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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表明这次协商不带任何偏向性,会议在横跨瓜达尔基维尔河的一座大桥上举行,因为那里正好是西葡两国边界。然而,这个位置差点导致会议无法进行。当葡萄牙代表团尊贵的代表们刚走上大桥时,迎面就被一个小男孩给拦住了。小男孩问他们是否准备跟查理一世国王瓜分世界,葡萄牙驻印度前总督迪奥戈·洛佩斯·赛凯拉(Diogo Lopez Sequeira)告诉他,他们确实是来瓜分世界的。听到这话,小男孩撩起衬衫,露出光溜溜的屁股,用他的小指在屁股缝里比划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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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划线吧!”他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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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代表团决定推迟开会,各自在河的两岸休息。宇宙学家和天文学家继续争论经度问题。他们甚至无法对两条经线之间的宽度达成一致,对摩鹿加群岛的方位就更无从下手了。没错,麦哲伦曾经横穿太平洋,但没人知道如何测量他航行过的距离,只能通过船位推测法测算出精确度有限的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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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这种种原因,双方最终无法重新划定教皇子午线。可想而知,最后双方都说自己是这场谈判的胜利者,而且都宣称自己对香料群岛拥有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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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一世国王无视这场会议的召开。他正大肆挥霍钱财,为接下来的摩鹿加群岛探险之旅做准备,完全不顾这些冒险活动的成本和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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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5年,贸易局正式任命一位有良好人脉的官员弗朗西斯科·加西亚·霍弗雷·德·洛艾萨(Francisco Garcia Jofre de Loaysa)担任下一支摩鹿加舰队的统帅,被尊称为“首位环球航行家”的塞巴斯蒂安·埃尔卡诺担任副指挥官。此行的首要目标是在香料群岛建立一个人员齐备的贸易站和桥头堡,这足以证明查理一世国王说给葡萄牙听的和解之言有多么虚伪。西班牙决意打破葡萄牙在香料贸易上的垄断地位,并不惜一切代价夺取香料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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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支摩鹿加舰队从塞维利亚出发。它想沿着麦哲伦的航线前进,从而让此次香料群岛之旅变得更安全并且航行更远的距离,但事与愿违。没有了麦哲伦的航海天分指引船只,第二支摩鹿加舰队的命运比第一支更悲惨。虽然埃尔卡诺很有经验,但他在航行过程中犯下了一个又一个错误,导致舰队耽误了很长时间才到达麦哲伦发现的那条海峡。低纬度的暴风雨给舰队船只带来致命打击,使帆船数量从5艘锐减至2艘。航行至太平洋时,坏血病开始在领导层和船员当中肆虐蔓延,与当初麦哲伦穿越太平洋时如出一辙。这一次,舰队没有储存可以预防坏血病的榅桲,甚至连指挥官洛艾萨本人也患上了这种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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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艾萨临死前,拿出了一封查理一世国王留给他的信,里面指定了他的继任者。大家揭开封印,发现国王任命埃尔卡诺为下一任总指挥官。埃尔卡诺终于达到了事业的巅峰,但上天留给他统领舰队的时间不多了,因为他本人也得了严重的坏血病。他走回自己的小船舱,开始订立遗嘱。遗嘱上的财产清单包含他的所有家当,甚至连他使用过的最后一块布、一沓纸都被罗列了出来。遗嘱还包含了慈善捐款、给他两个情妇的礼物、将葬礼举办地设在他家乡赫塔利亚(Guetaria)等内容。这份遗嘱是在其他7名巴斯克人的见证下订立的。1526年8月4日,也就是担任舰队总指挥官5天后,塞巴斯蒂安·埃尔卡诺在海上去世,这是地理大发现时代的又一个损失。他的遗体被葬入波涛滚滚的蓝色太平洋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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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是,第二支摩鹿加舰队从西班牙起航时共有5艘帆船,最终只有1艘安全抵达香料群岛,这简直就是麦哲伦环球之旅的重演。而在最初的450名船员中,仅有8名船员活着回到西班牙,人员折损率比麦哲伦的舰队要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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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探险活动的死亡率超高,而且花费巨大,但查理一世国王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探索香料群岛的决心,依旧一次又一次地派遣舰队去探索香料群岛。时任塞维利亚首席领航员的塞巴斯蒂安·卡沃特接过埃尔卡诺的衣钵,率领第三支摩鹿加舰队前往东印度群岛,这位倒霉的航海家并没有走远,只航行到南美洲东部沿海的拉普拉塔河口,那里并非麦哲伦海峡的入口。过了一段时间,他只好带领着舰队返回西班牙。刚一回国,他就被人指控胆小怕事,不敢进入真正的海峡并直面各种危险,导致任务失败。第三次远航失败后,墨西哥的征服者埃尔南多·科尔特斯(1)(Hernando Cortes)从他在墨西哥阿瓜坦内赫(Aguatanejo)的前哨站派出一支探险队前往摩鹿加群岛。尽管此次航行有望在较短时间内完成,而且不用穿越麦哲伦海峡,但没想到的是,舰队还是遭遇了大灾难,最终只有一艘帆船到达香料群岛,而且船员和货物均被葡萄牙虏获。第四次香料群岛之旅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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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二连三的失败面前,西班牙人想在香料群岛建立前哨站和鲸吞东印度群岛财富的美梦逐渐破灭,对比之下,麦哲伦的非凡成就和坚定决心显得更加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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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遭遇了不少挫折,查理一世国王并不愿意放弃主导世界经济的梦想。他打算成立第五支前往摩鹿加群岛的舰队,由另一名葡萄牙人西蒙·德·阿尔卡萨瓦(Simon de Alcazaba)领导。这将是有史以来最具野心、最声势浩大的探险计划。舰队由8艘帆船组成,足以将大量西班牙士兵运往香料群岛。他们要赶走葡萄牙人,彻底将香料群岛揽入囊中。