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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63 大部分勤劳的船员忙着固定风帆并在上面画些图案,以及修复索具以确保船只能承受住归乡途中狂风暴雨的严峻考验。风帆升起时,帆布上出现了一副刚刚画好的图案:一个精心绘制的十字架,下面写着一句话:“这是好运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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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65 这句话表明,舰队指挥者和船员都为自己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哥伦布和其他诸多探险家曾想证明通往摩鹿加群岛的水路是存在的,即从欧洲出发,一直向西航行,就可以到达东方。摩鹿加舰队完成了前辈们没有做到的事情。从这场艰难旅程幸存下来的船员回首往昔,会发现他们经历了无数大胆、甚至是英勇的时刻,才最终来到香料群岛,他们终于可以用光荣和享受贪婪来抚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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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67 黄金、香料与殖民地:转动人类历史的麦哲伦航海史 [:1705703125]
1705706468 旗舰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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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70 离别的时刻即将到来,舰队的准备工作也随之加快。舰队储存了80桶饮用水和一批木材,这些木材是巴占岛国王派100名伐木工到山上砍伐下来的。巴占岛国王已经加入到摩鹿加舰队和西班牙的香料探索事业中。为了巩固盟友关系,他在邻近的马雷岛(Mare)上接待舰队代表(包括皮加费塔)和阿尔曼佐尔。接待仪式令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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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72 四名侍卫手持短剑走在国王面前。巴占岛国王当着我们国王和其他人的面说,他将永远效力西班牙国王。他要以自己的名义保存好葡萄牙人留下来的丁香,等待我们下一支舰队到来。没有我们的同意,他是不会把这些丁香送还葡萄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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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74 为了表明诚意,巴占岛国王送给了舰队一名奴隶,请舰队作为礼物转交给西班牙国王。他本来还想赠送10巴哈尔丁香给西班牙国王,但舰队的两艘船已经满载丁香,根本没有地方再装下其他东西,于是额外给查理一世两巴哈尔丁香和“两只非常漂亮的死鸟”。这两只小鸟让皮加费塔浮想联翩。“当地人告诉我们,这些鸟来自人间乐园,被称为‘上帝之鸟’。”后来,欧洲人给它起名为“天堂鸟”,与丁香一起成为人间天堂的象征。来自特兰西瓦尼亚的马克西米利安称,摩尔人认为这种鸟出生在天堂,它们一辈子都在空中飞翔,直到死的那一天才从空中掉下来。据说,如果有人戴上这种鸟的羽毛去战斗,就不会被敌人伤害。皮加费塔当时就意识到,这两只鸟是极其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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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76 启程这天,香料群岛所有岛屿的国王都聚集在马雷岛欢送舰队。“维多利亚号”首先起锚扬帆,在港口外等待旗舰“特立尼达号”会合。舰队炮手再次鸣炮致敬,但在一片骚动中,“特立尼达号”的缆绳被缠住了,而且船舱开始进水,所有人因此大失所望。这是一场近乎灾难的事件,现场目击者都不知道起因是什么。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舰队在辛邦邦逗留的这段时间里,没有彻底将船修好。另外,与以前的船体漏水相比,这次事故非常严重,“特立尼达号”上的香料有可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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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78 看到姊妹船只处于危难之中,“‘维多利亚号’返回港口抛锚。我们立刻把‘特立尼达号’的货物搬下船,看是否能把它修补好。我们发现,海水就像从管子涌进船里似的,但我们无法找到漏水的地方。第二天,我们别无他法,只能手工从船舱里抽水。”这项工作繁重而累人,但又不得不如此,因为“特立尼达号”假如沉了,那将是一场大灾难,舰队会失去长期寻找的香料,而且更棘手的是,“维多利亚号”没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两艘船的船员。繁重的抽水工作持续着,船员们都累坏了,“却毫无效果”。