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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香料与殖民地：转动人类历史的麦哲伦航海史 第15章 后麦哲伦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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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水手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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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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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髯如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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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亦扭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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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新郎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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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骨瘦如柴的船员们驾驶饱经风霜的“维多利亚号”沿着瓜达尔基维尔河前往塞维利亚码头时，胡安·塞巴斯蒂安·埃尔卡诺正发挥他高超的游说技巧，在写给查理一世国王的一封信中吹嘘此番航行所取得的各方面成就，以证明他在麦哲伦死后接任舰队指挥官一职是实至名归。对比那个时代崇尚华丽辞藻和冗长行文的惯例，这封信算得上简练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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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尊敬的国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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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派遣麦哲伦船长（荣耀归于麦哲伦船长）率领5艘帆船前往香料群岛，现返航的只有帆船1艘，船员18名。陛下也许听说过我们经历的一些事情，现向陛下作简要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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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在南纬54度发现了一条从新大陆通往印度洋的海峡。行驶100里格之后，我们穿越了这条海峡。在接下来的3个月又20天的时间里，我们一路顺风顺水，但除了两座无人居住的荒岛以外没有发现任何陆地。随后，我们到达了一连串盛产黄金的岛屿。在那里，麦哲伦船长和很多船员死于非命，生存者寥寥无几，我们因缺乏人手而无法航行。为此我们拆掉一艘船，驾驶着剩下的两艘船在岛屿间穿行。在此期间，我们希望上帝开恩，帮助我们找到摩鹿加（香料）群岛。麦哲伦船长去世8个月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两艘帆船都装满了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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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些岛屿后，我们在接下来的5个月里只能以小麦、大米和淡水果腹。由于葡萄牙国王下令在其领土范围内追捕我方舰队，我们担心落入追兵手中而不敢靠近任何岛屿……后来，我们到达了佛得角群岛，当地统治者扣留了我的小艇和13名船员，还想以间谍罪起诉我们，再把我们扔上一艘从卡利卡特驶往葡萄牙的大船……但我们所有人达成了共识，宁可在落入葡萄牙人手里之前自行了断也不束手就擒。就这样，为了避免沉船，我们日夜不停地给船舱抽水，许多船员累得筋疲力尽，最终在上帝和圣母的庇佑下，我们经历了三年不间断的航行之后回到了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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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西方世界出发，又从东方世界返回，发现并走过了一条环行世界的路线，这是我们最为看重的成就，国王陛下也深知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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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耀完探索世界的功绩之后，埃尔卡诺便把话题转到此次航行的商业利益上。他向国王提出了一个请求：船员们私下带回了一些香料，念在他们为国王受尽苦难，不要对其私售这些货物后所取得的利益征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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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陛下，念在我们为陛下效力期间经历了无数艰辛和饥渴困顿，忍受了无数酷热和严寒，请陛下网开一面，免征四分之一财产税和二十分之一所得税。谨此，向国王陛下行吻手礼与吻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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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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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塞巴斯蒂安·埃尔卡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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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2年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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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笔于停泊在圣卢卡港的“维多利亚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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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世界上第一封描述环球航行的信件。早在“维多利亚号”到达塞维利亚之前，埃尔卡诺就将它从圣卢卡-德-巴拉梅达发送出来了，这表明船长迫切地想向国王解释旅途中发生的一切事情。但是，他的信件没有澄清麦哲伦的神秘死因，也没有解释他这位巴斯克航海家是如何成为舰队指挥官的，更没有说明麦哲伦之死与埃尔卡诺崛起之间的关系。它所掩盖的问题比透露的事情要多得多。与此次航行相关的一些重大问题在信中都言之不详，比如舰队的叛乱事件以及船员们与偏远岛屿女人的荒淫乱交行为，而后者正是国王一直明确禁止。更重要的是，麦哲伦在航海途中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以酷刑虐待船员一事，也没有被埃尔卡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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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一世与生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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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麦哲伦生前一直将查理一世国王视为道德典范，对他无比忠诚，无怨无悔地为其付出一切，但这位年轻君主对于麦哲伦之死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悲伤之情，而麦哲伦的狂热奉献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四年前，满怀激情的麦哲伦在巴利亚多利德向查理一世国王毛遂自荐，请求西班牙王室资助他的环球航行计划，但查理一世国王对他并没有产生任何亲切感。舰队在航行过程中取得了大量科学和地理发现，并且为西班牙赢得了几十个岛屿的主权，可这一切功绩并没有给心事重重的查理一世国王留下太多印象。查理一世国王毕生有一个习惯，就是认为这种功劳都是他自己的，几乎不承认他在短期内对大部分已知世界的所有权是拜麦哲伦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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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查理一世国王只顾着吹嘘此次探险活动的功绩，因为“维多利亚号”带回来了满满一船堪与黄金媲美的丁香。他清点着残破不堪的“维多利亚号”船舱中的丁香重量，却对麦哲伦和传教士们归化的基督教徒数量视而不见。对查理一世国王来说，摩鹿加舰队在商业上可谓成就斐然，而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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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一世国王给他在佛兰德斯的姑妈、尼德兰的摄政王——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女大公（Archduchess Marguerite of Austria）写信。他在信中骄傲地宣称摩鹿加舰队克服了一切艰难险阻，从半个地球以外带回来珍贵的香料。“我三年前派往香料群岛的舰队已经回国，他们到过种植丁香的岛屿，那是葡萄牙和其他国家都未曾涉足之地……”显然，这番话有失偏颇，但为了取得香料群岛的所有权，查理一世国王必须编造故事，谎称西班牙首先到达了摩鹿加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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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队指挥官称，他们此次航行距离非常远，环绕了整个世界一圈。”这些自吹自擂的大话表明，这位21岁的国王很想维护自己的正统性和权威性。他还在信中请求姑妈帮他销售香料，“我把这当作自己的事情”。他提醒玛格丽特女大公说，“这是一项未经检验的新做法，除了我的人做了大量工作、耗费了巨大心思之外，我还承担了巨额费用。”他还指出，他希望他所统治的领地，无论西班牙还是尼德兰，都能够从中获利，也就是还清他欠阿罗家族的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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