可还没等舰队出海,查理一世国王就发现自己陷入了严重的财政危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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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和法国之间多年的战争使西班牙国库空虚,而查理一世国王长期以来的财务支持者克里斯托瓦尔·德·阿罗和富格尔家族拒绝再次为西班牙独占香料群岛掏腰包,因为很多勇敢的海员已经为此丧命,事实证明这一目标难以实现。在接下来的20年里,富格尔家族一直想从前几次失败的舰队投资中收回成本,但西班牙王室已经濒临破产,根本没有能力还清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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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金严重匮乏的查理一世国王再也无法派探险队前往香料群岛,但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目标,而是通过外交手段来阻挠或拖延葡萄牙建立全球帝国的野心。他邀请葡萄牙加入一个研究香料群岛问题的委员会,为了避免吃葡萄牙的闭门羹,他还请罗马教廷进行仲裁。若昂三世别无选择,只能接受了这个计划,否则的话,他就会背上好战和无视教皇权威的骂名。通过外交斡旋,查理一世国王保住了他在香料群岛的利益。不过,这种局面并没有维持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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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无法从富格尔家族获得资金支持,查理一世国王被迫向葡萄牙寻求协助。1529年,他从若昂三世那里借了350 000达克特金币,并以摩鹿加群岛和东部岛屿作为这笔贷款的抵押物。西葡两国签署了《萨拉戈萨条约》(Treaty of Saragossa),这场争夺全球经济控制权的史诗斗争就此结束。此时距离麦哲伦的环球之旅和后来3次失败的香料群岛探险之旅只过去了7年,面临破产的查理一世国王便放弃了香料群岛,将它们交还到葡萄牙人手中。在帝国事务上,任何东西都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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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1580年,也就是“维多利亚号”返回塞维利亚58年后,另一位探险家弗朗西斯·德雷克(Francis Drake)才完成了又一次环球航行。在航行过程中,他也穿越了麦哲伦海峡;而为了完成这项壮举,他不得不依赖麦哲伦及其船员们用血泪和勇气换来的航海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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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第一艘完成环球航行的帆船,船体不大的“维多利亚号”也有一个非同寻常的结局。这艘破旧不堪的帆船本可以保存下来,作为麦哲伦伟大成就的见证,但没有人想到这样做。他们把它修葺一新,以106 274马勒威迪的价格卖给了一名商人,商人将这艘船重新投入使用,在西班牙及其殖民地美洲大陆之间来回运送货物。它就像一驾不知疲倦的海上马车,来回奔波在大西洋上。1570年,在从塞维利亚前往安的列斯群岛(Antilles)的路上,“维多利亚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船上所有船员也失踪了。据猜测,它在大西洋中部海域遇到暴风雨后沉入了海底,永不停歇的海浪便是它的无字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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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1年,世界上最精确的麦哲伦海峡地图问世。奥龙斯·菲内(Oronce Finé)绘制的地图将这条海峡放在了南美洲正确的方位上,尽管菲内并没有给海峡命名,但他把太平洋称作“麦哲伦海”(Magellanicum)。后世的南美洲地图常常出现“麦哲伦国”(Magellanica)的字样,那里正是巴塔哥尼亚高原或智利所在地。1536年,佛兰德制图家格拉尔杜斯·墨卡托(Gerardus Mercator)将麦哲伦海峡显示在他那著名的地球仪中。经过一段时间以后,“麦哲伦”一词仅仅指代海峡,不再指代任何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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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哲伦曾经梦想过把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土地传给子孙后代,这个愿望未能实现,至少在地球上是如此。在天上,他所发现的两个矮星系则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这两个星系叫“麦哲伦星云”(Magellan Clouds),在南半球可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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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麦哲伦的名字没有被用来命名任何大陆或国家,但他的探险活动仍是地理大发现时代最伟大的海上航行。他那史诗般的环球航行使人们回想起古希腊和古罗马的故事。在文艺复兴时代,人们重新找回并欣然接受这些传说。新大陆的第一位历史学家、与麦哲伦同时代的彼得·马特尔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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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希腊神话中,跟随王子伊阿宋(Jason)一同出海航行的阿尔戈英雄(Argonauts)家喻户晓,但我们船员的名字更值得敬仰……与伊阿宋所乘坐的阿尔戈船(Argo)相比,麦哲伦的舰队更可称得上与日月同辉,因为他们的船只是从希腊航行到本都(Pontus)的,而我们的船则穿越了整个西半球和南半球,然后横跨东半球,并最终回到西半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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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哲伦敢于挑战古代世界观的思维和精神局限性,以事实(即环球航行)检验假设的合理性。他已经超越自己所处的时代,成为理性时代的先驱者。虽然麦哲伦和他的船员们渴望权力,沉迷性欲,对宗教有着无比的狂热,而且经常表现出自身的无知和脆弱,但他们是一个历史转折点的缩影。他们的事迹和鲜明个性长久回荡在历史的长河中,无论功过,任由后人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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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埃尔南多·科尔特斯(1485~1547年),西班牙军事家,墨西哥征服者。他于1519年率领一支探险队入侵墨西哥,凭借狡诈和贪婪,以少胜多地征服了阿纳华克地区的阿兹特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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