动,渐次穿过田野和沼泽地,最终延伸到海边。至于船员和官员们此时是否偶尔在圣胡利安港闲逛,一起比赛钓鱼,或者打打牌、玩玩恶作剧、看看《马可·波罗游记》或《曼德维尔游记》等随身携带的探险书籍,以及参与其他消遣活动,我们如今找不到任何书面记录。但毫无疑问,由于担心船员们无所事事,麦哲伦让他们忙碌了整整一个冬季,只有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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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员们奉麦哲伦的命令去狩猎和捕鱼。他们抓到了河蚌、狐狸和麻雀,还找到了皮加费塔所说的“体型比我们国内小得多的兔子”。然后,他们用盐把捕获的猎物腌起来,这些盐也是他们在海湾周围的平地用海水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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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气变得太冷而不适宜捕鱼时,麦哲伦便冒险派出4名携带武器的船员去探索内陆。这支小分队有两个目标:一是找一座能够爬得上去的高山,然后在上面竖一个十字架;二是寻找印第安人并跟他们交朋友。内陆地形比小分队预想得更加崎岖不平,因此他们并没有太深入腹地,也没有爬上任何一座遥远的高山,而是爬上了港湾附近一座海拔较低的山峰,并将其命名为“基督山”(Mount of Christ)。小分队在山顶竖起十字架,然后返回在岸边等待的舰船,很有把握地汇报说圣胡利安港附近杳无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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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塔哥尼亚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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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入冬了,麦哲伦还是决定继续搜索通往香料群岛的海峡,等到来年春天再重回风云变幻的大海。为了不让船员闲着,他派出一支小分队到岸上,用小石头围出一个锻造厂用于修理船只配件。可是,即便是这个不太大的计划,后来也以失败告终,因为天气实在太过寒冷,几名船员的手指得了严重冻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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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吃尽了苦头,不满麦哲伦的船员越来越多。正当舰队有可能出现另一场哗变时,麦哲伦一行人惊诧地看到了远方飘浮的轻烟。也许附近还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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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舰队在圣胡利安港逗留的这段时间,皮加费塔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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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整整两个月没见过其他人了,但有一天,我们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的巨人站在岸边,他又唱又跳,还往自己头上撒沙子和尘土,这让我们所有人大感意外……我们的船长派手下一名船员朝他走去,并且叫他模仿那个巨人的动作又唱又跳,让对方放下戒心,并表现出很友好的样子。这名船员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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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哲伦建议的这个奇怪仪式效果不错。看到这位来自欧洲的船员模仿他的动作后,巨人在继续跳舞之余显得很平和,并且渴望与船员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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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个巨人时,圣胡利安港的所有船员立刻想到了五年前胡安·德·索利斯的登陆小分队所遭遇的悲惨命运。“以前,在该流域附近,这些被称为‘食人族’的高个子家伙吃了一位名叫胡安·德·索利斯的船长和他手下的60名船员。和我们一样,这些船员当时正在寻找陆地,他们太过信任食人族了。”皮加费塔写道。他的叙述夸大了索利斯登陆小分队的人数,但却清楚明了地提到了那起可怕的食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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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哲伦既想与食人族接触,又怕对方有诈,于是小心翼翼地邀请这位巨人在一个独立的、做好防护措施的地方见面,而不是带着手下去一个有可能遭遇伏击的陌生地点。皮加费塔写道:“船员边跳舞边领着这名巨人到一个小岛上,船长就在那里等着他。他一站到我们面前时就开始变得惊讶和害怕,并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天上。他觉得我们是从天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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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员们则惊叹于巨人的身材,其中一些人的身高只及巨人的腰部。据说他高达12掌尺至13掌尺。“掌尺”是当时葡萄牙的度量单位,相当于一只手掌的宽度。以此衡量的话,他和其他巨人的身高至少在8英尺以上。对船员哗变只字不提的皮加费塔一看到这个巨人,马上就妙笔生花了:“他的脸很大,涂了一个红色圆圈,双眼则画了两个黄色圆圈,脸颊中间还画了两颗心。他几乎没有头发,头顶涂成了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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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巨人是广泛分布于该地区的德卫尔彻印第安人(Tehuelche Indians)。事实上,他的身高大约为6英尺,船员们之所以觉得他身躯高大,部分原因在于他的着装,尤其是他脚上穿的那双靴子。靴子是经过精心制作的,让他显得更加高大。“船员把他带到船长面前,他身上穿着某种动物的皮毛,而且是经过精心缝制的。这种动物的头和耳朵像骡子一样大,脖子和身躯像骆驼,腿像雄鹿,尾巴像马(皮加费塔所说的这种动物其实就是美洲驼,与羊驼类似)……巨人脚上穿的鞋子也是这种动物的皮毛制成的。他手里拿着一把厚厚的弓,弓弦很粗,是用上述动物的肠子做的。他身上还背了一捆竹箭,箭身不是很长,而且箭尾也有羽毛,和我们的箭差不多,但他的箭头不是铁的,而是一小块黑白色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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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面之后,麦哲伦心里有了底,他邀请巨人上旗舰做客,让他“尽情吃喝”。在推杯换盏之间,麦哲伦叫手下展示了一面很大的“铁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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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立刻做出了惊人的反应。“巨人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被吓得不轻。他突然向后一跳,把我们四名船员撞倒在地。”麦哲伦叫人把镜子拿走,巨人才恢复了镇定。为了不失去巨人的信任,麦哲伦马上给了他一些小饰品当作礼物,包括“两只铃铛、一面镜子(镜子可能小一点,没那么吓人)、一把梳子和一串念珠”。念珠是麦哲伦送出的所有礼物当中最具重大意义的。毫无疑问,念珠上刻有用拉丁语写的主祷文。麦哲伦大概知道耶稣曾教门徒学习过这篇祷文,所以他希望巨人将祷文带给其他印第安人。宴会结束后,四名船员带着武器护送巨人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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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宴会进行过程中,另一名巨人从陆地上观察着船上所发生的一切,待他的族人安全返回,他便急匆匆地跑向隐藏在丛林深处的部落汇报消息。慢慢地,其他巨人也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出现在船员们面前。船员们很惊讶,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些女巨人惊呆了。皮加费塔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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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个接一个赤身裸体地走过来,开始边唱边跳,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天空,并给我们看一种用草本植物根茎做成的白色粉末。他们把粉末放在陶罐里,示意说他们靠吃这种粉末为生。然后,我们的船员示意他们上船,并表示还可以帮他们搬食物。他们登上船,手里只拿着弓,但他们的妻子跟在后面,像驴子那样驮着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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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印第安女人没有男人那么高,但要胖一些。当我们看到她们时,着实大吃一惊。她们的乳头有半肘(古代长度单位,一肘约45厘米)那么长,脸上涂了和男人一样的图案,衣着也和男人一样,但她们还在身前私处挂了一小块动物皮毛用来遮羞。他们带来四头用来做衣服的小动物,用绳子拴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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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加费塔所说的小动物就是美洲驼。和巨人一样,这些美洲驼也引发了船员们的兴趣。数千年来,它们已经适应了严寒地区的生活,其胃部分为三个部分,能够有效地从咀嚼的食物中提取蛋白质;它们的腿很长,能够在高山上上下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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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哲伦的船员很想拥有属于自己的美洲驼,于是他们向巨人们学习捕捉这种动物的方法。其实秘诀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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