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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散:中国狂士传 俯首一官 糊口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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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五年(1577年),李贽离开南京,出任云南姚安知府。这是李贽一生中做的最大最实惠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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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经黄安,李贽在耿定理兄弟家做短暂的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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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相得,不胜依依,李贽有弃官留居之意。但是,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供养家小,他不得不“五十而至滇,非谋道矣,直糊口万里之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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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不愿意再一次离开李贽,勉强同行,李贽把女儿和女婿庄纯夫留在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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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之际,他向耿定理说“待吾三年满,收拾得正四品禄俸归来为居食计,即与先生同登斯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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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贽到姚安,在姚安府门前的楹柱上书对联二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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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故乡而来,两地疮痍同满目;当兵事之后,万家疾苦总关心。听政有余闲,不妨甓运陶斋,花栽潘县;做官无别物,只此一庭明月,两袖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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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无意或者是不能够在行政实践中别出心裁,以摆脱传统的因袭。一庭明月,两袖清风,更像是一种美学况味,“一切持简易,任自然,务以德化人,不贾世俗能声”,与张居正“胆大如天”的作为,正好形成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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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贽认为:“边方杂夷,法难尽执,日过一日,与军与夷共享太平足矣。仕与此者,无家则难住;携家则万里崎岖而入,狼狈而去。犹不可不体念之,但有一能,即为贤者,岂容责备?但无人告发,即装聋哑,何须细问?盖清谨勇往,只可责己,不可责人,若尽责人,则我之清能亦不足为美矣,况天下事亦只宜如此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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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认为,路不止一条,人心人性也不止一种,己所欲,勿施于人,君子之治,本诸自己的意愿,至人之治,因人意愿。政不易俗,性不拂能,这才是上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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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首一官,崎岖数载”,李贽经常将年轻的士子们召集在公堂上,授讲经义、训以辞章。又与名僧参论玄虚,“啸咏发于郡斋,图书参于案牍”,悯天命,悲人穷,朝夕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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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并不拒绝知府任上的种种额外收入,逐渐有所积蓄,这并没有使他感到不安,他坦率地承认:做官的目的本来就不能排除名利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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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八年(1580年),李贽知府任满,他交代了公事,封存府库,带着老婆,亲自到巡按刘维处提出辞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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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维认为李贽是贤者,亲民守职,不能随便离职,即使要离,也应该向上报告他的政绩,获得“荣名”,保留俸禄,方为无憾。李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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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其任而居之,是旷官也,贽不敢也。需满以幸恩,是贪荣也,贽不为也。民声闻于朝矣而去之,是钓名也,贽不能也。去即去耳,何能顾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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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刘巡按还是没有同意他的请求。李贽返回姚安,不理政事,游览滇中名胜。最后,上了鸡足山,埋头读《龙藏》(佛经)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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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刘维看到李贽去意已决,就为他请示朝廷,“致仕”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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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在李贽离开姚安时,“士民攀于道旁,车不能发”。而他的行囊中也仅图书数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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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散:中国狂士传 告别“伪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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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的仕宦生涯,既为人臣,又为人子,还为人父,李贽一直觉得空落落地难受。他已决意不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徒耗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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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相知老友耿定理、耿定向于黄安相聚,他也不再回到泉州。理由很清楚:“在家不好修道乎?缘我平生不爱受人管。夫人生出世,此身便属人管了,幼时不必言,从训蒙师时又不必言,即长而入学,即属师父与提学宗师管矣,入官,即为官管矣,弃官回家,即属本府本县公祖父母管矣,来而迎,去而送,出分金,摆酒席,出轴金,贺寿诞,一毫不慎,失其欢心,则祸患立至,其为管束至入木埋下土,未已也,管束得更苦矣。我是以宁漂流四处,不归家也。其访友朋,求知己之心虽切,然已亮天下无有知我者,只以不愿属人管一节,既弃官,又不肯回家,乃其本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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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贽在耿定向、耿定理为他安排的“天窝书院”讲学教授耿家子弟,有时与远道而来的罗汝芳、焦竑、周折塘等朝夕相从,讲习不倦。书院在五云山之巅,去城十多里,寂寞无侣的时候,李贽批阅经史典籍,与古人相会于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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