载满香料的“特立尼达号”停泊在码头,濒临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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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80 锣鼓喧天,美女相伴,还有鲜艳的鹦鹉羽毛,欢送仪式十分隆重,然而仪式结束后的局面令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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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82 倘若麦哲伦在世的话,他是不会让这种小事故发生的,因为他一直关注着船只状况,确保它们永远处于适航状态。而现在, “特立尼达号”由于人为疏忽而破损失修,舰队领导者们又动起了烧掉这艘船的念头,因为“康塞普西翁号”就是仓促间下决心烧掉的。然而,即便是麦哲伦,也不敢只率领一艘船从香料群岛返回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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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84 阿尔曼佐尔一听说“特立尼达号”所面临的困境,就马上开始采取行动。他登上饱受漏水之苦的船只,在甲板下面四处探查,想找到那可恶的漏水口,却无功而返。然后,“他派5名手下到海里检查船底,看是否能找到漏洞。他们在水下找了一个半小时,但还是不太确定裂缝在哪里”。船只已经严重倾斜,需要采取紧急措施。“看到自己帮不了我们,再加上船舱里的水位仍不断上涨,(他)几乎是流着眼泪说,他去找岛上的酋长借三个人过来,他们可以在水下待很长一段时间。”阿尔曼佐尔找人去了,而船只还在缓慢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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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86 船员们心急如焚地等待了一晚。天刚刚亮,阿尔曼佐尔带着“救兵”回来了。“他让他们立刻下水寻找漏洞。他们故意把长发散开,以便在水下找到裂缝。”海水渗进船舱时,水流会把一缕缕头发吸进裂缝中。但即使是这些人也无法找到漏洞,当他们铁青着脸浮出水面时,阿尔曼佐尔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问船员们:假如舰队回不了西班牙,谁又能向查理一世国王讲述蒂多雷国王的一片赤诚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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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88 皮加费塔和其他人想安慰一下心急如焚的阿尔曼佐尔,于是向他描述了他们的返程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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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90 我们对他说,现在海上开始刮东风,只要我们顺着这股大风航行,“维多利亚号”就能回到西班牙;而“特立尼达号”先留在港口维修,然后等西风起时前往位于大洋彼岸尤卡坦国(Yucatan)的达连海湾(Dar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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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92 换句话说,埃尔卡诺将带领“维多利亚号”向西航行,取道返回西班牙的最短路线。但是,这条路线非常危险,因为它横跨《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划分给葡萄牙的半球。假如葡萄牙人在属于他们的海域俘获了一艘装满香料的西班牙船只,他们可不会心慈手软。“特立尼达号”的回国路线比“维多利亚号”更危险,因为船修好之后,它将顺着东风航行至美洲大陆,然后水手们再将船上的香料通过骡子转运到另一支去塞维利亚的西班牙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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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94 阿尔曼佐尔还是一如既往地有奉献精神和乐于助人,他向舰队保证说,他会安排不少于250名木匠“竭尽所能”地维修好“特立尼达号”;他还是承诺说,他会像对待亲生儿子那样对待留在岛上的船员,“只让他们负责指挥木匠干活,肯定不会太劳累”。阿尔曼佐尔国王的真诚和慷慨最终打消了舰队领导者的顾虑:“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我们都忍不住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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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96 “特立尼达号”那神秘的漏洞一直无法修补成功。经过五天深思熟虑之后,舰队终于决定让“维多利亚号”独自返航。