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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散:中国狂士传 在生死之间感性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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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因为战乱频仍而不得不向中原以外四面八方(特别是南方)迁徙的平民百姓相反,当时的知识阶层,簇拥于以皇家所在地为核心的文化圈子之内,朝夕相聚,互相鼓励和煽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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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尽管他很快离开洛阳,迁居河南山阳,但并没有脱离文化舆论中心的位置,而似乎更充分地拥有了置身其中的好处与坏处。从他朋友的叙述看,他在山阳生活了20年,也就是说,他结婚前后就卜居山阳了。山阳,是以嵇康、阮籍为首的“竹林七贤”的一个重要活动之所在地,那里有茂林修竹、流觞曲水,萧然可爱,足以对称嵇康散淡的内心,对称他待时而出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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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卜居山阳时,也时常往来于洛阳等地,《向秀别传》中提到,向秀曾经在山阳同吕安一起灌园,又在洛邑与嵇康一起锻铁等等。显然,嵇康并没有因为政治的原因而回避什么,他甚至是心存魏阙意图有所作为的,同时,这也并不妨碍他时发忧生忧世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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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生忧世也许更主要的是当时一种普遍的精神现象,汉末古诗十九首中已屡见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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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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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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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更变化,岁暮一何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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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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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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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时处处,都是关于生死的考虑。到了建安时期,我们熟悉的历史名人曹操、曹植、曹丕、孔融身上,也同样不乏这种仿佛是无端牵动而沸沸扬扬的感伤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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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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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何长久,人道居之短。”(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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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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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晞,自顾非金石,咄唶令人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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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盛时不可再,百年勿我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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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曹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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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何常,但患年岁暮。”(孔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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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在生死之间的呻吟与浩叹,及以后种种今天看来都觉得奇怪的放纵行为是那样普遍。很多时候,一个时代的精神感染,常常比某种物质主义潮流的渗透更迅速,也更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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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是放纵者行列中的卓越人物,他在诗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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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诗自乐,远游可珍。含道独往,弃智遗身。寂乎无累,何求于人?长寄灵岳,怡志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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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俗难悟,逐物不还,至人远鉴,归之自然。万物为一,四海同宅,与彼共之,予何所惜。生若浮寄,暂见忽终,世故纷纭,弃之八戎。泽雉虽饥,不愿园林,安能服御,劳形苦心。身贵名贱,荣辱何在?贵得肆志,纵心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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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智弃学,游心于玄默。过而弗悔,当不自得。垂钓一壑,所乐一国。被发行歌,和者四塞。歌以言之,游心于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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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曾经撰《圣贤高士传》,欲友其人于千载之上,尧舜、汤禹、文武周公、孔子,都不在他赞许的行列,他标举的是许由、老子、长沮、桀溺、接舆等与“圣人”背道而驰的人物,标举的是“越礼自放”“安贫乐道”“隐德无言”“贫贱轻世而肆意”“体逸心冲”等“反现实”的品格,崇信不食人间烟火而能致风雨的神仙,如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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