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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进了扬州李氏小园。这是一处回廊映带、湖光潋滟的所在。他还完成了一桩婚事,姻缘是他在雍正十三年扬州卖画寻幽访古时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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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那年花季二月,板桥早起,由傍花村过虹桥至雷唐,探访隋炀帝曾经长夜欢娱的“玉勾斜”遗迹。不觉离城已十里,居民渐少,树木丛茂,板桥叩门走进一院落,在院内的杏花下留恋徘徊。有老妇人捧茶一瓯,招呼他小坐片刻。板桥抬头看到厅房的墙上,贴的是自己手写的墨迹,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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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此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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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其名,不识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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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桥即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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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听了大喜过望,连忙招呼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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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起来!女孩儿起来!郑板桥先生在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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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日上三竿,板桥很饿,老人留饭。待板桥吃完,老人招呼的女孩儿艳装出房,再拜而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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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闻大名,读公词甚爱慕,闻有道情十首,能为妾一书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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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桥应允,女孩儿取出密色花笺、湖州颖毫、紫端石砚,纤手磨墨,请板桥挥毫。板桥写完《道情》,感于母女对他的殷勤,又题了《西江月》一词作为留念,一片怜香惜玉之情,尽注于字里行间。板桥问姓,答姓饶,问年,答以十七。老人说,生有五个女儿,四个女儿均已出阁,留下这小女儿养老,叫饶五娘。老人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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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君失偶,何不纳此女为箕帚妾,亦不恶,且又慕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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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寒士,何能得此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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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求多金,但足养老妇人者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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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桥许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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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乙卯,来年丙辰计谐,后年丁巳,若成进士,必后年乃得归,能待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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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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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桥留下自己的墨迹为凭,离开了饶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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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饶家越来越穷,屋旁边的五亩小田也卖了,板桥正滞留京城。有富贵人家欲“发七百金购五姑娘为妾”,女孩儿矢志不渝,一心等待。有个江西人叫程雨宸(板桥对他感激不尽)的在扬州,听得板桥与饶氏约会,就以五百金给饶氏做聘金以解燃眉之急。第二年,板桥在扬州,程雨宸又赠五百金让板桥体面地娶回了饶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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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佳人,闺中少妇,板桥很自得地享受着风情十足的艳福。尽管他依然不乏思故怀古的惆怅,却可以不再自卑地周旋来往于王公方伯之间;赋诗作画,也少了些萧瑟暮气,而流露出一种富贵通达的品格,包括对于百姓贫苦的怜恤,包括“下笔无令愧六经、立功要使能千载”的自勉自信与自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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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六年(1741年),板桥再次进京,是奉吏部之召?抑或是候补得不耐烦?他结识了号“紫琼道人”“多能艺人”的乾隆叔父慎郡王。第一次谒见就受到优厚的礼遇,郡王亲自操刀割肉,送到板桥席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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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太白御手调羹,今板桥亲王割肉,先后之际,何多让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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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郡王显然很欣赏板桥的才艺,便将自己的“随猎”“花间”诗草送请板桥作序。这足以令板桥心中耿介的是非观为之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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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桥在诗中尽可能地使用动人的词句称颂郡王的不世之才(其实是表达自己的感激)“文武成康四圣人”“万丈才华绣不如”,他还说“(郡王)胸中无一点儿富贵气,故笔下无一点尘埃气。专与山林隐逸、破屋寒儒争一篇一句一字之短长,是其虚心善下处,即是其辣手不肯让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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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桥很快被选授为山东范县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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