就在“维多利亚号”离开蒂多雷岛之前,船员们想尽量将他们从“特立尼达号”上抢救出来的丁香转移过去,可当他们发现“维多利亚号”的吃水线已经很低时,顿时“担心船的负荷过重”。于是,他们卸下60公担丁香,把这些香料储存在贸易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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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498 “维多利亚号”年久失修,很多船员们都拒绝乘坐这艘船回国,宁愿留在蒂多雷岛等木匠把“特立尼达号”修好。还有些人也选择留在岛上,因为他们担心,登上“维多利亚号”之后,还没等他们回到西班牙,可能“早就饿死了”。就这样,船员们在两艘船之间做出不同选择,两种选择各有利弊,他们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维多利亚号”脆弱不堪,但它可以马上启程返回西班牙;“特立尼达号”虽然船体较大,却需要维修好几周,甚至好几个月时间,才能动身回国。无论是在陆地上还是在海上,到处都危机四伏:起航回国的人面临着饥饿和沉船的威胁,留下来的人则有可能成为无头掠夺者的目标,甚至可能被人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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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500 最终,卡瓦略被任命为“特立尼达号”船长,埃尔卡诺则接过了“维多利亚号”的指挥权。决定留在“特立尼达号”的船员共有53人,包括领航员希内斯·德·马弗拉、纠察长冈萨罗·戈麦斯·德·埃斯皮诺萨(卡瓦略的副手)以及德裔枪炮手汉斯·瓦尔格(Hans Vargue)。皮加费塔的求生本能已经帮助他经受住了诸多考验,但现在他面临着整个航行当中最重要的决定:他应该上哪艘船?思量再三,他决定跟埃尔卡诺指挥的“维多利亚号”回国。尽管皮加费塔很讨厌埃尔卡诺,但与卡瓦略相比,埃尔卡诺的航海技术更让他放心些。包括皮加费塔和16名印第安人在内,“维多利亚号”成员总数约6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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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502 两艘船都各有一名回忆录作者,皮加费塔跟“维多利亚号”回国,德·马弗拉则留在了“特立尼达号”上。皮加费塔继续热情洋溢地对东印度群岛进行传神的描述,而自称“少言寡语却句句实言”的德·马弗拉则如实地记录下他认为错误的判断和错失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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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504 12月21日早上,乐于助人的阿尔曼佐尔最后一次登上“维多利亚号”。他引荐了当地的两名领航员,以指引“维多利亚号”安全通过迷宫般的岛屿群和浅滩,他们的工资由舰队支付。引荐完领航员之后,国王便起身告辞了。这两名领航员很熟悉当地的潮汐情况,他们坚称凌晨是起航的最佳时机,但留下来的船员说服“维多利亚号”推迟几小时出发,以便于他们写一封长信,让它带回西班牙。到了中午,“维多利亚号”终于要离开香料群岛了。“那一刻到来时,”皮加费塔回忆道,“所有船只在隆隆的礼炮声中再次向‘维多利亚号’道别,仿佛它们在为最后的离别而悲恸。我们(留在岛上)的船员乘坐小船陪伴我们航行了一小段路程,然后大家含泪拥抱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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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506 这本应是一个欢庆的场合,舰队的两艘船都装满了香料,准备向祖国的码头进发,而且可能会受到查理一世国王的隆重接待;然而,“特立尼达号”的意外受损,突然改变了舰队环球航行的最后一段航程,也使涂在风帆上的豪言壮语变成了笑话。船员们即将面对比离别更让人痛苦的事情——他们又要经历海上长途旅行,过着单调乏味的海上生活,此外晚上还要经常换岗,新鲜食物将逐渐变成咸肉干、盐渍饼干和咸鱼干。这些痛苦本就令人难以承受,但现在,船员们除了要忍耐这些煎熬之外,他们还知道,从香料群岛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生命将处于危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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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06508 在此之前,尽管面临诸多障碍,但舰队船员们都知道他们还有其他船只可用,所以还能稍感心安。即使后来只剩下两艘船,返回塞维利亚的可能性也很大;但现在只剩下一艘船,无论船员的航海技能多么熟练,也无论风向多么有利,它都很难完成回国任务。一艘帆船独自漂泊在大海上,随时会受到暴风雨、浅滩、海盗和白蚁的侵害,而且可能误入歧途。在大海上,他们没有岛国国王的保护,还得躲避葡萄牙国王的追杀,虽然在舰队的所有船长当中,只有麦哲伦深刻了解葡萄牙人对他的恨意。但除了勇敢面对万里归途上的严峻考验,他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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